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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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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慎听了连连点头,又比出了一些什么其他地方的例子来,认为可行。颜肃之笑道:“这个倒也好办,想来百姓们也是乐得少折腾些事儿,又能防得住海贼的。”

  卢慎道:“还有一样,我只担心,若有海贼乔装改扮,过来探问消息,则又当如何?先前他们吃亏,固然是小娘子智计,将士用命,也是他们轻敌。”

  他一说到这个,颜神佑又笑了:“这个就更好办啦!甭管哪里来的人,只要是生人,一经发现,先带到县衙里来!”

  这世上有这么一批中老年妇女,她们臂戴红袖箍,雄赳赳气昂昂。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谁家孩子不听话了,谁家狗汪汪得太大声了,谁家老猫下小猫了……她们全都知道。她们熟知左邻右舍各种八卦,谁家有几口亲戚都门儿清,公安同志来调查案件,找她们,一准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为社会治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其实,这个时候的户籍政策等等还是比较给力的。只不过因为年景不好什么的,时常会有些什么逃荒要饭的流民之类的,又或者有些个小商人一类的。然而只要发动了人民群众,这些还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颜肃之一点即明:“不错不错。”然而还有一点是需要注意的,那就是这股力量,可千万不能落到什么豪强士绅手里,到时候颜肃之哭都来不及了。

  卢慎心头一动,道:“正好,郎君可拿此次防海贼的事情,调动全县。”归义的民风由于历史原因,还是比较开放又比较悍勇的,别说男子了,就是青年妇女,也不是没有战斗力的。正可拿防范海贼之事,来一次全体预热,为将来之事做个准备。

  颜肃之喜道:“正是。”

  颜神佑道:“也不能忘了多做些宣讲。阿爹这也是为了百姓,大家只要听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颜神佑带给了他爹一个理念:人民战争,才是真正的汪洋大海。百姓的作用不只是提供兵源与军需,他们有时候战力半也是爆表的。以及,宣传是不可以忽视的。

  颜肃之一一采纳,却又问:“山上情形如何了?”

  这个,颜神佑就不大清楚了。卢慎道:“已经以郎君的名义往山上赠了些礼物。山璞回书,山上事毕,不日将回。”

  颜肃之点头道:“他来了也好,这小子,有些呆。”

  颜神佑笑问:“呆不好么?”

  颜肃之叹道:“我只盼他能呆得恰到好处,不要呆到守不住他父亲的势力才好。”太精明了,颜肃之未必能将之收为己用,还要随时为背后有只猴子而操心。太呆了,呆得被手下架空了,收为己用又有个毛线用?现在,颜肃之已经有点疑惑了:这个山璞,究竟呆到了什么个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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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山璞一点也不呆,这小子的主意正着呢,可以说,他的目光不但比己方所有人都深远那么一些。便是山下这些人,也没有想到,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正因为这种不被理解,他被他爹给揍了。

  这揍,也是悄悄揍的。

  明面上看来,是山璞给他爹以及山下县衙牵了线,头人带了些人下山,就来了一次行军,然后就背了两百石盐回来。真是太划算了!头人英明,阿郎厉害!山民们的向心力再次得到了加深。就是那位在山下怄了气的大树老先生,也不能说这一回不划算。只是嘀咕两句:“必有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呢?大家看到实惠了呀!

  实际上呢?头人气坏了!他认为儿子对他不够坦诚!并且,认为儿子也不够狡猾。他清楚地意识到,山下人虽然是有诚意的,但是未尝没有包藏一点拉拢他、收为己用的“祸心”。他倒不是很反对啦,反正,他住在山里,也确实需要一些外界的资源的。如果像这回这样的,山下用得到他,只要价钱公平合理,他也不会拒绝这种程度的合作。

  说起来,山下那个小娘子,做事也是确实漂亮。头人是真的不介意再合作的,哪怕大树老先生有抵触,头人自认,还是能扛得住这种程度的压力的。

  可是!儿子就不行了,比起人家女娃娃,他这个儿子就太呆了。卧槽!你敢瞒着你爹,跟你爹玩儿小心眼儿?必须教训。

  于是,在当众笑得十分欣慰地表扬了山璞同学“认得人”,给山里带来了大实惠之后。头人揪起儿子的领子,就暴力地把他拎进房里,房门一关,一顿暴打!

  一面打,一面还骂:“你长本事了,出去这几天,学会骗你阿爹了!山下人没教你,你自己倒想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山璞是个实诚孩子呢,卢慎挨打还知道护着脸,他就直挺挺跪着认打。一面挨打,嘴里还要撩闲:“不是学的,我是为了大家好。”

  头人更怒了,开始捶他:“好个P!”

  山璞被捶得声音都不对了,还在顽强地道:“要是直说了,我怕有人阻挠嘛,到时候事也办不成,阿爹也要为难。”

  头人啐道:“呸!你不会悄悄地派人跟我说?我悄悄地派人去啊?”

