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_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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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经一颗欹出的梅树,枝头一簇红梅尤为艳丽,她伸手想拉下来细瞧,不妨枝头上覆盖的白雪尽数扑落下来,落到她脸上、颈上。她凉得一缩,小脸皱着。男子温热的大掌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残雪落下之后,又低头吻了几口,凉玉一般,泛着淡香。后面跟着的人一一低头。深入园中,四周愈发寂静,待走到白梅林地界时,纳兰徵吩咐周宁福把带来的案几和小榻放下,又摆上墨砚水台并白纸笔毫。

  一套工具初一看还没什么,待看见那端石蕉叶白刻芦汀蓉渚鹭鸟砚时,沈天玑睁大了双眼,仔细一瞧,果然是传闻中叶恒先生亲手所制的三大名砚之一,“芦洲雪”。叶先生不仅是画中高手,还颇擅长雕刻,其雕刻作品但求精巧无双,故而流传下来的的极罕见。这砚便是最有名气的了。芦洲雪的雪非冬日冰雪,而是喻汀边芦花纷飞的美妙景象,沈天玑看那雕刻,满眼惊叹。能把这种这种飘飞芦花也能刻得这样入木三分,的确不负叶恒之名。

  砚台旁是徽州玉蝉墨并湖州毫笔,也俱是名贵非凡的品系。纳兰徵平时朱批所用笔墨虽然也精细却远不及这一套来得珍贵无双。不过以她对画画的有限了解,她知道画画比不得普通写字,一些名品往往能带来别样的妙处。

  她抬眼看他时,他朝案几对面的小榻指了指。她便乖乖坐过去。

  他画得很快,低头的神态透着难得的恬淡清雅,完成后坐到她身边递给她看。

  薄雪,疏灯,梅影,女子手执灯笼,顾盼流转。这画的是她去岁的模样。

  沈天玑不禁看呆了,她见过的名家人物画作不少,这副当属上上品。接着他又画了一幅她现在的形貌,神情添了几分沉敛的韵致,可双眸有半遮半掩的愈发活泼的神采。

  “画得真好。”默了许久,诸多赞叹和感动只化作了无力的四个字。她这才发现,他比自己还要更关注自己。

  想到自己渣到底的画工,一时惭愧,拉了他手道:“你教我画吧。”

  他淡淡一笑,抱着她,像教写字那样手握着她的小手来教。娇软的身子就在怀里,他便时不时低头亲一口,她本是想用心学,最后却被搂住深吻,笔毫以及砚台都翻到雪地上,却是无人管了……

  忽然,梅林背后传来异样的声响,男子眸光一利,“谁?”

  周边再次恢复宁静,周宁福远远看见,立刻带了人穿过林子查看,不一会儿就听见女子的哭喊:“周公公饶命!周公公饶命!”

  人很快押到纳兰徵跟前,沈天玑本欲从他膝上下来,男子却不许。

  宫女跪地求饶,沈天玑瞧着这宫女很是眼熟,“你是哪个宫里的?”

  她瑟瑟缩缩道:“奴婢……是景选侍的贴身丫头,今日是奉主子命来折些梅花回去,奴婢不知道御驾在此,求皇上饶命!”

  周宁福隐隐感觉到皇上投过来的冷光,心道整个园子方才都清理过,这宫女是如何冒出来的?

  ☆、第125章 丹青妙笔画朱颜(下)

  每每沈天玑快要把她们忘记的时候,总会有人蹦出来提醒她她们的存在。

  景选侍……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先时因她中毒被赐死的张选侍和景选侍原本同住秋兰殿,张选侍去后,景选侍就被吓病了,时好时坏的,竟是拖到现在也没痊愈。

  沈天玑瞧了眼纳兰徵,后者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还执着笔毫,笔挺有力的身形向案几微微倾斜,正轻轻勾勒着梅花枝条,仿佛没看见跪在前面的宫女。沈天玑知道他是不愿意理会,她便坐直了身子,语含关切道:“你主子的病可好些了?”

  金雁一脸惊慌,张了张口,仿佛是想说好了,却又没再出声,只一个劲儿发抖。

  沈天玑的目光淡淡,“你既然是贴身丫鬟,怎么连主子的病好没好都不知道么?”

  金雁磕头道:“主子的病……还……还没好。”

  “病了这样久还没好,身子定是弱的很。这梅花开得正好,摘回去在殿中放着,她瞧着心情也会舒畅些。”

  男子瞥眼看沈天玑脸色端庄的笑意,知道她这又是贤后瘾犯了。可瞧她正坐在自己怀里呢,面上再端庄又有何用?不过她这样装模作样的端庄,也别有意趣,倒也可以再描一副这样神态的画来……

  男子堂而皇之地走神,已经下定决心要亲手给沈天玑画一个图集,只二人闺中赏玩。

  因选侍的品阶低,金雁过去只远远见过沈天玑几次,没料到沈天玑这样好说话,似乎没有问罪她撞破帝后亲热的意思。其实宫里早就流传说,皇后娘娘虽然独宠,却为人宽和大度,最是好伺候的,她现在也算见识了。今日遇到帝后,实在是巧合,也是难得的机会。她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想解脱。

