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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靓行凶_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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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回到望海市,昏迷不醒的钟云清就直接被送进了ICU。雷振把那支注射针筒交给温鹤轩,再由他火速送入温家的实验室分析残留药剂成分,剩下的玉米等人几乎都不眠不休,守在病房外面。

  短短三天的时间,那个平时健康的不得了,连个喷嚏感冒都少有的钟小二,就出现了肝功能衰竭,急性肾衰竭等全身多脏器衰竭,并数次发生心搏、呼吸骤停,过去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几乎挣扎在死亡线上。

  在山上停电那晚,喝了一杯郑璐端过来的牛奶后,就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助理周贝贝,等安眠药效果退去后,得知整件事的她因为自责哭得不行,最后实在没办法,医生只能给她用了镇定剂。

  跟雷振他们一起被押送回望海市的郑璐已经正式被警方批捕,等待她的,将是蓄谋绑架,故意杀人等多项重罪指控。

  在其他人都在为钟二牵肠挂肚的时候,雷振却独自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犹如北国终年不化的寒冰,所过之处,平白就让人生出风雪交加,严寒刺骨的错觉。

  整个雷霆娱乐上下,几乎每个有眼色的员工都察觉到了大老板的反常,这个帝王一样的男人,这一次,为了他心爱的人,终于彻底显露出暴戾恐怖的一面。

  命令被一条条下达传发出去,蝴蝶扇动着翅膀,带来的便是一轮又一轮海啸般的震荡。

  从郑璐的口中挖出真相,雷振应对处理的手段十分直接了当——如果他先前的息事宁人,让有些人产生了误解,以为脱离了雷家,区区一个商人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才这样肆无忌惮挑衅的话,那就必须把这个误会好好解开了才行。

  三天来,办公室案头的电话和手机响个不停,雷振始终面无表情,冷眼以对。纵横商界多年,雷振轻易不得罪人,可有些人踩到了他的头上撒野,动了他们不该动的人,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接到内线电话,听见从里头传出的吵闹争执声音时,手掌交扣的雷振抬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凝固的表情裂开了一样,缓缓扯起一个寂静无声的笑容。

  一旁找他报告情况的赵全看得寒毛倒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找了个由头溜了。

  不久后,雷振办公室那扇豪华的对开式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雷振,你他妈的疯了?!你想干什么?啊,你他妈的究竟想干什么——?!!”王明哲铁青着脸,他踢开门,就旋风似的冲到雷振面前怒吼连连。

  剧烈起伏的胸膛,太阳穴跳动的青筋,都昭示着王明哲他这一刻狂怒的状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票紧张兮兮的安保人员,对这个明明白白流露出杀人眼神的男人,保安们时刻准备着一有不对,就将其扑倒制服。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双手撑着下巴,雷振挥退保安,隔了一张办公桌,看戏般看着他面前像条疯狗乱吠的王明哲。

  他只是做了这些人以为他不会做,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情而已。自古钱权不分家,只是几间工厂停工,原料断货,股票被大量收购,就把他们急成这样,比起他这几天担的惊受的怕,比起还躺在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和死神争夺时间的钟云清,这点着急算得了什么。

  见他竟然还在笑,王明哲铁青的脸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似的扭曲了。他阴沉充满算计的目光直直瞪着雷振,活像看着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怪物一样,好半天才讥讽地笑出声:“……雷振,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本性难移,为了那点儿女情长,非把自己弄成个笑话一样,雷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刻薄的言辞简直不像一个男人说出口的话,句句挑着雷振的伤口戳。

  面对挑衅,雷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曾是儿时的玩伴,也经不起时间的推敲磨砺。过往变得面目全非,走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步,这些视人命如草芥,将自身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雷振已经不认识了。

  拉开抽屉,将录音笔和一叠路边监控镜头拍到的照片甩给王明哲,雷振的脸色连同声音一起变得非常冷淡,“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你让廖云自己来见我。”

  早已习惯被人迎合奉承的王明哲震惊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帝王般朝他发号施令的雷振,然后目光才又转向手里的照片。照片一张接一张看下去,他拉得老长的脸部肌肉抽动,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这时更加精彩纷呈,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化多端跟调色盘似的。

  再按下录音笔,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刑侦人员问讯办案的录音片段时,终归是做贼心虚,匆匆听了个开头,王明哲就立即按下了停止键。

