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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的庄园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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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尔牧师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外出传教了,所以他出门传教的时候,我就留守在教区,负责指导教众。

  有一项我不太喜欢的工作,那就是坐在忏悔室里聆听教众的难言之隐。我万分敬佩科尔牧师的耐心和承受能力,他每次从忏悔室里出来都乐呵呵的,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在听到各种有关偷情、欺骗、使坏、作恶的事情后,他都是怎么保持镇定的?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甚至有年轻小姐趁着坐在忏悔室的机会向我表白。你可以想象我是以何等纠结的心态把对方送走的,因为只要稍微流露出拒绝的口气,她们就躲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哭个不停,而我对此万般无奈。

  今天又有不少人来告解室里忏悔。

  我穿着厚重的修士教袍,坐在黑暗狭窄的告解室里,聆听隔壁陌生人的声音。

  “谢谢您,牧师先生。”一个陌生男人向我道谢,然后匆忙离去了。

  他刚才在忏悔室里痛哭流涕,不断的诉说他有罪,却无论如何不肯吐露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离去后,我深深松了口气,毕竟对着一个不停的重复自己有罪的人也很压抑。

  可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又有一个人走进了隔壁。

  “您好。”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爱德华?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惊讶的看向他。

  有镂空花纹的木隔板阻挡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只能看到黑暗中一个大体的轮廓。

  “我来告解,牧师先生。”他郑重其事的回答说。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爱德华从来不告解。

  “我爱上了一个人,牧师先生。”在我阻止前,他已然开口。

  “我发誓,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愿全能的天主施恩于我,让我深爱的人知道我的心意。”

  我靠在告解室的椅子上,久久无言。

  而对方却故意问我:“牧师先生,您会把我的愿望传达给耶稣听吗?”

  “这里是告解室……人们是来忏悔的……”我无力的说。

  “您觉得爱一个人也是罪吗?”

  “如果是不该爱的人,那就是罪。”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爱一个人没有该和不该,牧师先生。”他低沉着声音说。

  “当然有,天主圣训,觊觎他人之妇是罪,爱上同性之人是罪。”

  “牧师先生爱上过不该爱的人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我大声说道,如同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那对您而言还真是一种幸运。”爱德华的声音咄咄逼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一样幸运,至少我恋慕的那个人就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他远跨大洋,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寻找了我两年!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他还爱着谁呢?”

  我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在发间,似乎这样能带给我安全感,因为我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说没错,我爱他,我从少年时就爱上了他,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一个失去踪迹的人。我的理智和我的内心似乎永远都是矛盾的,简直像埋在黑暗中,永远找不到光明。

  “神会惩罚我们。”我颤抖着说:“你怎么敢在教堂里跟我说这种话。”

  “天主仁慈,会宽恕一切。”他平静的说。

  “不,上帝不会宽恕我们的,我们会下地狱。”

  “那就下吧,有你陪伴我,在哪里都是天堂。”

  说完这些话,他打开告解室的门道:“谢谢您,牧师先生,我下次再来找您告解。”

  他离开后,下一位教众又走进了隔壁,自始至终,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

  “亚当,你最近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科尔牧师忽然问我。

  “啊……”我一惊之下,差点打翻祝圣用的葡萄酒。

  “你在想什么?都走神了。”科尔牧师说。

  “请原谅。”我低头道。

  “呵呵,不必道歉,心情沉闷的话就出去逛逛,印度这个国家有很多值得观赏的景致,特别是人文景致,到处都有古老的雕像和古迹。对了,你也许想去看看他们的洒红节,当地人为了庆祝春分和谷物丰收会举行盛会,他们向行人抛洒红粉和水来表达祝福。我可以放你几天假,你去的时候顺便呵斥那些不守礼仪的英国士兵,我不喜欢他们打扰本地人的节日庆典。”

  “您不介意他们的本土教义吗?我是说,我们都是传教士。”我说。

  “当然不,孩子,我们要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神,就像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种一样。印度人还把性|爱女神供奉起来崇拜呢,而我们这些神父,则把一生都献给了一个男人,究竟哪个更奇怪呢?”科尔牧师笑呵呵的开了个玩笑。

  于是心情烦闷的我听从了牧师的指示,前往当地民众的神庙,参加他们每年一度的洒红节。有不少英国人都来参与这个盛会,最多的要数士兵,因为这是少数几个能在街上和女性玩闹的节日,没人舍得缺席。

  当天,神庙挤满了人。

  从一大早到中午时分,印度人不分男女老幼,争相向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的脸上、身上涂抹各色颜料,表示祝福。调皮的年轻人和孩子们更是欣喜若狂,在大街上向过往的人们泼洒一种红色的水。

  在神庙的庆祝地,人们一边跳舞,一边泼洒水和红粉。有些人整个被染成了红色,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连地上的泥浆都染红了。

  跟我一同前来的是一位会吏,他甚至脱下了教袍,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基督徒,全心全意的享受起了印度教的节日。

  洒红节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在当地一家英国人开的旅馆中住了下来。

  一天早上,我起床后很久也没见那位会吏下楼,于是吩咐侍者去他房间看看。

  谁知道侍者一脸仓皇的跑下来,然后跟领班嘀嘀咕咕。领班听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声吩咐几个男仆道:“快!快去生几个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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