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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宠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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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此事,阿元更无精打采了,只觉得这皇宫也没有什么有趣的,虽然有太后皇后是好人,可是勾心斗角不要太多,便伏在三公主的怀里不起来了。三公主心里担心,却不好说些什么,只带着阿元回了太后宫中,听宫人说太后正在午睡,便只在宫女的引领下将阿元放在了太后的身边,自己与妹妹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阿元仰着小脖子看着她们走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除了太后浅浅的呼吸再也没有了声响,便转过了小身子,把自己拱进了太后的怀里,嘴里咿咿呀呀地小声叫了两声。

正在难过的时候,阿元便敏锐地感觉到,太后的怀抱,微微地紧了紧,轻轻地拍了拍她。

虽然太后闭着眼睛,可是阿元却能感觉到,太后此时心里并不开心,眨了眨眼睛,便也学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拍了拍皇祖母的胳膊,这才将头放在太后的身上不动了。

虽然与太后相处很快活,可是阿元却觉得心绪不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凤卿白日里脸色苍白的模样。心惊肉跳到了晚上,太后心中的烦闷稍平,这才带着阿元一同起身,刚刚起身,便听到外头有喧嚣之声,正在与阿元温柔地说话的太后脸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只唤了身边的大宫女进来问道,“何事?”

“康王殿下病了,如今似乎有些不好。”那宫女知道太后近日对凤卿有所改观,急忙回道,“肃王殿下召集了太医院的太医,如今正在会诊,因此有了响动。”见太后脸上一惊,她便急忙继续说道,“肃王妃娘娘遣人来接公主,只是娘娘您方才未起,奴婢不敢叫她们进来。”话音刚落,便被阿元凄厉的大哭给打断,一抬头,就见太后手忙脚乱地安抚阿元,更抬头厉声道,“康王身子重要,还是哀家午睡重要?!你们竟然连这都敢拦着?!”

说完,见那宫女低头不敢说些什么,只低头去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元,口中急声道,“叫她们进来!”又低头对阿元安慰道,“哥哥不会有事,阿元不要哭,一会儿,皇祖母就送阿元回去好不好?”见阿元小身子都哭得缩成了一团,她便摸了摸阿元的头,叹道,“痴儿,痴儿。”只要对这孩子好一点儿,就能换来这样的回报,她如此,凤卿也是如此,见阿元这样的心性,太后的心里莫名地想到一个词来。

情深不寿。

心中一惊,太后只默念佛经,将自己的不安放在一旁,这才将阿元托付给肃王妃遣来的宫女,叹气道,“哀家若是去了,更添忙乱,只是传哀家的话儿,”她的目光落在一脸泪水的阿元的脸上,沉默了许久,方才沉声道,“若是康王有事,太医院的太医,也都不用活了!”说完,只起身亲眼看着阿元走了,这才坐在宫中,默默地等候凤卿的消息。

凤卿这一次,是真的有些不好。

他本就体虚,春日秋日还好,可是若是遇上酷暑与严冬,总是要病上一回,这一次身子不爽快,又大怒了一回,引动了心性,只强撑着回到宫里便起不来了。这一病来势汹汹,竟是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肃王妃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此时坐在凤卿的床边,听着外头肃王勃然大怒的怒吼,一低头看着自己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儿子,只捂着脸说道,“我的阿卿,你,你这不是要为娘的命么!”说完,只伏在一旁大哭。

肃王听着里头王妃的哭声,心里都在滴血,听见几个太医还在之乎者也,眼前气得发黑,正想再抓着太医说上几句,却听见外头有人禀道,“蒋家表姑娘来给王妃请安!”这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淸艳妩媚到了极致的女孩儿,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给肃王施了一礼,然而目光,便满满地落在了凤卿所在的里间。

☆、第33章

  阿元叫人抱进来的时候,正一眼对上这女孩儿。哪怕自己也是个女孩儿,都被这样淸艳到无法描述的容颜给震撼了一下,就见这女孩儿一身素雅的桃花锦衣裙,一枝盛开的桃花自衣领延伸到了肩膀处,衬得那张脸更加地动人心魄。一把乌黑的长发懒懒地挽着一个髻,只插了一对儿白玉玉兰花模样的发钗,除此之外,竟是再无旁物,可是就这样简单,却叫这女孩儿如同暗夜里的明月一般姣姣生辉。

  阿元的目光落在这挺直了脊背无声落泪的女孩儿的脸上片刻,便哭着张着手向肃王的方向伸去。

  她才生下来不久,虽然这几个月凤卿也病了几回,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凤卿竟然一病就会这样重。

  此时阿元的心里,恨透了二公主。若不是她生事气急了凤卿,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可是也觉得是自己之故,心里愧疚的不行,叫肃王抱在怀里,便憋得小脸通红。

  “没事,阿元别担心,你大哥,”肃王低头安抚地拍着阿元的小身子,忍着心里的悲伤低声说道,“这孩子有神灵庇佑,不会这样离开。”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阿元,还是说给自己听。毕竟,凤卿几次这样大病,却也没有这次这般来势汹汹,连太医都不敢用药。目光落在了那只是闭目无声的女孩儿的身上,肃王心里微微一叹,还是温声道,“你也去见见你表弟。”

  到底在心里可惜,暗道了一声只怕无缘。

  这女孩儿是肃王妃堂姐,英国公亲妹之女,与凤卿同年。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就为了凤卿的身子,甚至拜了一位名医为师努力学习医术,就是为了在日后给凤卿调理身子,没想到眼下,却又是这样的局面。心中默默叹气,肃王却见这女孩儿并不动,便疑惑地问道,“阿舒?”

