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重生之苓娘传_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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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奇丰恭敬地朝阴皇后和太子一拱手,才举步上前,同样拔刀出鞘,指向柯诵一行人,肃容道:“太子昭乃是周天气运之所系,我大丹朝之正统。我等拥护太子昭,乃是理所应当。尔等谗臣一昧谣言惑上,令君心日渐厌弃东宫正统,此乃社稷祸事也,如今我等当行拨乱反正之事,令天下重归于一心。”

赵辛被黄奇丰的言论气得三尸神暴跳,斥道:“圣上早已废立前太子,如今他只是皇子昭!你怎能依旧呼其为太子,你竟是,你竟是悖逆犯上之极。——柯统领,速速令人将之拿下!”

柯诵看一眼钱眩,见他颔首,便令麾下军士进攻。

“保护皇后!”

“保护太子、太子妃!”

双方短兵相接,立时便有了死伤。在金陵这座皇宫之中,已是许久不曾有过如此场面了。

阴皇后面上淡定自若,钱昭忐忑地站在重重军士的保护之后,额头都出了不少细汗,问阴皇后道:“母后……母后,我等兵力显然不足,难道竟是要束手就擒不成?不若,先遣人去将承庆殿中的丞公请出来……”

钱昭一直被软禁在东宫之中,是直到几个时辰之前,阴皇后才得到了黄奇丰副统领的支持,将他和太子妃放了出来。皇后

李氏站在钱昭身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这个丈夫,若不是命生的好,投胎成了阴皇后之子,如何能走到这个位置上?便是在寻常百姓家,这样的男人也要被人骂靠不住的,心性如此,竟是妥妥的一块莠材。

“将丞公请出来作甚?”阴后冷声斥道:“此乃我钱家家事,牵涉丞公是为何?阿昭,你的脑子该拎清楚些!”

“孩儿知晓了。”刀兵无眼,两方禁军已是拼上了死命,不断有人倒下,哀嚎声声。钱昭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面色发白。

“二皇子,圣上晏驾!”

“圣上已晏驾!”

“圣上已大行!”

从泽帝甘露殿的方向,有几名宫人飞奔而来,口中高声呼喊。很快,宫中四处都响起了同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军士们的战意立即便显而易见地弱了下来——圣上已经大行了?也就是说,如今宫中人该考虑的,就是接下来所效忠的到底是谁人了!

是大皇子昭,还是二皇子眩?

这可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的事,站错了队,很显然便活不到明日了,站好了队,接下来就是荣华富贵!

钱眩面上划过惊慌,禁不住看向了赵辛和柯诵。

赵辛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离开甘露殿不过小半个时辰,在这之前圣上还好好的呢,怎会一下子就驾崩了?他蹦了起来,高声喝斥:“此定是假传谣言!定是假传谣言!”

柯诵一把抓住了钱眩,急声道:“皇子,如今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今我等只有诛杀丞公,诛杀皇后、太子一干人等,方才有生路可走!”

诛杀皇后,太子?

钱眩心中对这样弑亲的举动,始终还是有些犹疑的,而就在他犹疑的时候,阴皇后高声道:“先皇已逝!太子昭将继任大统,成为我大丹朝至高无上之帝皇,尔等怎敢犯之!尔等竟是糊涂了不成,若是诛杀丞公,诸家震怒,金陵城外卫家精兵数万立时便要攻城,到其时,尔等蝼蚁岂有苟活之理?!”

“尔等当立时放下刀兵,归顺太子!”

“放下刀兵,归顺太子,饶尔等不死!”

皇后一方的军士齐齐高喝:“放下刀兵,归顺太子,饶尔等不死!”

军士们的呼喝声威浩浩,在宫廷远近的宫人呼喊之中显得尤其动摇人心。听到了皇后所言“卫家精兵数万将要攻城”的话,钱眩一方不少军士就已经心生惧怕,他们这些常年驻扎皇城脚下的军士,如何能与卫家那些在边疆摸爬滚打磨练出来的精兵对抗?

