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精神空间里模糊了时间。
等到创世之书徐徐翻开下一页的时候，路西菲尔已经以地狱之主的身份站稳了脚。哪怕光辉的羽翼蒙尘，他依然维持着最初金发苍瞳的外表，一身黑袍也遮不去灵魂里烙下的自尊自傲。
同时，他也是上帝的骄傲。
直到路西菲尔找到了它的时候，创世之书仍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见证着当年耶和华创造路西菲尔时一样，那种看见奇迹缔造在眼前的绚丽，又仿佛无数巧合微妙的融合到一起，这才成就了今日。
‘爱情真是命运都所料不及的东西。’
创世之书不免泛起感慨，在路西菲尔面前的它并没有再用路西法的形象，而是原原本本的书籍模样。然后它抖了抖书页，在摊开的白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我其实并不看好你，论信仰你不如梅塔特隆和米迦勒，论身份你不如创世神卡俄斯和弥赛亚。’
戛然而止的话未写尽，路西菲尔已经明白了它的意思，双眸里盛满了缱绻的温柔。
“我是他最喜爱的生灵。”
不是造物，是生灵。天上地下，万千世界，他是唯一被上帝放在心头的天使。
创世之书沉默了，如同梵天喜欢他的辩才天女，谁能说辩才天女配不上他，谁又能说只有耶和华、卡俄斯这样的存在才够资格。
‘路西菲尔，耶和华和卡俄斯他们正在干一件危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但梵天本身没有恶意，他是作为破坏者而插手。今天你所看到的事情都是梵天看在同病相怜的情况下才允许的，其目的不外乎让耶和华留在这里的时间更长。’
时间越长，外界就越混乱，梵天为了能够永久守护世界还真是舍下了脸面。
书页慢慢合上，创世之书一改严肃正经的风格，飞起来到路西菲尔身边打了个转，发出“哦嚯嚯”的诡异笑声：“怎么样，开心吗？尊贵的路西菲尔殿下，在耶和华的世界里基本上除了法则就没有情敌了哟。”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去争取，小心等到法则那小心眼先下手除掉你。”
路西菲尔的眉头微跳，虽然他不怎么相信传说中的法则会如此，但创世之书身为耶和华的伴生神器，没道理会空穴来风。
“闲话少说了，我也知道你等得着急，不过记忆还是得暂时封印住。”创世之书的表面发出朦胧的光晕，紧接着整个世界化作水似的背景，灰白色的雾气逐渐从里面抽离，还原成简简单单的乳白色精神空间。
它带着包容和祝福留下一句话：“用你的本心去证明你的感情，耶和华会相信的。”
路西菲尔眸中的光彩亮起，展颜微笑的瞬间，暗色的羽翼蜕变回神赐的圣光之翼，令周围都黯然失色。
梦醒，他依旧得做回大天使哈尼雅。
不变的是他对耶和华与生俱来的依恋，至死难忘。
你无法改变我的，耶和华。
从安眠中苏醒，哈尼雅呼吸急促的伸手按在心口，脑海里回响着宛若誓言的话。
洗白了记忆或许会单纯，但单纯不代表愚蠢，哈尼雅一次又一次的察觉到众多天使对他的不同。刚开始还以为是容貌所带来的效果，久而久之，哈尼雅从他们的神情中发现了敬畏和嘲讽，极其矛盾。
唯独认识的几位炽天使大人经常用纠结的表情看着他，像是透过他注视着谁。
所以他是不同的。
乃至于——在整个天堂亿万天使之中也是不同的。
坐在床上的哈尼雅眨了眨眼睛，明澈的蓝色盛满了欢喜，这是不是说明了他在神眼中也是不同的。
想要把开心传达给神，他试着手掌合拢，想要进行一场祷告。
毕竟哈尼雅只是个小天使，且不说炽天使级别的不会直接管他，其他高位天使则不愿接近他，以至于竟然没有天使教过他如何祷告。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纯粹的信念也比不过稚子双手捧上的欢欣。
没有胆怯，没有小心翼翼，哈尼雅略带腼腆的笑靥映入耶和华的眼底。
自然而来的连耶和华都放下了介怀，他还没忘记当初路西祷告时发生的事情，只是哈尼雅是哈尼雅，远没有养成炽天使长的直率到令神汗颜的作风。感受到哈尼雅渴望靠近的心情，耶和华温和的打开了空间障碍，任由哈尼雅雀跃的扑入他的怀中。
这个时期的小天使完全无忧无虑，既不用为学业发愁，又不需要上战场为天堂而战。同样，耶和华不会用对待多明尼卡的方式处理路西的问题，毕竟一个是矫正看待天使的观念，一个是矫正发生异变的感情。
心中低叹。
耶和华抚摸着哈尼雅柔软的银发，嘴角微微上扬。
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哪怕对方重生为不知世事的小天使，路西的灵魂从未变过。
“哈尼雅喜欢神，可是哈尼雅什么都不懂，神喜欢这样的哈尼雅吗？”
“是的。”
听见肯定的回答，哈尼雅的脸上泛起红晕，像极了路西菲尔的容颜上难得出现一丝扭捏。他依靠在圣光笼罩下的神灵身上，如花蕊般浅淡的嘴唇微张，小声的说道：“如果哈尼雅变得更厉害，懂的更多，神是不是会更喜欢哈尼雅？”
耶和华低下头看他，疑惑的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哈尼雅想成为神最喜欢的天使，所以想要变成最厉害的天使。”哈尼雅努力摆出认真的表情，只是太过稚气的脸庞总是让耶和华发笑。
“好啊。”
耶和华没有反对，亦没有表示确定，如果是路西菲尔自然不会被忽悠过去，但哈尼雅完全没有发现问题，喜笑颜开的抱着耶和华不撒手，眉眼弯成秀气的月牙。
倏然，耶和华的视线对上了无名的地方，金瞳内的威压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神力急剧扭曲之下，一缕异常的气息窜逃离开。
遥远的深渊之中。
被迫观看直播的卡俄斯牙都酸了，庆幸着耶和华斩断了梵天的神念，不过画面消失了，他还得忍受耳朵的二次毒害。
“真好，耶和华喜欢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也喜欢他。”
梵天羡慕的想起刚才看到的，什么时候他喜欢的女神能别在躲自己了，整天躲猫猫的确很有趣，但一直这么玩就太痛苦了。谁让梦世界里的化身实力不强，性格又比较直接，导致不能让辩才天女发自内心的臣服或者仰望。
“爱情这种东西，完全不必存在于创世神身上。”卡俄斯下巴微扬，漆黑如渊的眸子吞噬着所有的光与感情，冰冷得容不下任何暖意。打断了梵天的自言自语后，他忍无可忍的撕开一条混沌虚空的通道，前往另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所以你才活得这么无趣啊。”
望着混沌虚空不断扭曲和变幻的模样，梵天低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大部分代表着卡俄斯的心情，这位黑暗创世神果然不似光明创世神更容易接受感情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