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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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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心里比了个大拇指,心说,你行的!刺杀你爹不过是死一个人,扣上谋逆的的帽子就是死全家了。不过,在眼前这么个情势下刺杀刺史,说是要响应逆贼,还真没什么人会不信啊!

  颜神佑又说:“既然与谋逆扯上,此事不能善了。首恶之人心思缜密,行事歹毒,恐怕于此间有妨害。若是还有潜伏在这宅子里的人,就不好办了!速请古工曹来!请他带人搜检。”

  姜云想而又想,不知为何要请古工曹,古工曹是个工曹,他不是管抓贼的贼曹啊。颜神佑却是心里透亮的,搞密谋,密室或许没有,估计得用得着什么夹层啊、暗格之类的。对于这些,没人比古工曹更能发现问题了。

  古工曹还没过来,外面却又热闹了起来。

  封千户飞快来报:“有百姓听说使君遇刺重伤,齐来围观,玄衣不能禁。”

  颜神佑一挑眉,心说,果然是这样的。爱看热闹是天性,可是敢冲击玄衣的……这就有意思了。

  对封千户道:“敢冲,就别拦着!”

  说完,冲江瑶直笑。

  江瑶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暗道,她这是猜出来了?

  颜神佑自然是猜出来了的。要说搞这前后两拨刺客那么精准地认人、刺杀,没有陈白的帮忙,她认为是不可能的。而陈白,说他参与了这些事情但是江瑶不知道,颜神佑也是不会信的。再看一眼卢慎,发现他虽然表现如常,可是眼睛里透着些阴郁,就知道他也该猜个差不离了。

  不一时,冲击果然开始了。颜神佑一听,这些“百姓”说话,就乐了。这些人也不冲到正堂来——也冲不进来,大门离正堂远着呢——就站大门口里,仿佛一道桥梁一样,通着里外。大约是要将内情外传,如果里面出个什么结论呢,他们好在外面煽动群情。

  在传话之间,还嘈杂着说着些担心的话。

  颜神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姜云面色凝重地道:“阿寿,笑什么?”

  颜神佑道:“这些‘昂州百姓’说的是哪里的口音?我怎么听不懂?”

  不管是哪儿!世家积威之处,除非有更硬的刺儿头领头,没人敢往他们家里冲!不是本地人,那就更不对了,世家之威,越往繁华之地去越强。北面来人,只有更敬畏的,怎么会组团往陈家大门口冲?

  颜神佑暴起,抬腿就踢掉了江瑶已经抵到了心口的匕首:“太迟了!恶念一动时,你就该死了!一个不要留,全抓了!审!”

  古工曹这会儿才跑到,别人吃酒,他还在苦逼地搞建设规划。反应过来的时候比别人慢了三拍,然后被玄衣一路架到了陈家来。路上已经听玄衣说了情况,急得满头满脸的汗,破口大骂:“哪个短命鬼搞事?!”

  到了陈家,事情已经快要结了,颜神佑道:“累您跑这一趟,请往隔壁去搜!”

  古工曹一抹脸上的汗,二话没说,领人走了。

  颜神佑再看卢慎,卢慎的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他大概,已经能将江瑶的心思猜出五、六分了。

  真是奇耻大辱!

  颜肃之有兵有权的时候,卢慎在他未成势之前投奔,是自己的眼力。而自己无兵亦无权,江瑶想扶自己,那就是将他当傀儡!他立意辅佐颜肃之的时候,是以自己慧眼识英而自豪的,现在自己被当成傀儡,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由此想来,自己那位新娶的妻子……

  卢慎恨得双眼发红!

  数年之功,毁于一旦!

  颜神佑对卢慎道:“尊夫人在后面,交给卢郎了。”转而命人套车,将颜肃之、颜渊之统统装车上带走。江瑶、陈白皆囚系,门外被煽动来的群众演也一个没跑。后面丁娘子亦用车送回家中,林大娘受伤,颜神佑想她家中无人照顾,命将她一同带回州府。

  她自己却并不上车,出得门来,对真?围观群众道:“逆贼欲谋害阿爹,为乱昂州,幸而已经伏诛。阿爹并无性命之忧,万毋听信谣言。”颜肃之也从车里露出个脑袋来:“都回去吧,这里没什么热闹好看了,要冷清了。”

  昂州百姓本来听说她死了,颜肃之伤了,都颇惴惴。现在看她安然无恙,还一路骑马前行,颜肃之也发话了,都以为昂州无事,皆舒了一口气。阿竹等人相侍左右,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再飞出一支冷箭来。时刻警惕,准备着当人肉盾牌。

  颜神佑也是无奈,这个时候,她更不能躲,得堂堂正正站出来,安定人心。其实心里,也是捏着两把汗。照她估计,谋划的人必是江瑶了,以江瑶初到昂州,若是独立谋划,也就是眼前这个规模了,再大的骚动,他也搅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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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府里,楚氏听说两个儿子都中箭,虽然没死,箭上却有毒。身体一僵,旋即恢复,问道:“小娘子呢?”