  “雷振,你到底想怎样?”揣着这些一旦散播出去,就是实打实丑闻的证据,王明哲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气势汹汹过来兴师问罪的他,理智迅速回笼,这一次,连询问的声音都明显多了些谨慎。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摇摇头,对仍旧试图抵赖装糊涂的王明哲,雷振最后的一点耐心都要告罄,他又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最后再说一次,为了大家好,让廖云亲自来见我。”

  王明哲无言。他突然发现——原来过去这么多年,自己还是看不懂雷振。这个生来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男人,哪怕如今都不在他们那圈子了,他的影响依然无远弗届,自己那点小聪明,似乎也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而雷振,无论王明哲承认或否定,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一切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然连王明哲都已经坐不住了,那么廖家名下产业遭受的损失,显然不会比树大更深的王家更轻微。

  廖云他会来的。

  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雷振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克制着不让他的双掌发抖。

  气焰嚣张的王明哲最终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离开了,在他走之后没多久,雷振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号码时,雷振知道自己赌赢了。

  「阿振。」

  电话里,廖云喊雷振的声音依旧柔软亲昵,仿佛他和雷振两人分别十多年的时间,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廖云,我想见你。”雷振语气平静。

  「……好。」手机那头,廖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也想见你。」

  相隔十多年的一通电话,就这么三言两语被挂断了,就像两人之间如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关系那样。偏偏廖云非要抱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和难堪过往,还自欺欺人不愿放弃。

  也许人总是犯贱的,雷振曾经那样爱他,甚至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廖云却视雷振的爱如蔽履,他要的恰恰是雷振甘愿放弃的东西,那些金钱,权力,众星捧月享受人上人的优越感。

  脱离了家族,什么都不是的雷振,也就不再值得他爱了。所以廖云毫不犹豫地出走国外,杳无音讯,一去就是十几年。

  在这些年里,对国内的消息,廖云并非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恰恰相反,他都知道,他知道雷振在他家门前不眠不休等了三天,他知道后来的十多年,雷振的身边从来没有过第二个人,他知道。

  廖云还曾为此洋洋得意过,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无论他怎么对待他,雷振都会无怨无悔爱他。一直到不久前,廖云都仍然这么认为。

  他却并不知道,无论多么深多么广的爱,都经不起背叛与时间的双重消磨。

  廖云把雷振约在了他们两人以前最爱去的法国餐厅。这间紧邻江畔,历史悠久的西餐厅,几乎见证他们两个人的成长轨迹。

  “阿振,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吵着非要来吃这里的松饼,可一坐车我就又晕又吐,你就让司机跟在后面,自己下车背着我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边走你还边笑我是个小贪吃鬼,可以后只要我生病了,你都会带这间餐厅的松饼给我,一次都没忘记过。”

  说起这些过去的时候,廖云的眼里闪动着光芒,而雷振无动于衷地坐在餐桌对面,好似廖云说的都是些与他无关的过往一样。

  渐渐的,廖云也有些说不下去了,隐去嘴角的笑意,他委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喊道:“……阿振?”

  坐在靠窗的位置,雷振的目光越过窗户眺望着江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者,在想着什么人,廖云攥紧了桌面下的餐布,纤细的指节用力得几乎发白。

  “廖云……”

  “阿振,不要这样!”一下打断了雷振,廖云皱紧眉头,压低声音细细喘息着,“不要用叫陌生人一样的语气叫我,我受不了,求求你……”

  从他们两个认识起,雷振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喊过他,更遑论此刻他像打量陌生人一样的目光了。

  看着廖云眼神哀伤,俊秀精致的脸上一片苍白,雷振的心却不再有任何波澜,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平静地开口:“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除了钱,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曾经雷振是真的有仔细做过打算,要和廖云在一起一辈子相守。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雷振就把名下一块位于市中心的天价地皮,和手里几家有他投资的公司股份,全部转到了廖云的名下。而廖云回报给雷振的,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十几年前对他的爱不屑一顾的廖云,在十几年后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和他纠缠,再续前缘?这种可能,恐怕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因为连雷振他自己都不信。

  雷振严酷的目光一下子狠狠刺伤了廖云,他抖着嘴唇,狼狈凄惨地笑了出来,“你不信我?原来……你连我说的话都……”

  雷振的眼神、嘴唇、每一个细微的肢体动作,都在表明着他疏远的态度。他再一次让廖云清楚意识到,这个男人,他已经不再是很多年以前,那个什么都为他着想,为了他,宁愿硬抗下雷老爷子的怒火,为了他,不惜与整个家族决裂,为了他,甚至能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在廖家大门前一站就是三天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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