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青衣-青衣篇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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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江二

  

  在太守夫人的牵线搭桥下,青衣一来二往的便与秦沅苏认识了;上官良勋与裴江见过几次,裴江始终态度冷淡,似乎是看不上经商的“李勋”,若不是碍于马夫人的面子,估计是不会见他的。中秋节过后,太守大人架不住马夫人的软磨硬泡,亲自找了裴江,这桩婚事才算尘埃落定。

  寒露那日,裴江带着秦沅苏突然登门拜访,说是来择定成婚的吉日。四人在祥鹤堂里坐定,伺候的丫鬟来上了茶、布好点心,都很识趣的退到外头去候着。

  裴江看了青衣一眼,道:“敢问夫人娘家是哪里人士?”

  青衣有些为难,下意识地看了上官良勋一眼。

  “拙荆自幼父母双亡,云阳姨母家算是她的娘家了。”

  裴江的脸色有些耐人寻味起来,“夫人的身世与我家苏儿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苏儿名义上的娘家在朝阳,再加上前些年因缘际会认了裴某做干爹,也算是苦尽甘来。”

  青衣觉得这话是在替秦沅苏立威,偷偷瞄了秦沅苏几眼,她含羞带娇地坐着,时不时的瞥一眼上官良勋。这桩婚事或许不合裴江的意,但一定合她的意。后面裴江和上官良勋说了些什么,青衣就都不知道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且这个坑必定越挖越深。

  “青衣……青衣……”上官良勋大声叫了他几次,他才回过神来,“裴大人要告辞了,我们一道送他。”

  青衣点了点头,跟着上官良勋起身往外走,有些浑浑噩噩的,尔后又一路跟着上官良勋回到了他的书房,上官良勋见他跟了来,有些吃惊地问道:“有事吗?”

  青衣缓了缓,取了纸笔写道,日子定了吗?哪天?

  上官良勋的脸色有了几许深意,“刚才不都说好了吗?怎么……你没在听?”

  青衣叹气,他哪有心思听。

  “来年正月初六,你这个当家主母,好好准备准备吧。”

  青衣闻言,抬眼看着上官良勋,眼神若能当鞭子使就好了。

  晋历二零七年的春节,怕是青衣此生最为难忘的一个春节了。心里的悲戚之感不同于早年失去双亲的悲戚,满目的喜庆也不同于往年的喜庆,竟是一个且喜且悲、且忧且叹的节日。虽然请了喜婆来筹办迎亲仪式,但还是把青衣忙得焦头烂额,琐碎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他不知道纳妾有这么多礼节、这么多规矩,即便有这么多礼节和规矩的袭扰仍是挡不住男人三妻四妾,天杀的。

  将将能缓上一口气的时候,正月初六就到了。

  青衣看着镜中的自己,盛装华容,美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老天为何要同他开这样的玩笑?身为男儿,拥有惊世之颜有何用?!不能同他共结连理、举案齐眉,如今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同别人拜天地、入洞房。青衣长长的吁了口气,这坑,果然是越挖越深了呀。

  上官良勋刚起床梳洗正要穿戴,丫鬟说夫人来了,他便停下手等他进来,“青衣,过来帮我穿戴吧,听沈掌柜说,这喜服的料子是你亲自去挑的,你倒是下得去手。”他伸开双手站着。

  青衣拿了里衣替他穿上,整理好前领衣襟,弯腰系好腰间的系带,转身去取中衣。上官良勋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今日被这喜服一衬更显出众,青衣一边替他穿戴,一边努力控制着心绪,此刻只觉得心里五味繁杂,说不清亦道不明。从今往后,他再不属于他了;其实,他从不曾属于他。

  “你相公看着是不是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上官良勋看他脸色不好,忽然就有了逗他的兴致。

  青衣一口气噎住,呛得连连咳嗽,转身取了纸笔写道,如今爷这脸皮真是愈发厚了。

  上官良勋大笑,一边笑一边转身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襟,“往后这檐下有了旁人,凡事你要多加小心。”

  青衣又提笔疾书,上官良勋看到他写的话,眉头便皱了起来。秦姑娘过了门,便是爷名正言顺的“妻”了,望爷多加珍惜,别委屈了她。

  上官良勋眼神犀利地看了他半天不说话。

  该动身了,别误了吉时。他又写道。

  他气鼓鼓地走了。青衣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从此萧郎是路人之感。虽是为了伺机除掉裴江而特意安排的这门亲事,往后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对,难保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对秦沅苏来说,能得到上官良勋的心才是真正的苦尽甘来。青衣扭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眉稍的失意竟是这般明显。

  直至听见唢呐的喧嚣青衣才完全清醒过来,跟着喜婆去正堂等着,等待是忐忑,也是煎熬。上官良勋从正门进来,站在正堂前等着。因是纳妾,秦沅苏不能从正门进,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东侧门的时候,青衣整个人懵了。她很美,脸上是带着喜悦的娇羞,一步步向他走来,走向她的希望。

  之后的仪式由喜婆领着,青衣木然的随她摆布……接过秦沅苏敬上的茶,听她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他心里猛地一抽,勉力扯出一抹笑伸手虚扶了她一把。今日来赴宴的人不多,除了裴江、张直并几个捕快,都是上官良勋做买卖时认识的“朋友”,管家忙进忙出的张罗宾客们入席,青衣僵硬地笑着同他们点头示意,见过没见过的、认识不认识的……所有人都拿他当笑话了吧?!

  亥时,新人的房中仍亮着烛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上官良勋一把拉开门,刘管家上前一步小声道:“爷,夫人不见了,您瞧瞧去吧。”

  “爷,出什么事了吗?”秦沅苏往门口看过来,疑惑地问道。

  “铺子遭贼了,我瞧瞧去,你先歇着吧。”

  “爷多加小心。”

  上官良勋跟着管家七拐八绕的到了青衣房里,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回爷的话,下人们都歇下了。”刘管家小声回道。

  “叶子你把事情讲讲清楚,夫人怎么不见的?”

  “回……回爷的话,夫人……原是差我去端红豆汤,我……我看夫人脸色不好,便让小青替我去了,我在外屋等着,可……可等我端了红豆汤送进去……就……就发现夫人不见了,她不在屋里。”叶子都要哭出来了。

  “你在外屋听到什么响动没有?”

  叶子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爷,可要报官?”

  上官良勋绷着脸,“报什么官,掳走夫人必是求财,报了官断了人家财路,夫人还有活路吗?”

  刘管家一脸尴尬,“爷说的是,小的鲁莽了。”

  “叶子你听好,打现在起但凡有人问,你就说夫人旧疾复发,在屋里养病见不得光,漏出去半个字,你就背上自己的包袱离开李府,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刘管家,明儿一早你支会府里所有人,就说我说的,谁也不许惊扰夫人养病,谁要是没规矩,逐出府去。”

  “是。”

  上官良勋扭头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下来道:“明儿一早我出去找朋友托关系,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你派人通知几个掌柜都谨慎着点儿。”

  “爷放心,我一定办妥。”

  上官良勋回到自己屋里,此刻他一点都不想看到秦沅苏的脸,一看到她,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裴江,若不是青衣拦着,那药就下在今日的喜酒里了。顺手点上一盏烛灯,昏暗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的有些朦胧,上官良勋一个激灵,对了!还有他!会不会是他接走了青衣,以他的身手,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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