  “皇后娘娘,我们主子虽然病没好,但是今日精神头尚佳,也出来看梅了,现在就在西边的暖阁之中。”

  周宁福这才想到,园子中有好些个暖阁,都是过去太后娘娘置的,如今太后娘娘不在宫里,这些地方普通人都是不能进去的。方才准备的时间仓促,便没来得及将暖阁一一检查,没想到景选侍这个大胆的,竟敢私自在太后娘娘的地方休息。

  沈天玑也皱皱眉,但她习惯了把人往好处想,“景选侍身子弱,大约是逛累了才不得已在暖阁里歇脚。可是这园子本就是太后的,景选侍此举实在不合宜,你还是伺候你主子早些回宫吧!”

  金雁连连点头,愈发觉得沈天玑是个慈善心肠,又道:“娘娘,我们主子病一直不好,娘娘您福泽深厚,若您去看看我们主子,说不定主子病就好了呢……”

  金雁一直低着头,沈天玑瞧她半晌,实在闹不明白,她若是为自己主子争宠,那应该邀请皇上去看才对吧?怎么是邀请她去呢?莫非是看皇上太过严肃让人生畏,所以才转而朝她说?毕竟此时两人在一处,若是沈天玑去看景选侍,纳兰徵自然会陪着的。

  若真是如此,沈天玑不得不佩服一番景选侍了。在经过邢美人、张选侍、苏嫔、秦美人的事情之后,她还敢巴巴跑上来当炮仗。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了,沈天玑的耐心也变得极少,这会子便冷了脸,凉凉看着金雁。

  金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磕头请罪。沈天玑嫌烦,让她回去伺候景选侍,语气也硬了不少。金雁这才识相地离开。

  果然,有时候脾气就是要硬一点才镇得住人。

  当沈天玑把这话说出来时,纳兰徵笑着揉她的脑袋,“你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么?”

  沈天玑撇撇嘴不说话。

  二人在梅树下又腻了一会子,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回了凤宸宫。

  第二日,沈天玑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秋兰殿,又嘱咐下去要好生照顾好景选侍的身体。碧蔓来回说,景选侍瞧着是真心感激皇后娘娘,面色虽然还苍白,却比先时好了不少。沈天玑只点点头,很快就把景选侍抛到了脑后。

  已近年关,许多外放的官员都入京述职,沈天玑巴巴等着大哥大嫂从关外路回来,可北边传来消息说,熙华公主有了生孕,皇上怕熙华公主长途奔波身子不适,便让沈天瑾今年年底就留在关外路陪妻子。对于这点,沈天玑开始是极不开心的,当初大哥哥的指婚,她就隐隐觉得纳兰徵有点儿“仗势欺人”的味道,现在还不许大哥哥回家一趟,指不定大哥哥并不喜欢公主,但又碍于皇威不得不敬着妻子。也不是说熙华公主不好,但是人和人能否相处和乐,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决定的。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希望大哥哥也能这样。

  只不过,沈天玑很快就发现,不是他仗势欺人,而是自己不知好歹了。过年前后,沈天瑾写了沈天玑一封信,里面三言两语一如他为人的干脆简练,却道清了一场误会。

  沈天玑抱着那信发了许久呆,暗道还是祖母最为通透,当初她都没看出来大哥哥是因周衍璧的长女周文萱早夭而一直未娶,祖母却看出来了。那时候若是由着哥哥的性子来,这大嫂不知何时能进得了府,幸而有皇上赐婚,才有了这段姻缘,有了这段姻缘,才有机会道清误会,也才能让大哥哥知晓,原来他一直搁在心里的人不是周文萱,而是熙华。

  那日夜里,沈天玑一手扶着初初隆起的肚子,还殷勤无比地伺候纳兰徵。男子看得胆战心惊,最后自然是反转过来伺候她。她问起沈天瑾的事,问他如何这样神通广大,连沈天瑾小时候的儿女私情都知道,纳兰徵这才晓得她这样殷勤做甚,只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道:“朕也是凑巧才推测出来的。承钧那样的性子,必得自己发现了才能信服,就是朕下旨他也未必相信。”

  沈天玑点点头,十分同意他的话,尔后又问道:“皇上,大哥哥什么时候能调回京啊?”

  男子动作顿了一顿,正欲说话,沈天玑却已经明白了,“是不是要等到夜凌形成不了威胁的时候?”

  男子一愣,尔后笑得粲然,亲了亲她,赞道:“妍儿真聪明。”原以为要跟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她这样通透,这让他欣喜。

  沈天玑虽然想念哥哥,但国家大事自然摆在首位。她也只能暗叹口气了。

  过年前后,京中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特别是侯爵王府朱门绣户之地,更是各有各的庆祝法子,一个赛一个的气派。唯有晋远侯苏府,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中。

  跻身朝堂多年,苏礼自然深谙其中之波谲云诡,有时候行差踏错一步也可能成为毁灭所有的源头。可他没想到,真正把苏府引入阴云的是他最得意的嫡子苏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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