  这女孩儿名为蒋舒云,她家中世代书香,外祖父又是阁臣,如今父亲官拜正四品佥都御史,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她又是家中的长女,素来为长辈喜爱,因此名为舒云,有云卷云舒之意。

  蒋舒云却并不动,只立在堂中,忍着自己的眼泪,低声道,“姨丈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她再次哽咽了一声,便低声道,“我与二外祖父传书,请那位有名的神医前来,如今听说正在路上,请姨丈与诸位大人费心,叫表弟再坚持几日。”她长了凤卿几个月,此时便唤了凤卿一声表弟,见肃王闻言目中一亮,连一旁的太医也连声称颂那位神医不同凡响,这才微微一福,低着头往里头去了。

  “还请诸位大人费心。”虽然神医也未必能治好凤卿,可是肃王与阿元的心里都生出了希望来。肃王对着几名太医缓缓颔首,迟疑地看了怀里的阿元一眼,见她的一双眼睛毫不迟疑地向着凤卿的所在看去,嘴角勾起,便不顾忌讳,带了阿元入了里间,见肃王妃伏在一旁哽咽,蒋舒云已经接过了丫鬟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凤卿敷脸,便将阿元放在凤卿的身边,看着她立刻便抱住了大哥的手臂,这才扶着肃王妃的肩膀轻声安慰。

  此时在外的凤唐兄弟都冲了进来,都是自家人也不避讳,只轻声彼此安慰,便坐在一起,也不假手于人,只亲手照顾凤卿。

  隔了一日,阿元正趴在凤卿的手臂上打盹儿,便见外头传来了大声的叫唤,一抬头,就见四皇子凤鸣风风火火地抓着一个口中骂骂咧咧的老头儿冲了进来,叫道,“神医,神医来了!”一把便将那龇牙咧嘴的老者给拉到凤卿的床前,凤鸣也不顾肃王一家如何瞠目结舌,只顿足叫道,“神医来看看,阿卿如何了?!”说完,便转头与肃王说道,“我昨儿听说了这事儿,便想着去迎迎神医,果然见到,这才快马加鞭带着神医来了!”

  到底是行宫,若是这位名为程静的神医想要入宫,只怕还要多费口舌。凤卿病重之事如今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凤鸣如何能不知道?偷偷听到德妃与皇后的谈话,却是皇后想着专门遣人去引神医入宫,凤鸣便自己偷偷地跑了出来,路上果然遇上了程静,便一路抓着这位神医入了宫中来给凤卿看病。

  “小四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神医看在他担忧堂弟的份儿上,不要与他计较。”肃王此时便急忙对揉着自己腰的程静说道。

  一旁的肃王妃如同见着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使人出去传东西,补偿神医。

  “不必了。”阿元瞪着眼睛,就看着这老者嘴里低声嘀咕了一些什么,虽看着玩世不恭的模样,然而目光落在凤卿身上后,便郑重了许多,一挽袖子便将手搭在了凤卿的手腕上,闭目沉吟了许久,这才低声道,“脉相很乱,且虚浮无力,根子里带出来的弱。这孩子是早产?”目光落在忐忑的肃王夫妻的身上,他便淡淡地说道,“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他孕育的时候,似乎母亲思虑过甚,有惶惶不可终日或是悲苦之意,这如同胎毒,与生俱来,不好根治啊。”

  他说到这里,肃王妃一阵摇晃,险些厥过去。

  思虑过甚,悲苦,自然是有的。

  当年凤卿的生母背负着那样的孽缘,连安国公府都不能回去,又叫宫中遗弃,再如何舒朗开阔,也难免生出了离世之意。肃王妃当年并未在意这个,毕竟这样的经历太过离奇,心中烦闷在所难免,可是如今听到这竟然是凤卿的病根,肃王妃只觉得浑身突突直跳,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便往地上滑去,叫肃王眼明手快给接住,只伏在肃王的怀里哽咽道,“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样!”

  母亲叫父亲宠成那样,有什么惶恐或是悲苦呢?

  凤唐兄妹几个虽然觉得有些违和,然而此时正是要紧的关头,竟是将程静的诊断给抛在一旁,只急声问道,“可还有救?”

  “想叫他活着么?”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整了整自己叫凤鸣拉扯得歪歪扭扭的衣裳,侧头懒洋洋地问道。

  凤唐一把按住身边两个恨不能给这老者一拳的兄弟,深深一礼,口中道,“还请神医出手救救我大哥!若是,”他咬着牙说道,“若是能叫大哥痊愈,凤唐愿倾力相报!”他是肃王府的世子,这一句倾力,便是很重的承诺了。

  虽然觉得这神医态度叫人生气,可是凤玉凤阙还是忍着心里的焦急给程静施礼。这老者本就在观察几个男孩儿,见到了此时,身为宗室子弟的几兄弟竟愿意在自己面前低头,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正要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手叫一只小小的手给抓住了,一低头,就见凤卿床上的那个小小的婴孩儿,抓着自己的手,眼里滚出了眼泪来。诧异不已地伸手给这孩子抹眼泪,他这才叹道,“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齐心的兄弟了。”

  他成名三十几年,十年前便不再问诊,就是看烦了大家族中的争斗,下毒的,诅咒的,还有陷害的,作为大夫他见了不少,眼见兄弟阋墙。如今见着最黑暗污糟的皇家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亲近的兄弟,便有些感慨,此时便收了方才的戏谑,郑重地说道,“几位殿下放心,康王的健康,包在老夫的身上。”他既然敢说这话,自然是有几把刷子,便含笑道,“只是康王殿下体内的胎毒日久,拔出全部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他慢悠悠地说道,“今日醒来,应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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