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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争宠_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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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九这一天按原定计划,宫中为公主办了周岁生辰,并昭告了公主封号。

  封号傅冉一直与天章商量着。本朝公主多用赞美之词,天章拟的好几个美名,是随大流中的随大流,淑,嘉,凤,仪之类。都被傅冉嫌弃不出挑不大气。

  但天章一贯的想法都是如此,元元出生第一天他就说过——他不愿元元显得太特别,宁可元元像个普普通通的公主。

  傅冉嘲笑他迂腐。

  天章说:“先皇养育慈光公主倒是不迂腐,结果养成什么样了?”

  傅冉不高兴女儿顶个刻意平淡无奇的封号,与他争辩几次。天章那时候正是情浓,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被傅冉说服了,还是心里就想顺了他的意,最终将元元的封号定了“元洲”两个字。

  自从傅冉突然回来,天章仍将后宫辖制交给了他。其余事情不多说,天章只在傅冉回来那一天留宿了两仪宫,之后都在自在殿或凝翠书房休息。

  傅冉是不会特意请他去两仪宫的。天章的心也是一时半会扭不过来,两人只能僵持着。

  到了四月初九这一天,宫中已准备齐全。大公主由傅冉抱着,先去祭了祖宗,然后回两仪宫领受公主印信,宫中设宴。

  天章亲手将黄金印交到元元手中,长长的五彩穗子缠绕在元元手上,她抓着穗子,挥动着给傅冉看。

  傅冉抱着她,亲亲她的小手,轻轻翻过了印信,低声到:“元元看,这就是……”

  他顿住了。

  印信上刻着的并非是他选定的元洲。他气得过了一瞬才认出来那是两个字是“端仪”。

  他一眼就看向天章。天章坐在上手位置,只专注地盯着元元,像是过了片刻才察觉到傅冉锐利的视线。

  他迎着傅冉的视线,并非安抚,更多像是在看,在考察。傅冉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看他会不会在这大庭广众的场合当场爆发,甩手离开。

  还是默默忍下这口气。

  殿内坐着好几位辈分高的长辈,神贞公主,寿安王和王妃都在,五服内的住京中的皇亲都进宫来了。殿外站满了诰命和宫官。礼官一宣读公主封号,外面一片“端仪公主千秋”朗朗称颂。

  傅冉不再看向天章,只是慢慢放下元元。他低头在元元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元元笑了起来。傅冉宠爱地抚了抚她的额头,刚刚一瞬间的震惊失态已经消失得了无痕迹。

  天章突然烦躁起来,他挪了挪有些笨重的身体,挥挥手召元元到自己面前。

  元元懵懵懂懂,由宫人牵引着走到天章面前。她又小,又矮,还穿着层叠的公主衣裙,却走得飞快,像个球在自己滚,把一殿的人都逗笑了。

  天章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父亲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他问元元。

  元元会说的话还不多,只是笑嘻嘻地扒在天章身上,说:“要弟弟!”

  这话不是傅冉刚刚教她的。只不过是嬷嬷常在元元面前这么说,久而久之元元便以为“弟弟”是一种十分好玩而又十分难得的东西,是比她喜欢的小布老虎和奶糕还要好的东西,便常常将“要弟弟”挂在嘴边了。

  宫人认为这是讨口彩,讨天章欢心。殊不知这话并不叫天章心里多好过。

  开宴时候傅冉又抱着元元和宗亲们玩,没和天章说一句话。

  此时众人都改了口,一口一个“端仪公主”逗弄元元。神贞公主年龄最老,又尤其爱孩子,抱着元元叫一个端仪就亲一口,端仪端仪叫个不停,恨不得要元元立刻就学会说这名字。

  天章听着就有些头晕。他不能饮酒,也不适宜久坐,宴席过半,他就起身借更衣机会去殿后休息了。起身时候他的目光又在傅冉身上稍作停留。

  傅冉正握着白玉杯,笑吟吟地饮酒,仿佛不老的仙人,正在游戏人间。

  天章卧在榻上闭目养神片刻,正觉得将有些睡意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了。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我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天章慢慢睁开眼睛,没有起身。

  傅冉径直开口:“你先吃点东西。”

  他拿了一个漆盘过来,托着几只小巧的白瓷碗碟,盛着菜点和羹汤。

  宫宴上光是糕点果子就备了三十多品不重样的。傅冉端来的是八宝甜饭,燕窝球,芙蓉蛋配火腿,豌豆尖炒嫩腐皮,都是天章爱吃的。

  看来傅冉是注意到天章在席上没有吃什么。

  这本是温柔贴心之举,但傅冉说话时的口吻在天章听来是漠不关心的:“你这时候应该饿了。”

  好像他只是在尽职尽责地饲养什么玩意一样。

  天章挥挥手,赶走看不见的虫子,说道:“罢了,你直说吧,怪我没有给元元用元洲这个名号。”

  傅冉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天章气色并不坏,但因为这几个月总是笼着一层阴郁,眼角和嘴角边的细纹都越发明显。

  “叔秀,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

  天章等他下文。

  傅冉道:“你若实在不想用元洲,一定要改成你觉得好的,事前就该和我说。一声不吭,偷偷摸摸换了金印——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会这么做。”

  天章道:“你以为我是偷偷摸摸,私下绕开你?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起争执。这件事情我和礼部说了,叫礼部照我说的办,不必再知会你了。”

  这话是明明白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傅冉脸色真正变了。天章眨了下眼睛,酸涩在口中蔓延。

  “我明白了。”傅冉高深莫测地说。

  天章厌烦他这样,反问:“你明白什么了?”

  傅冉用唱歌一样的调子念了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他冷冰冰地,微笑着说:“我与陛下差不多好了千日,分开不足百日,就叫陛下变了心。”

  天章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想抬手就赏傅冉一个耳光,但他没有那个力气,或那个决心。他只觉得恼羞成怒,但还怒得不够。

  “你!”天章怒视傅冉,“你若真有你自己想的一半聪明豁达,就不该入宫!”

  傅冉心中也烦躁起来。

  他自从回来,其实并没有与天章好好谈过。除了回来当晚,两人长谈了一次,不过多是说些他不在宫中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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