  山璞郁闷地道:“悄得起来么?这么多人,还不如我的借口呢。”

  头人老脸一红,他是被大树老先生给赖上了呢,于是打得更用力了。正打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哪个敢打老娘的儿子?!”

  头人脚一软,跟儿子跌作一团。山璞开心地道:“阿娘。”

  嗯,亲妈救驾来了。山娘长得一点也不雄壮,大大的眼睛,细而长黑的眉毛,跟儿子一样都有一个略尖的下巴,红红的嘴唇,整个人如同一朵艳丽的山茶花。当然,脾气相当地艳丽。头人这个老婆,是整个山上有名的暴力份子,认真干起架来,跟老公胜负在五五之数。通常情况下,头人怕她怕得要死。

  嘿嘿傻笑两声:“我这是教他呢。”

  “呵呵,你教他揍人呢,还是教他挨揍呢?”

  头人差点要说教揍人,然后就很快地发现了这是一个语言陷阱,抹一把汗,软着脚爬起来,还顺手把儿子给拎了下来,弯腰给儿子拍拍膝盖上的灰尘:“”

  山娘道:“他们山下人,一向不痛快。那个甘什么的老头儿,说是好人,却也磨牙难缠。这一个倒是有点意思。”

  山璞深知家中的食物链,忍着痛,上来抱他娘的大腿:“是呢是呢。不过甘县令也很好的,他就是……”能力好吧,背景、后台,都不大够,“这个颜县令人也很好,娘子也很和气,小娘子也很好。”

  头人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将来是要做头人的,咱们的势力比他们还强,你这般没志气的样子,真是欠打!”

  山璞背上犹疼,眼睛带点水光地看着他娘:“阿娘,山下真的挺好的。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个机会哩,这样合适咱们下山的人,可不多,不不不,几乎没有的。”

  山娘心疼地摸摸儿子的小脸,再一把揪开儿子的衣服,一看,就对头人怒吼:“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儿子一扔,她开始揍老公。头人两只耳朵都被拧红了,连他们那个十岁的闺女都被引了过来捂着嘴巴笑:“哎哟,阿爹,你又欺负阿哥被阿娘抓到了。”

  头人老羞成怒,叫人来把闺女带出去,山娘一笑:“去,别他们学腌肉去。”小姑娘一嘟嘴,对头人扮了个鬼脸儿:“不长记性哟。”嘲讽完她爹,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留下头人气个半死,哼哼地道:“你长本事了,不但自己想着山下,还要带着大家下山去被欺负?”

  山璞有亲娘撑腰,更加放心大胆地说真话:“阿爹要是无心,也不会答应我去读书了。”山娘抚着儿子的背,翻箱倒柜找药油来给他擦,找来找去只找到半瓶,发现不够用,又嫌弃丈夫昨天用得太多。

  头人心腹诽:那是你打得太用力了,好吗?!不敢跟老婆顶嘴,头人一张脸憋得铁青,对儿子道:“放P放P!我是让你去学点山下的话,以后省得被骗的,谁叫你说这个的?”

  山璞诚恳地道:“阿爹,难道阿爹不觉得他们过得比咱们好么?咱们用的盐、铁,都是山下来的。儿带来的首饰、绸子,阿娘和阿妹都喜欢呢。他们比我们过得好,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人多,智慧就多。归义的人少,可归义外面,他们的人多得多了。我们总是呆在山上,是没有出路的,与别人差得只会越来越多。眼下还不显,再过几代之后呢?越来比人越差,连谈条件的资格,都要丧失了。不如趁现在,山下郎君人也磊落,与我们交情也好,还好多得一些个宽限。否则……”

  头人一摆手:“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好的,咱们现在都有。咱们还有他们那没有的药哩!就如今这样,很好!”

  “阿爹难道忘了,先前山下人好的时候,可是直接进山的!难道,咱们还要等到他们再进来吗?那时候,就真的没得谈了。打又打不过,又要过得好些,不如……与他们合同为一体。”

  头人再顾不得老婆在场了,跳起来就要揍他!山娘将他拦住了:“行了,他还小,你不会好好说吗?你这小子,山下是好,你看你阿爹拦着你下去了吗?可你也不能……将自己什么都不要了罢?下了山,合同为一体?将什么都交与旁人,还有你什么事儿?还有我们什么事儿?”没了话语权了,你懂吗?

  山璞道:“我不过这么一说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也下山,山下还垦荒呢,五年都不收税的。到时候,咱们也有人,也穿绸,也住大房,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多好?”又将颜肃之一家夸得各种好,还说,“咱们还是咱们呀。”变的不过是生活方式而已。而且,还不是被暴力掳下山,失去话语权。

  山娘不耐烦地道:“你们父子两个,这两年总是为这个争吵,真是讨厌!既然阿郎说山下的人好,那就让我见上一面!收拾收拾,不是还要送他下山吗?一起去看一看!再作定夺。你也别黑着脸了,就算在山上,也不是什么都是你说的算的,老头子的脸色,你也要顾及到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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