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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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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五快要气死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吃过这等亏!当时就站在门口骂道:“竖子不足与谋!”又细数蒋御史心胸狭窄等缺点,越骂越开心,骂完了,一甩袖子,快意地回家了。心道,希望阿翁搞得定!

  蒋廷尉要是能搞得定颜神佑,那才出了鬼了!

  蒋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听蒋廷尉说事先并不知情,并且又愁蒋御史自作主张之类。蒋氏道:“那你也不能不说话呀。”

  蒋廷尉道:“我说了我说了,可他爹娘都在,我凭什么管他呀?”又起来给蒋氏道歉,说自己不会支持蒋御史,如果皇帝要命会审,他一定偏向颜肃之,不会让外甥女跟着吃亏。

  蒋氏也没办法了,不能逼着蒋廷尉跟蒋御史那边决裂吧?只好含糊地道:“姬家听说到了颖川那里,你好自为之吧。”

  蒋廷尉也含糊着说:“唉——你身子又不好,不要着急,御史参人,常有的事。颜仲泰被参多少回了,不是都没事么?”说着,又起身亲自给颜神佑作一长揖,“你在京里也受委屈啦。”

  颜神佑大大的眼睛越来越湿润,泪珠儿圆滚滚地在脸上划出水痕来,抽抽答答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难。晚辈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您也多担待。”说着,也翻身给蒋廷尉行了个礼。

  蒋廷尉背上一寒:“啥?”

  颜神佑只管擦眼泪,又不回答了。

  连蒋氏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又不好当着蒋廷尉的面来问,很快就带着颜神佑离开了。车上,蒋氏道:“神佑,你要做什么?”

  颜神佑道:“我爹被参了,自辩也要到数日后了,到时候不定已经被说成什么样儿了。外婆,我得帮阿爹辩诬呀。”

  蒋氏心道,只是辩解,那也没什么。

  事实上,相当有什么。

  颜神佑先不回邰阳公府,径回泉安侯府,先写了一篇作文,然后去大伯家蹭饭,兼让祖母给检查作业。如果合格了,就手就交给伯父,请他明天代呈。

  这封奏疏,便揭开了颜神佑大战御史的序幕。蒋廷尉终于知道颜神佑这小王八蛋当时抽抽答答跟他提前道歉是为什么了!

  自辩写得相当感人,头一段写,听说有人诬陷她爹,她五雷轰顶,五内俱焚,想她爹离得远,又忠心,不能让颜肃之背被恶名这么好几天。

  第二段写的是颜肃之的功劳,什么增加户口、击退海贼、安定海疆一类。并且指出,这些是得到先帝认可的,当时的朝廷也是认证过的。现在蒋御史这么参颜肃之,这是质疑先帝是瞎子、朝臣是猪吗?满朝都没有他一个人聪明?

  第三段,写了颜肃之的忠心,受先帝知遇之恩,又是东宫旧属。颜家从颜启开始,几十年来都是忠实的帝党。

  第四段写,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必须慎重。你千里之外就知道我爹做了坏事了?你耳目好灵便!不审查就要直接定罪,这么重要的事情,尼玛你一个御史,上下嘴皮子一对,就要召回郡守、统兵之将、列侯,你的脸也忒大了吧?于礼,你破坏了规定,于戎,你不知道瞎指挥。

  第五段重头戏来了!承认颜家就是草根,“从高祖起事”,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颜启是这样,颜肃之也是这样,拿命换来的功劳,你说错就错了?要点脸行不行?你这么搞,是要寒了为国卖命的将士们的心吗?长此以往,谁还肯用力打仗啊?前脚挣点功劳,后脚就被你给抹了。

  压轴的是最后。颜神佑说,她学做饭的时候,要烧只鸡,得先捉鸡。怎么捉呢?将鸡一点一点堵在角落里,让它不能动弹,抓住了,先剪了翅膀“翦其羽翼”,再“缚其双足”然后就放到院子里,这鸡再蹦跶,也蹦跶不高,逃不掉。然后就喂,喂成只肥鸡,再宰!

  现在看吧,我爹在外面拼杀,给皇帝搞了那么多编户齐民回来。你们要把他叫回来。连大将军都不敢说话了,你好大威风啊。你们想做什么?

  为了霸气起见,颜神佑最后化用了骆宾王的徼书,就问,先帝将儿子托付给大家,大家就眼看着他一步步被人逼成只待宰的肥鸡吗?

