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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_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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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蔷会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戏剧性可言。宁景年是她的丈夫,她经常去打听丈夫的动向是不会被任何人指责批评的。一开始宁老夫人的保密措施的确不错,连她身边的丫鬟水儿都没能在其他丫鬟里听出口风。但老夫人让大家瞒的是宁景年带了个人回来,却没让人家不准说宁家主子一直待在家里没出过门呀!

  郭蔷一得知这个消息,便觉得有几分奇怪,宁景年是个大忙人,别说在家里多待片刻,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来睡觉都有,怎么这几天就一直窝在景年轩里了呢?郭蔷猜他是不是病了,可景年轩一直被禁止进去,她便心急如焚地让水儿去打听,水儿一开始没打听出什么,可走到一个偏僻处不经意间却听到几个丫鬟在说什么悄悄话。

  好奇之下仔细一听,听了一半大惊失色,便飞快奔回自家小姐的屋里,气喘吁吁地道:「小、小姐,我听说,姑爷前几天抱了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回来,进了景年轩关进屋里就没出来过,去送饭的人偶尔还听到里头传来淫声浪语,总之、总之就是……」

  是什么,她家小姐已经听不进去了,脸色煞白地怔在原处,过了半晌回过神来,问水儿这是真的?水儿心疼自家小姐,但还是得点点头。

  郭蔷脸色又变几分,身子晃了几下,若不是坐着,怕会倒在地上。她怔怔地看着一处,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咬咬牙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小姐你去哪?」

  水儿问她,却没有得到回答,水儿怕她做什么傻事,只得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按说郭蔷此刻最想去也最应该去的是景年轩找丈夫质问,可实际上,她却是步履匆匆地赶到了宁老夫人所住的景泰院。

  郭蔷再怎么伤心,心里都还存有几分理智。连丫鬟下人都开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事情,何以她却不知道?尽管她只有一个二夫人的身分,但在宁家,除却一家之主的宁景年和当家主母的宁老夫人,她就是第三个主子了。虽然不受丈夫待见,但婆婆却对她疼之入骨,在宁家,除了宁景年外,还有谁敢给她一点委屈受?

  主子关在屋子里数日不出来,连生意上的事情都不管不顾这么大的事情,身为主母的宁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连下人丫鬟都知道,而她这个二夫人却丝毫不知所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身分比她更高的人命令下人瞒着她这件事。

  这个人,不是宁景年就是宁老夫人,但是,宁老夫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从未把她放在心里的丈夫根本不可能为顾及她的想法而命令下人瞒住她这件事。宁老夫人就不同,她完全把她当成自己女儿来疼爱,只有她才会因为害怕她伤心而特意吩咐下人这么做。

  且郭蔷的另一个可悲之处是,她无法在得知丈夫带别的女人回家后直接跑去向他质问。

  那一夜,假扮成杜薇与喝醉酒的宁景年缠绵之后,她的形象在丈夫眼里一落千丈,直至现在,她都没得到过丈夫的一次好言相待,为此更连累了因这一夜而怀上并生下来的靖安。

  为了改变她于丈夫心中的地位,她一直在做努力,现在得知丈夫带了别的女人回来,即使伤心万分,她也不能不顾形象跑过去质问,妒妇一样的反应只会加重丈夫的反感。

  这么一衡量之下,郭蔷只能选择向待她如亲女儿的宁老夫人细问事情原委。

  当郭蔷走到屋里时,宁老夫人正把小靖安抱在膝上笑得开心。只要一没什么事,宁老夫人就让人把小靖安带到景泰院来。靖安一出生就成了宁老夫人的宝贝疙瘩,长到两三岁,因为聪慧且乖巧懂事,更被宁老夫人视如命根,一日不见都难受得紧。

  郭蔷一走进屋,靖安就发现了她,便立刻从奶奶的腿上跳下来,娘娘娘娘叫得欢畅地扑上来抱住她的膝盖。

  郭蔷心里有事,没像往常那样把他抱起来亲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宁老夫人见她满腹心事走进来,心里多少有了些打算。

  郭蔷拉着孩子上向给她请安,简单说些家常话后,便开口道:「娘,我想同您说些事,能不能先让丫鬟们把安儿带出去玩一会儿?」

  「奶奶的乖孙子!」宁老夫人伸出手把靖安揽到跟前,疼爱万分地摸摸脸,再亲亲额头,接着整理衣裳,确认无误,再给他塞一个他最喜欢吃的大苹果,这才让手脚稳重的丫鬟把孙子带出去转转。

  靖安被带走后,宁老夫人让郭蔷坐到自己身边,待丫鬟把茶端上后,她才开口说道:「蔷儿,你是为了这几天景年轩里的事情来的吧?」

  郭蔷端庄的坐在椅子上,来的路上因为想了许多,此刻脸色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难看,只是柔如秋水的眼眸里仍带着淡淡的哀凄。

  「娘,景年轩的事情,您一开始就知道吗?」

  「是啊,一开始就知道。」宁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只是这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郭蔷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问道:「娘,您知道相公他带回来的女人是谁吗?」

