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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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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微微睁眼,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滚。”

陈教授气得七窍生烟,又不能真的在这种时候对盛夏怎么样。他搞不定盛夏,一肚子怒气都发作到了乔治王的身上,对着他破口大骂。乔治王虽然年龄比他大,但在医学界的资历声望却远远比不上陈柏青,只能强忍着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心里把盛夏恨得要死。好不容易等陈柏青骂完了,他扑到盛夏耳边开始骂盛夏。

盛夏骨子里是最会见缝插针的,深知自己也就躺在手术床上的这一会儿值钱。这种时候,他连陈柏青都敢骂,何况是乔治王?

乔治王顶着陈柏青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意识到威胁对于此刻的C320完全无用,于是话锋一转开始利诱。

盛夏已经不大注意他在耳边嗡嗡嗡的说什么了,他的意志力全部用来抵抗身体上传来的痛感以及各种古怪的症状。他们注射的东西对身体有伤害,不会是治病救人的药剂,反而更像是某种病菌的试验。或者他们是在用他的身体培养某种病毒。在盛夏有限的生物学知识里,似乎只有病毒是需要培养体的。

乔治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倔,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你配合试验,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在我权利范围之内。”

盛夏倏地睁开眼。

乔治王心头一松,“我说真的。”

“拿手机来,”盛夏的嗓音有些沙哑,“我要打一个电话。”

乔治王偷瞟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陈柏青,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按照盛夏念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然后把手机的声音调了外放。

片刻之后,手机提示:您拨打的是空号。

盛夏顿时觉得一桶冷水当头浇了下来,“怎么可能是空号?!”这是他母亲的号码,在盛夏的记忆里,这个号码还从来没有变过。

乔治王故作遗憾的耸了耸肩,“没打通,真遗憾。我这也算是履行了契约,你……”

“不算。”盛夏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根本没打通,算什么履行契约?!”

乔治王又气又急,正要破口大骂,就被陈柏青伸手拨拉到了一边。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盛夏,眼神略诡异,“你配合我的试验,我可以告诉你盛世集团的两个消息:一个关于公司的人事变动,另一个关于你母亲。”

盛夏警觉的看着他。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细,那他的身份绝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这么简单,“你怎么会知道?”

陈柏青似乎笑了笑,“那就是我的事。怎么样?”

盛夏不知道他是否会在试验之后兑现承诺,但这个提议对自己的诱惑实在太大。

“成交。”

接下来的时间里,盛夏开始强忍着疼痛详细描述身体上的各种感觉,而陈柏青的助手则忙碌的围着他采集血样、记录各种数据。

一整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试验告一段落,陈柏青站在床边对着盛夏伸出两根手指,“履行承诺的时间到了,呐,你看我也是很有诚信的。”

盛夏舔了舔被一夜的高烧烧的干裂的嘴唇,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第一件事,盛世集团现在的负责人从血缘意义上讲,仍然是你们盛家的人,就是你的小叔盛河川。”陈柏青留神他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漠,倒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忍耐的程度,“第二件,盛夫人……”

盛夏抬眸,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灯光下看去漂亮的像两粒宝石。

陈柏青顿了顿,“她已经死了。”

盛夏的表情空白了一下。

“她死了。据说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太过内疚,从盛世大厦的楼顶跳下去了。”

第11章 疗养院的秘密(二)

连续数天将近四十度的高烧让盛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眼前晃来晃去全都是已经不在了的人:他的爷爷、爸爸、妈妈。他们看着他,微笑着抚摸他的脸,好像他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盛夏看着他们的脸,听着他们念叨他要加衣减衣,要少抽烟多吃维生素……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爱他的人都不在了。

似醒非醒之间,他听见有人说:“这个不打,等他自己产生抗体……什么?当然,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盛夏迷迷糊糊的琢磨意志力和抗体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想起自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被拉去当试验品,被注射了一些不知道的东西。还有一些披着医生外皮的屠夫守在旁边围观,等着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盛夏心中苍凉无比。他找不到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东西,而且也累了。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睡过去,对他而言有着无比的诱惑力。但与此相反的,是另外一个声音,他用极端鄙视的语气说着盛家家训里最常被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盛家不出懦夫。

盛家的男人不能像条狗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笼子里。还有泰莉的死,盛夏不相信他的母亲是只凭着别人传递的信息就能够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就算要死,她怎么会死在儿子最需要她的时候?怎么舍得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他?

盛夏知道自己不能死……泰莉的仇还没报呢。

有女人的声音喊道:“他的体温开始降下来了!”

盛夏费力的眨了眨眼,觉得眼前的光团亮得刺眼。他转过头,紧接着又陷入了沉眠。

盛夏彻底醒来是在三天之后,他还躺在那间实验室里,不过窗开着,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从窗口照进来,即便是隔着粗粗的金属防护栏,仍然让他感觉温暖。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泰莉去世的消息是不是他在昏迷中产生的幻觉?

理智在秋日煦暖的空气里渐渐回笼。盛夏看着自己依然被捆束着的手脚,内心却有种脱胎换骨似的清明。或许,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一场,他的内心也因为深入骨髓的仇恨而激发出了所有潜藏的力量。

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他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脆弱下去了。

盛夏的视线在手术室里扫过一圈,医用设备、仪器、露出标签的药瓶,这些东西他都看不懂,但是离他最近的托盘上放着一个记录夹,封面上有手写的几行字。盛夏跳过了负责人和日期栏,把实验项目那一栏的一行字符悄悄背了下来。

以前他只想着能离开这里就好,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仅仅离开这里是不够的,这样一个隐藏着罪恶的地方,应该彻底被摧毁。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位身材微胖的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这是一位面生的女士,看她眼角的细纹,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看见盛夏醒着,她很自然的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盛夏没有出声。

护士把推车推到床边,俯身将床头摇了起来,“我帮你打了一份清粥。你昏睡了这么久,一次不能吃太多,否则肠胃会受不了的。”

闻到食物的味道,盛夏顿觉饥肠辘辘。

护士没有给他解开双手的打算,而是亲自动手先喂他喝了半杯水,然后端了半碗粥喂给他吃,一举一动十分细心。在这个地方,工作人员甚至包括守卫在内,都把他们看作低人一等的囚犯,动辄打骂,盛夏被关了这么久,除了叶凉之外,还没有别人用这么仔细的态度来照顾他。

盛夏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中年妇女、微胖、露在口罩外面的半张脸皮肤略显粗糙,疏于保养。她似乎从来没在重症院里露过面,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助理的淡绿色制服。盛夏的目光扫过她的衣领,突然凝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一枚银白色的项链坠从这女人的衣领里露了出来,龙眼大小的圆形坠子,中间嵌着一张照片。极其眼熟的照片,盛夏在以往的岁月里曾无数次在泰莉的相框里看见过它:两张年轻美丽的面容紧挨在一起,笑容灿烂无比。

盛夏震惊的看着她,中年护士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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