  虽然按家中排行,老仆都叫颜神佑“二娘”,然而在州府,说起小娘子,就是她了。回话的显然很习惯这种称呼,对楚氏道:“小娘子安然无恙,正在那边主持事务。”

  楚氏道:“知道了。”却命人将李彦请来,又将六郎、八郎,都唤了来。

  及颜肃之等归来,楚氏亲自来迎。颜肃之身边跟着个大夫,一路陪护,入得府来,颜神佑让大夫去煎药。姜氏要将颜肃之接入自己的卧房里就近照顾,楚氏见颜肃之犹自挣扎,凑近了,对他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颜肃之这个时候却忽然从楚氏的冷静里,诡异地感受到了一丝关爱。安心地道:“阿娘多费心,神佑……”

  楚氏道:“她撑得住,也必得撑住了。叫她带着六郎处置政务。”

  颜肃之一点头,不再说话,脸上的虚汗出得更重了,觉得身上更热了。楚氏对姜氏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不让旁人妨碍。”

  姜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答应一声:“六郎给神佑看着,八郎就交给您了。”她去一心一意照看丈夫。

  楚氏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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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交代完了事情,颜肃之强撑的一口气散去,整个人都陷入了高热昏迷的状态。姜氏衣不解带,全力照顾颜肃之。楚氏坐镇州府,命颜神佑去主持外务。

  颜神佑头一件事情便是拿齐证据,古工曹没令她失望,很快在江家搜出几把一模一样的手弩来。江家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改造出一处夹壁来,要不是古工曹这等搞建筑的,匆忙之间怕发现不了这个专一存放些违禁物品的窄窄夹壁。

  发现屋子内外的宽窄不太对,古工曹果断敲墙,听出声音不对,就让砸墙。果然又起出了些弩与配套用的箭来。虽然物品的形制都差不多,但是不同地方、不同工人出产的,还是有差别。这些与刺客那里搜来的,都是一样的。

  姜云自告奋勇,去审问了一回人犯。江瑶是死咬不开口的,还说他家弩不少,就算丢了些他也不知道,顶多认个私自持弩的罪名。姜云也拿他没有更多的办法,只让看着别让人死了。转去拿别人开刀,他撬开了陈白之妻田氏的嘴。并以此为突破口,将朱、田、陈、江等人家悉数擒获。

  事到如今,江家的奴婢里也有些撑不住了的。见势不妙,反咬一口,将江瑶组织训练弩手的事情说出来,且说:“在屋子里,摆了些草人,照着宴请的位置放的,只为练习。”这想做污点证人的奴婢也不是什么外人,乃是被活捉的刺客的妻子,想为丈夫将功折罪来。

  姜云故意透出这口风来,女人听了,心里一权衡,还是救丈夫要紧,反正主人家已经被抓了。她却不知道,姜云这是哄她的,奴婢告主,本来就是违法。什么从权,什么将功折罪,统统没有法理依据。到时候该死的还是得死。可世上总是有些人会心存侥幸,实在是对侥幸的结果太渴望了。

  颜神佑看完之后什么话也没说,让人抄了一份证据送给卢慎。命卢慎去处置四家后事,他们的奴婢、垦田、部曲……至于这四家人,颜神佑是不会交给旁人去办的。

  人证、物证都有了,做成铁证,存档。颜神佑让方章拿来了户籍册子,这几家人家来昂州的时候,都被一一登记了,自家有多少人,男女各多少,多少岁了,长什么样子,都有记录。

  现在就照着户口本儿来定罪就行了,一口气翻了四本户口本。

  大笔一挥,直接将所涉之家打成了逆贼,奏表上一份,几家成丁直接推出去砍了。余者妇眷与未成年人都集中关押,也不说判刑,也不说免罪。

  划完了一堆大红叉叉,颜神佑才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趁机教育六郎道:“看到了罢?情报工作很重要的。”

  六郎一直默默地看着,此时方发问:“为什么不一起判入罪?”

  颜神佑道:“咱们为人子女的,当然要为父出气。首恶必诛,做事须趁早,免得为人所趁。余下的这些人么,无关大局,正可留着给阿爹,示仁义于天下。再者,我也没放了他们呀,都扣着呢。本来,按律,这些人也都不在斩杀之列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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