  「女人?」宁老夫人稍稍瞪大眼看她。

  「怎么,不对吗?」郭蔷抬起头来,眼眶泛红。

  宁老夫人收回目光,有些迟疑不定地拿起茶杯,很快又放下。

  「蔷儿,我还没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似乎提及了伤心事,郭蔷目光一黯,轻声道:「我给相公缝了件衣裳,让水儿送去景年轩,才知道相公一直待在里头几天没出来过。我担心他是不是病了,便着急地让水儿打听,无意间听到一些丫鬟说,相公前几天带了个穿红衣裳的女子进到景年轩后就没出来过。」

  见她说着说着,眼中便盈满了泪,知道她心里委屈,宁老夫人却也只能叹息一声。

  宁老夫人把她的一只手握住放在膝盖上,语重心长地道:お稥「蔷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使景年真娶了别的姑娘,你也只能看着。再说他带回来的这人,至今身分地位都还是不清不楚的,怕景年这孩子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一段日子等这兴头过了,兴许这人就会被送走了。」

  宁老夫人于心中不停叹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对郭蔷说,毕竟有些事,她真的很难启齿。

  看着眼前的郭蔷,眼中含泪花,万般委屈无奈,宁老夫人心疼地伸手摸摸她的发鬓。

  「蔷儿,你嫁过来这么久,不仅伺候我这老婆子更为宁家添了靖安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子,娘不心疼你心疼谁。娘向你保证,只要娘还活着一天,就绝不让别的女人骑到你头上去,靖安就是我宁家实实在在,唯一的继承人!」

  即使没有丈夫的眷顾,但能够得到婆婆的疼爱和这样的承诺,让郭蔷心里好过了些许。接下来宁老夫人继续安慰她,又扯了些别的事情,总算让郭蔷渐渐止住了泪,至于今天听到的事,却依然如梗在喉。

  没有谁会真心实意任由丈夫和别的女人厮混,更何况她从未得到过丈夫一日的怜爱,可这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数日里却能和丈夫日夜相伴,教她怎能不怨恨。

  只是,这些怨与恨,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在人后偷偷哭泣宣泄罢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等春梦无边之事,宁景年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曾经听闻,多半惧内的男人事业都会蒸蒸日上,并且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宁景年之前并没有把这话过多放在心上,如今想起,真觉得是深得他心。

  自从得知他今日要出府打理生意,鸡啼一起,程跃便硬是把他给拽下床,不管他如何费尽心思软磨硬泡,都不肯放他回温暖的被褥里。见他有耍赖的意图,立刻就板起脸,脸上山雨欲来的阴沉让宁景年小胆儿不禁颤了颤,立刻乖乖穿衣服。

  接下来的漱洗装扮吃早点,在程跃的镇守下,更是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临出门了,想到接下来会有大半天见不着面,宁景年还是忍不住挨到他身边磨磨蹭蹭,寻机试图偷个香吻,最后被程跃虎着脸拍苍蝇似地一掌拍开。

  宁景年委屈,驼着腰一步一步走出去,程跃眼见他就要走出院子正要松一口气,这时他身形一转,以让程跃都不由惊讶的速度飞到他的跟前。为防止他偷吻,程跃更快一步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但宁景年却狡黠一笑,拉起他的另一只手,张口就咬下去,然后在程跃感觉到痛之前松开,深怕被责备,便以同样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程跃已经顾不上他,只怔怔地看着留在自己手上的那个牙印。这牙印咬得不深也不浅,落下一个印子却没出血,残留在手上的湿意被风一吹,传来阵阵清凉,看着看着,程跃两边的嘴角不由向上抿起,露出一个无奈却又温柔的笑。

  带着一份得逞的窃笑出了宁府便骑马直奔不归楼的宁景年一进去就开始琢磨,这不归楼是不是得改名了。書香門第

  当然,他这东家想夜夜春宵想醉生梦死甚至就这么死在美人床上,他们这些他手底下这些听令办事的都无权置喙,只不过他荒废一日,需要他裁决的事情便堆积一日,就这么四天下来,事情已经多得让等待结果的各大掌柜们焦头烂额,日日夜夜赶来不归楼打探东家有没有到来的消息。现在看见他终于出现,各大掌柜立刻眼泛绿光冲上去把他团团包围住,一时间让宁景年忙得压根忘了改名这回事。

  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半天都没挪动过,虽说自作孽这词用在这时的确再适合不过,但宁景年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他就这样以自己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让家人衣食无忧,为了让程跃不再受累吃苦的种种念头不断催眠自己,才没有在堆积了数日,多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帐册堆里爆发。

  就在忙得晕头转向,喝茶拿错墨砚的时候,玉器铺掌柜递过来的几张图纸让宁景年眼前一亮。

  他之前让人往玉器铺送去七斤珊瑚玉,吩咐设计画图后先让他过目再开始打磨制作,这日呈上的正是手工艺匠师们画出来的图纸,最上面的一张,是用一块较大的玉雕磨成瑞兽麒麟的图形,再系上绳子挂个玉穗就成了玉佩,麒麟象征祥和丰瑞,再加上图画呈现出来的唯妙唯肖,一下子就抓住了宁景年的心。

  宁景年思忖片刻,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交给玉器铺的掌柜,让他吩咐下去在制作这枚玉佩时要在背面刻上这几个字,这个款式的玉佩仅此一个,完成后拿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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