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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_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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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娇在一旁听着,慢慢握紧了手指。

心里想着:“叔叔,你是不是也被抓去了?”

自上次见面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唐棣再没有出现过。

失踪的人也不只是唐棣,万贵妃摄政两个月,为了巩固政权,下了数道命令,其中之一就是不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任何理由抨击她,违者将被带走审问,但只见人被带走,却不见几个人被放回来,甚至没人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还活着。

思及此,她忍不住对那老者低声道:“大爷,您悠着点,祸从口出。”

“齐国都要亡了,老夫还怕什么?”老者摇摇头,杵着拐杖离开。

茶楼里本就没几个人,给公人们这么一闹,剩下的也无心听书,于是纷纷离去,不一会儿,便人去楼空。

唐娇又等了一会,依然没等来唐棣,便起身回家了,这一路上,风寒露重,偌大的街上居然只能见到行人,却听不见人声,想起两个月前热闹繁华的京城闹市,简直恍若隔世,唐娇站在一片萧索中,忍不住抱住胳膊,觉得有些冷。

一条雪白狐裘忽然披在她肩上,她回头,看见暮蟾宫皎洁如月的脸。

“走吧。”他说,“摄政妃又下了新命令,令公人在路上偷听行人说话,凡有造反或诽谤摄政妃者,可当场处决……咳咳。”

他话没说完,就用拳头抵着唇,低低咳嗽起来。

唐娇急忙将身上的狐裘摘下来,给他重新披上,嘴里抱怨道:“暮少爷,你身子骨弱,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话未说完,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唐娇反射性的想要转头去看,却被暮蟾宫伸手揽住。

“不要看。”暮蟾宫低声道,苍白秀丽的右手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肩膀上,压进那雪白无垢的狐裘里。

“出什么事了?”唐娇刚问一句,那惨叫声便如跗骨之蚁般,再次在她身后响起。

断断续续,泣不成声,隐约听得出是个年迈的老人,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喊着救命。

他每叫一声,唐娇的肩膀就跟着抖一下。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种濒死的悲鸣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乃至于感同身受。

但很快,那声音就低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小声的呢喃,仔细一听,似乎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或许是他老伴,或许是他女儿,但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一个猖狂的声音响起,骂骂咧咧道:“看见没有?胆敢当街诽谤摄政妃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暮蟾宫的身体在发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但他不能冲动,眼前这群公人根本就不讲理,不,应该说自打万贵妃自封摄政妃,这个国家就没有公理正义可言了,他现在冲出去,不但救不了别人,还要搭上自己,甚至搭上自己怀里的少女。

“走吧。”所以,暮蟾宫只能艰涩道,“我们离开这里。”

他揽着唐娇,朝人群外走去,眼看着就要挤出人群,唐娇忽然挣开了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见一滩新血。

血泊中躺着一个人,先前在茶楼里发了一声感慨的老人。

唐娇为之脚步一顿,但很快就被暮蟾宫给拖走,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极其压抑,直到来到路口,暮蟾宫才放开唐娇的手,对她温言道:“你回去吧。”

“你要去哪?”唐娇问道。

暮蟾宫垂首握拳,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要找温侯谈谈。”

“你看不下去,我难道就看得下去吗?”唐娇明白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暮蟾宫看了她许久,才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便并肩而行,来到温府。

温府门前聚了许多马车,许多人,有些是温良辰的朋友,有些是来自不同势力的说客,但都被挡在了门外,一时间人声马嘶,熙熙囔囔犹如闹市。

唐娇和暮蟾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忧色,怕今天要无功而返,但回去之前,总要试上一试,故而暮蟾宫走上前去,自袖中取出名次,向门房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名满京城的暮才子。”门房看了看他手里的名次,却没有接过,满脸歉意的对他说,“您来得不巧,我家公子身体不适,不能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暮蟾宫没奈何,只好收回名次,与唐娇一同离开,岂料还没走出巷子,就有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远远追来,嘴里喊着:“两位别走,别走!”

经历过先前那事,两人早已是惊弓之鸟,暮蟾宫二话不说挡在唐娇身前,眼神锐利:“你是什么人?找我们何事?”

“小人乃是温府的家丁。”那人极上道,立刻表明身份道,“我家公子早已吩咐过小人,若是两位过来寻他,便由小人来领两位进入府,只是大门那边人多眼杂,所以委屈两位随小人走小门入府,来,这边请。”

说完,这家丁便将两人领去了温府后门。

进门之后,但见煌煌一轮白日照在琉璃瓦上,泛出的光华犹如云雾蒸腾,磅礴大气,令观者炫目,仿佛误入云中天庭,其余假山怪石,花草虫鱼,点缀其中,华美犹如画卷。

有侍女早已在门前等候,待他们来了,便躬身行礼,引着他们来到梅园。

梅园中,种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梅花,花开花落汇成溪流江海,海面上浮动着疏影横斜,以及若有若无的暗香。

一名玄衣男子侧立于梅海之上,指端白玉烟枪,口中吞云吐雾,一阵风过,吹他满身落梅,遍体暗香,其风姿之湛然,犹如摘星拿月的仙人。

“温侯,你不是病了吗?”唐娇走近之后,左看右看,都觉得对方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大冬天还披一件袍子,在冷风里看梅花,哪里像有病的样子?相比之下,被厚厚狐裘裹着,还时不时咳嗽的暮蟾宫还有点病人的样子。

温良辰吹了口烟,懒洋洋的回头道:“是啊,没见我衣带渐宽,消瘦不少吗?”

“我倒觉得你丰腴了不少。”唐娇笑道,“看来贵府的伙食颇为养人啊,不如请我也吃一吃吧。”

“行啊。”温良辰随口吩咐那领路的侍女,“你去跟厨子说一声,今天我要招待贵客,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来,不要让我丢了脸面。”

侍女领命退去,待她走远,暮蟾宫立刻上前,正色道:“温侯,现在没有外人,便容我问一句正事。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哦?”温良辰斜睨着他,一脸调侃道,“我原本以为你挺喜欢唐姑娘的,怎么,是我弄错了吗?你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她去送死啊?”

暮蟾宫被他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迅速扫了唐娇一眼,然后继续正色道:“温侯,能别开玩笑吗?”

“你正儿八经的问我,我自然是正儿八经的回你。”温良辰一副懒怠到极点的模样,咬着烟枪道,“现在这局势对唐姑娘而言,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时机。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等着万贵妃犯错,先是小错然后是大错,一个一个错误堆积起来,就能把她自己压死了。嘿,这坐享其成的成功不要,你要她早早跳出去作死啊?”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没打算劝你们改变做法。”暮蟾宫认真看他,“我只想请你怜悯苍生百姓,能够早些动手的时候,就早些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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