  蒋廷尉:……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1】这是真的,早期就是这么规定的。一般皇帝登基第二年,或者诸王、列侯受封之后,都要这么修坟。虽然规制差不多,但是内容差很多。在位时间长的,陪葬品又多又贵,在位时间短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但是后来战乱吧,大家都穷,而且地盘也不稳定(……),客观原因的影响,也有一些统治者比较开明,这一条后来就渐渐不执行了。但是会提前选个址什么的,不过不会那么兴师动众,一修就修那么多年。

☆、115·干翻御史台

  虽则颜神佑名声早显,做过的事情也不少,然而前者只是口耳相传,后者则需刻意隐瞒。颜神佑名垂青史的开端,却是这一封代父辩诬的奏疏,它被史官给记录了下来。

  当然,这要托是上书给皇帝的福。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这规定被执行得不错。记录的史官手一抖,差点写成“帝不豫”,赶紧把这三个字给添掉了,做贼一样地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没注意他,这才继续往下记。

  艾玛!这奏本是京兆代呈,并且当堂给读出来的,开始只能说整齐,到了后面,内容只能说劲爆了!蒋御史人都傻了,颖川王脸色煞白煞白的,满朝大臣的表情都不那么美妙。蒋廷尉像是要暴起伤人。

  姜戎也有点惊呆了,一直知道她不正常,没想到这么凶狠!在姜戎看来,颜神佑这就是指着蒋御史的鼻子说:你们跟藩王勾结,诬陷我爹,要把我爹调回京里来,让皇帝没了外援,是不是要造反啊还是要造反啊?

  惊呆完毕,姜戎就要苦笑了。一边是舅家(虽然蒋御史血缘颇远),一边是妹妹家,外甥女儿一篇作文,这是要坑得舅家夷三族的节奏吗?偷偷看了一眼蒋廷尉,发现这老头儿虽然一副惊惶状,但是演技还是露出了些许破绽。姜戎想起来了,蒋峦那个小东西,似乎堵着蒋御史的门儿骂过?

  两只狐狸,绝了!

  四下一片安静,真没想过一个小丫头口舌会这么伶俐,许多人都在猜,这是不是颜孝之授意的?

  颜孝之才是真心冤枉,他什么都没做好吗?他侄女写了篇作文给他娘看,他娘看完了,一字没动,就让他朝上读去了。颜孝之是骑马的,一路上没来得及看。读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要吓尿了,这世上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分类?

  颜孝之有些茫然,终于明白他弟弟为什么把闺女留在京城了。这尼玛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好使的吧?!T T 跪求侄女不要生气,拎刀去抄了蒋家!

  颖川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么好的计划呀,怎么就被识破了呢?他并没有怀疑姬少傅的智商,开始怀疑起自己身边有没有奸细来了。说来这计用得很隐讳呀,颜肃之跟东宫的舅家还有恩怨呢,怎么就会被识破了呢?

  颖川王不知道,颜神佑根本就没去费那个劲猜什么阴谋。

  她只是秉承“后代”御史掐架之传统,唯恐说话不够有力,结果用力过猛。没有经历过成建制的文官掐架的本朝,被她掐懵了。御史最开始的设置,是为了纠劾百官没有错。但是,在演变的过程中,这个职业就渐渐地变了味道,成了党争的先锋。而党争,要在科举之后才会越来越激烈。颜神佑又占了一回穿越的便宜。

  毕竟都是当时的精英,呆愣不多久(更多的是因为想不到一个小姑娘会这么刁钻),就有人回过神儿来了。

  出乎意料的,最先跪倒的是郁陶。没办法,这位老先生也属于被点名的。他先跪了出来,声称自己并不支持蒋御史。又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并且提议,请皇帝任命颜肃之“都督诸军事”,不但让他做郡守,还将附近的兵权也给他,由着他折腾去。

  郁陶的表情是惶恐的,但是姜戎发现,他跪得很稳,一点也不抖。郁陶是事先接到楚氏通知的,两处套好了台词了已经。他女儿女婿一家五口都押在归义呢,怎么可能不帮着颜肃之说话?昨天不说,是为了避嫌。今天开口,是颜神佑已经给他铺好了台阶架好了梯子。

  郁陶说完了,赵忠也跟着出列表态。赵忠对颜家的感情很复杂,既与颜启交情好,又有女儿女婿的糟心事儿,所以昨天他也没说话。今天郁陶打了先锋了,赵忠看郁陶面上,紧随其后。也是因为颜神佑的作文写到他的心坎儿上了,是啊,我们前头拼命,你们后头张张嘴就把功劳抹了,扯你的淡吧!

  赵忠新仇旧恨涌上心来,想到自己跟着先帝最早,最忠心,每每想做大将军,都被这群死人挑三拣四!挑拣你妹!功劳够了就行了,你管我睡多少婆娘?!

  赵忠这么多年,就没学会斯文,这也是为众人诟病的问题之一。他扯大了嗓门儿,就掐着“咱们出生入死,你们享乐在后,还要治死咱们,天理何在?!”这一条,嚎得人头都大了一圈。

  与颜希真定了亲的李今,袭了祖父的爵,又有荫职,也在朝。一声不吭跟着出列,跪倒,啥都不说。虞喆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块活招牌,想起李苗为先帝尽忠,越发觉得自己需要忠臣,不能让这些人寒了心。

  虞喆寒着脸,就问蒋御史:“尔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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