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重生之苓娘传_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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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凶神恶煞的军士走了上来,将那武人硬拗住手脚带下去,远远还能听到些呼喊。

军官往下唱名,又一名武人上台去了。

华苓忍不住笑起来:“武者和文人的风格差得真远。不过做一篇文章而已,只要是学过四书五经,怎么都能说一个头头是道了。这得不着好处就想动手,也真是野蛮。”

卫羿就在她身边坐着,问言转头过来看着她。

华苓也斜眼看着他,笑容很灿烂,视线着意看了看他的左脸。“啊,野蛮人。”

华苓所看的位置,就是她当年曾经给卫羿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的位置,如今已经了无痕迹了。

卫羿自然也是记得的,他凝视了华苓片刻,眼神深沉得让华苓有些看不懂的意思。

又一个武人下去,终于轮到朱兆新了。

朱兆新精神抖擞,跳上台去,神情凝肃,抱拳拱手:“朱兆新参见诸位考官。在此听命。新擅于海战,请考官提问。”

朱兆新的出身,算是在场所有武举子当中最高的了,再加上前面两场中表现都是最优秀的那一拨,他自然是受万众瞩目的。绝大多数的人心里都觉得,即使前面的两场比试当中,有贵州张鸣、泉州胡景两人表现与朱兆新不相上下,但就凭朱兆新是辅公家身份最高的嫡子,一切就只能有一个结果。武状元之位若是旁落别家,朱家的脸往哪里摆?

朱谦容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你擅长海战。你可知东南海域小岛屿星罗棋布,地形复杂,风浪频仍,如今海盗频生,作风狡猾,善打游击战。即使我朱家海军强盛,也难以尽剿此等宵小贼人。对于来往我大丹与西域诸国之商船,此等海盗是极大之威胁。若急命你率五百人,在东南海域驻守一片水域,方圆三百里内有星罗小岛近百,上面植被繁茂,你当如何驻守?”

朱兆新凝神想了二三息的时间,说:“东南海域常年气候酷热、多雨,海域广阔,岛屿众多,地形复杂,以区区五百兵力,想要完全,守住一片这样大的区域,几无可能。略为可行之计,是从岛群中选取一座大岛,驻防其上,每日分兵出航,巡守周近。”

左侧一名考官听得有趣,当即道:“你此等假设也太简单。你只有五百人,五百人在茫茫大海中不过滴水粒砂,不足一提。你定然不知那海域中海盗作风是如何凶残。贸然分兵,若是你令三百人出航巡航,在此时蛰伏周近之海盗骤然来袭,他只需有二百人,便能将你背后营地搅成一锅乱粥。”

“如此你又当如何?”

被挑了刺,朱兆新也并不慌张,想了想道:“若敌方当真有二百人手,这目标并不小,我等未必不能发现蛛丝马迹。人手不足原本便是我等跟前之大问题,即使再能巧做安排,也无法弥补此等缺陷。只能将巡航路线定得短些,早出早归,不长期离巢罢了。”

“再者,他若是海盗,定然需定期到附近繁荣之地去补充物资。若能在当地土著子民聚居区域布置可信哨探,将来历不明之人细细辨别,再循线索往下寻根,当能寻见海盗巢穴。”

又有一名考官开口说道:“你这却又有些异想天开的意思。你当在当地布置哨探是这般容易之事?”

……

朱兆新与考官们展开了一阵你来我往的论述,足足耗了两刻钟的时间,才被遣了下去,至于考官们对朱兆新的判分,是在最后交头接耳争论了好几分钟才定了下来,九分。

虽然朱兆新的论述上确实有许多漏洞,但他对大丹海域上的了解是其他野路子出身的武举子无法比拟的,在论述中也能看出,朱兆新在对敌战术上已经初初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见解。在兵法上的不足只要多锻炼,总能培养出来的。身为朱家嫡长子,在十五岁的年纪有这样的表现,朱家人已经比较满意了。

……

前面已经过去了三四十人,朱兆新如今得的是唯一一个九分。丹朝以九为尊,武举试每一场的判分都是从一至九。

虽然暂时得了全场最高的分数,朱兆新看起来却并不高兴。

在朱兆新后面,没有多久就要轮到同样表现出色的张鸣、胡景二人了。

朱兆新下了场,走到了谢家娘子们所坐的观试席来,朝卫羿拱了拱手,沉声打了个招呼,又胡乱朝谢家娘子们拱了拱手。

卫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说道:“些许压力就能教你立时变成另一人?”

朱兆新立刻挺起了胸膛,大声道:“并非如此,五哥是看错了。我还是我,并无分毫改变!”