第一个军士扔下了手中刀,而后一个接一个地,钱眩一方所有的军士都掷了武器,面色颓然。

势败如山倒,在赵辛和柯诵都终于束手就擒之后,钱眩终究也放弃了挣扎,很快被阴皇后命人连带他的母妃杨淑妃一起,被暂且关押了起来。

擒住了钱眩,阴皇后、太子一方在宫中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很快收服了所有的禁军宫人。

……

阴皇后盛装而来,立在泽帝的床榻之前。她将泽帝一年以前写就的废立太子的诏书掷下在泽帝床前,冷笑一声。

张乐泉以下,甘露殿中对泽帝忠心耿耿的宫人们都被禁军军士扣了起来,张乐泉挣扎着怒斥:“皇后、皇子昭,你,你们竟然假传圣上晏驾之信!你们是想要谋害圣上!你们犯的是滔天重罪!”

阴皇后对张乐泉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面带微笑,呼唤钱昭道:“阿昭,我的孩儿,来向你父皇行礼,行大礼,三跪九叩,好送他安心上路。我的阿昭,你毕竟是嫡长子,不论你父皇如何待你,你总是要行孝道的。”

钱昭面上有点茫然,一切都是阴皇后谋划的,他如今,如今,就是等着当皇帝了?

阴皇后连声催促,钱昭便在泽帝龙床之前跪伏下,好好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龙床上的泽帝面色灰败。他艰难地睁开眼,慢慢看清了他的原配妻子和长子的面容。他朝钱昭看了半晌,叹道:“愚鲁昏庸……我钱氏衰矣……”

只可惜,泽帝说话的声音极弱,在场者竟没有一个人听清了他说的话。

张乐泉在一旁挣扎着怒骂,阴皇后步履雍容地上前,在泽帝耳边说道:“钱高泽,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知于你。我阿昭有何处不好,竟叫你在立了十数年太子之后,再行废立。你少活的这十年,皆为还你待我儿的种种不足。你既已不仁,就不要怪我等不义!”

泽帝一双浑浊的眼目圆睁,愤怒徒然而生。他死死瞪向了阴后,枯干鸡爪一样的手从锦绣罗衾之上抬起,抓向俯身在他身前的女人。

只可惜,阴后身体康健,轻轻松松地往后一退,避开了。

这最后的一抓,耗尽了泽帝身体中仅剩的力量。

枯干的手臂颓然砸落那锦绣堆中,丹朝又一代皇帝,就此大行。

……

七月初七的清晨,金陵百姓竟是迎来了圣上大行的消息。

“圣上他老人家去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金陵百姓回不过神来,前几日里,圣上才下了皇令,要在初七这日,在金陵令衙中审理丞公,不是吗?

即使是最底层的百姓们,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件事就是透着那么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而百姓们的异样感觉,在太子昭大张旗鼓地亲自驾驶着太子才能用的驷马辇驾,恭恭敬敬地将丞公他老人家,从金陵皇宫一路送回到丞公府之后达到了顶峰。

在丞公府门前,太子还首先下了车来,亲自将谢丞公搀扶下来,一举一动无不恭恭谨谨,持的是明显的弟子礼。

“这几日里丞公受累了。”太子在丞公府之前,在谢府一干人等之前,在金陵诸多围观的百姓之前,面色肃穆而庄重地朝丞公折腰行拜礼。

谢丞公面含微笑将之扶起之后,太子垂首说道:“百行以孝为先,为人子者,不能言父之过。昭对丞公所受的委屈,当时竟是无能为力,深感不安。”他转向围观的百姓们,拱手朗声道:“在此诸位皆耳聪目明,皆知丞公身为我大丹朝四公之一,国之栋梁,诸家榜样,怎会是那等罪大恶极之人。以往种种,皆出于奸佞之臣赵辛、柯诵一干人等惑上乱主之行,如今奸佞都已伏诛,拨乱反正。昭知丞公心胸宽和,还望就此消去芥蒂,日后依旧为我大丹之清平盛世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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