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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_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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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耳朵里还微有耳鸣,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这才发现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他前后张望了一番,只见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众人全都带着他理解不了的安之若素。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打开他紧皱的眉头。

  褚桓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干嘛那么严肃?”

  南山肃然回答:“太高了,人也太多了,万一掉下去,我恐怕接不住他们。”

  褚桓快要笑疯了。

  南山一直紧张到飞机彻底落地,期间,他心里考虑了各种各样坠机的可能性,以及他的施救方案。

  空乘打开舱门,一飞机无知无觉睡眼惺忪的乘客面带倦容地渐次走下来,还完全不知道他们这一路是有人护送的。

  褚桓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已经把之前揭不开锅的玩笑忘了,一边寻找出租车,一边对南山说:“我的房子很久没人住过了,一会我请个人来帮忙打扫,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他对这里熟悉得很,在人潮和让人晕头转向的上下楼中头也不抬地带着南山往外走,整个人透着一股到家似的轻松,南山心里忽然一动,手指攥紧了褚桓的手腕:“如果钱不够花……”

  褚桓失笑:“怎么还记得这事呢?我是逗……”

  南山拉住他,认认真真地说:“除了腊肉,还有别的能换钱吗?你上次说权杖上那块绿石头也可以的,对不对?”

  褚桓愣住。

  南山连忙摆手说:“没关系,别担心,那种石头应该还有,你在这边钱不够花不要紧,以后我帮你赚钱,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褚桓哑然良久,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那你打算养我吗?”

  南山毫不犹豫地点头。

  褚桓声音轻柔下来:“如果我回来工作,还要你倒贴钱,那我回来干什么呢?”

  “不知道。”南山坦然回答,“但你不是喜欢吗?”

  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是对是错、有没有道理,你都鼎力相助吗?

  褚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头一次觉得他家族长有当昏君的潜质。

  番外三

  褚桓把车停在超市门口,下车买了一盒关东煮和一包牛奶,然后打开后备箱,把面露惊恐的小女孩从里面拎出来,放在地上:“给,吃吧。”

  小女孩只有一丁点大,站直了都高不过褚桓的大腿,她愣了半天,讷讷地把吃的东西接过去,闷闷地拿出贡丸咬了一口。

  她大概是真饿了,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直到将一碗关东煮吃了个干干净净,才有点笨拙地用胖乎乎的爪子撕开牛奶吸管,不大高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车上?”

  褚桓在兜里摸了好半天,摸出一个追踪用的简易信号发射器,他一抬手把那玩意贴在了小女孩脑门上,提起裤腿蹲下来:“咱刚五岁就学会离家出走了?你可真有能耐啊——多少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敢往我后背上贴追踪器的。”

  小女孩闷闷不乐:“那你会把我遣送回去吗?”

  这小丫头是老王的外孙女,小名叫明明。

  老王有一对龙凤胎外孙,俩孩子不但长得不像,性格也天差地别,男孩很普通,爱玩爱闹,时而调皮捣蛋,但是大人教训了,他也听得进去,知道改,女孩却不知道在她妈肚子里受了什么辐射,长成了一个小怪胎。

  她智商明显高于同龄儿童,因此跟别人玩不到一起去,性格非常孤僻,也极端的不服管教,可能还有点慕强情结,反正亲生爹妈是全都降不住她,长到这么大,也就老王……还有褚桓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干舅舅说话管用一点。

  褚桓面无表情地问:“把你送回去,然后你再找别的机会跑?跟弟弟吵架,还不准你妈说,说两句就离家出走,你怎么那么大气性?你妈也骂了弟弟吧,人家怎么就虚心接受呢?”

  明明低下头:“因为他是笨蛋。”

  褚桓叹了口气,预感这丫头长大了是个刺头,于是拎起她的后领,用拎猫的姿势把她拎上了车:“唉,行吧,天才,我快赶不上航班了。”

  明明坐在他的车里,兴奋地在车里左摇右摆:“褚桓舅舅,你能带我一起回你家吗?”

  “坐好了,别乱动,我车里没有儿童座椅,”褚桓瞥了她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知道机票需要用你的户口本吗?”

  明明一愣,这个学龄前天才儿童明显没有这个常识:“那怎么办?”

  褚桓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放心吧,你姥爷给你把票买了。”

  明明大吃一惊:“我姥爷怎么发现的?”

  “废话,你妈也知道。”褚桓继续打击着她,“你还觉得自己策划了一个多月的成功逃亡挺厉害?实话告诉你说吧,他们也就是对我比较放心,才放你瞎跑的。”

  小女孩脆弱的自尊心立刻遭到了灭顶的冲撞。

  特别是这些打击人的话来自人生偶像,明明感觉自己策划已久的、本该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这个巨大的挫折让天才儿童难以承受。

  褚桓这几年跟守山人的野孩子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黑脸唱得越发得心应手,在这方面,他深得鲁格族长真传,现如今,连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花骨朵都怕他,褚桓打定主意给她一点教训,铁石心肠地任凭小女孩在旁边伤心欲绝,一路哭到了离衣族聚居地。

  这几年,托当地经济发展的福,从县城到乡镇间的公路被大大地拓展了,车最远已经可以开到距离离衣族那条河不到四十里的地方,剩下的路程哪怕没有马,徒步走也走到了,再也不用像当年褚桓初到此地的时候那样,披星戴月地骑马走好多天山路了。

  而他到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南山已经牵着马在路口等他了。

  只要褚桓回来,不管阴晴雨雪,南山都会风雨无阻地带着大白马来接他。

  每次在路的尽头远远看见那熟悉的影子,褚桓都会觉得,“穷乡僻壤”与“风景名胜”对于他来说,差别就是一个南山。

  明明仰望着南山和高头大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褚桓轻轻地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叫舅妈。”

  南山:“别瞎说——哪来的孩子?”

  褚桓:“我干爹的外孙女,带她来玩两天,回头我上班再把她领回去。”

  南山低下头,发现小姑娘正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

  她长得细皮嫩肉,一身小洋装,还斜背着个兔子的小背包,跟族里的大小猴子们简直不像一个物种,顿时,南山连声气都忍不住压低了些,唯恐动静大了吓着她。

  他弯下腰,把声音放得极轻柔,冲明明伸出一只手:“你想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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