华苓噗哧一笑,也上下打量朱兆新几眼,不由点头。果然是变成了第二个人似的,严肃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朱家熊孩子的样子。她促狭地说道:“真叫人不习惯呢,朱大你今日是半点都不敢放松啊,我看着也觉得很紧张呢,可真是辛苦你了。”

朱兆新听不得这样的话,明面上是慰劳,但暗里完全就是将他踩了几脚,不安好心。可是谢九是卫羿的未婚妻,朱兆新很知道卫羿是如何维护谢九的,鼓了几鼓气,还是扯过一张高椅在一旁坐了下来,挤在卫羿旁边嘟囔道:“谢九你怎么这么说话不中听!五哥你怎能容她这样子,很该多教训一二。”

华苓拂了拂裙摆,笑眯眯地看卫羿。

卫羿说:“阿新,闭嘴罢。”看看小娘子笑眯眯的样子,卫羿心里有点没底,他有时候当真看不出谢九在想些什么。

华苓说:“朱大你这就想差了,我是谢家女,与卫五有甚干系。如今还轮不到他教训我。”

华苓说的这话卫羿也不爱听,但他又本能地知道重点其实并不在于谁教训谁这一点,而是……谢九如今心里不高兴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严肃地思索自己如今应当说什么。

华苓懒得理会他们,转过头去继续听场中问答。

朱兆新大咧咧地两手扶着膝盖坐着,说:“如今你们是未婚夫妻,我五哥便是你夫君,为甚不能管教于你。——你们女郎不是有那三从四德之书,只说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

七娘竖眉,抢过话头道:“朱大你当真狂妄。这世上的道理并不是仅在你们儿郎手上,什么三从四德,谁家有理,便听谁的才是正途。但我看你这等人是不明白的了,只因你脑子里只有那一丁点的地儿,只装下了一丁点东西罢了。”

朱兆新一看七娘一整个就是对他十分不屑的样子,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大嗓门儿说道:“谢七你这说的是甚话,若说谢九说的还有些中听,你这话就纯是找架打来了!我不仅武艺上下了苦功,这几年在学堂里也曾下苦功进学,怎是‘只有那一丁点的地儿’!”

最后一句话,朱兆新是装模作样地学着七娘的语气说的,老大个粗嗓门儿硬挤得细细的,滑稽极了。他自己也颇觉滑稽,哈哈大笑,又补充说道:“你听好了,武状元的位置我是势在必得,你这辈子都需尊称我朱大哥罢了,哈哈哈哈!”

“武举试还未完,你如今就如此嚣张,还太早了。”七娘像观音一样端庄地坐着,撇了朱兆新一眼,扭过头去继续听场中的武举子答问。

朱兆新被七娘不屑的表现激得是一脑门儿的火气,跳起来想要与她理论,但是卫羿说:“处处与女郎斤斤计较,你比谢七年长的岁月何处去了。”

“不是我要计较,实是她太瞧不起人!”朱兆新差点又跳了起来。

华苓叹了口气,心想就看七娘和朱大如今这相处的样子,怎么可能凑到一起。还是多看看朱家其他适龄的郎君罢。

……

谢家姐妹依然只看了第三场武举试的上半场,午后就归家去了,只看到了那贵州张鸣与考官们的场上答问。张鸣前面表现很好,在这一场文试里同样表现不错,得了八分。

华苓后面才知道,这位其实也是贵州当地名门望族子弟。知道这一点,也就对张鸣的优秀表现有些理所当然的想法了,毕竟名门望族上百年、数百年的积累,当真不是寒门可以轻易赶上的距离。

第三场文试有一百八十人参加,连续花了两日才将所有武举子考察完毕,最后留下了九十五人。道庆四年的金陵武举试,录取名单至此便大致确定了,剩下的便是将在最后的一场实战演练里,定下名次最高的一甲三名和二甲十五名。

之前很受瞩目的张鸣并未得到九分,但另一位,泉州胡景却也得了九分。泉州乃是大丹东南海岸的大港口,出身海港大城的人,自然也更有优势,能对海上的诸多细节了解得清楚透彻些。

胡景对海上战役的论述务实、精要,当场叫考官们都有些被惊艳的意思,还是判了九分。

……

朱兆新、胡景、张鸣三人自然全数进入了最后一场的实战演练。最后一场是不可能在城中举行的了,需要极大的场地,转移到了城东卫氏马场附近。那处山林繁茂,又略有些像东南海域植被繁茂的环境,正适合给这些经验不多的武举子对战使用。

进入最后一战的十八人,每人领二十军士,携带本队信物及少量补给进入山林中,最后以每个队伍人员实力保存的完好程度,以及得到其他队伍所携带信物的多少来定胜负。

这是在城外举行的兵马演练,谢家小娘子到底是没有理由再跟去观看了,只是在比试之后,第一时间得到了比试的结果——张鸣所领的队伍是第一,得了九分,朱兆新、胡景得分紧随其后,一个八分,一个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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