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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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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一种深层的想法:不敢争!

  如果你对上这么一个上马敢砍人,敢说一个俘虏不留,砍下来的海贼脑袋堆京观的女人,你只是有些敬鬼神而远之。如果她还能看得到将来呢?每一步都走得让你觉得匪夷所思,然而细细想来,又都是在埋伏笔,你只有跟着去分析用意、得失、好处、结果的份儿,完全提不出替代方案,还发现自己被卡得死死的。

  那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说来也奇怪,似李彦等人,对于女子主政,天然是不太开心的。如果是楚氏出面,他们的接受度反而会高些。

  但是,自从与颜神佑接触得多了之后,李彦也不得不服气:不让她管事儿,浪费了。甚而至于,李彦也觉得,虽然六郎是个好学生,也有做明君、君子的潜质。但是从长远布心局来看,颜神佑超脱众人非止一筹,好像生了一双天赐的眼睛,一眼看到了千百年后。

  曾经,丁号为了安利他,无所不用其极,后来更是各种夸赞。李彦对有些内容是并不相信的,对部分内容却也记了下来。现在想来,丁号虽然热切,虽然有些毛躁了,但是毕竟是个博学之士,海内有名的经史名家。要说他利令智昏到不管不顾,节操底线全抛了,李彦也是不信的。

  丁号的眼光还是有的,能令他夸赞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了呢?

  李彦猜度,这官制的事情,搞不好就是出自颜神佑的手笔,可以说,是她一手操办的。颜肃之的行动,李彦是没有监视,但是颜肃之在前线,脑洞开得再大,这也不像是他的风格。反倒是颜神佑,总是要为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后布局。

  这手笔,李彦也只能说一个服字。

  惜乎为女!

  这让李彦的心里矛盾而踌躇,他有些不忍心。

  丁号听了李彦的说法,整个人都不好:“有什么不忍呢?”

  李彦道:“让她归于后宅,确是暴殄天物,有些不忍。”

  丁号失笑道:“小娘子现正主着事呢,要她退了,谁来顶上?”您老这是老糊涂了吗?

  李彦道:“她如今做着颜仲泰的事,掌着一方权柄,待六郎长成,小娘子如何自处?”

  丁号微怔。

  李彦道:“可是真要她退了,真是不忍心。让她留下来,她的将来,又让人不忍了。弄权之名,不好。再者,她终是山家妇。让她根基深了,这天下,姓什么好呢?就算不为丈夫,儿女呢?”

  丁号:“……”丁号也踌躇了起来。

  李彦道:“她倒不像是有私心的人,可以说有大智慧,且仁义。虽有杀伐决断之能,却又包容。只是不知道,她长的那一双慧眼,能不能看得到她自己的将来?女人有这份心胸,不容易。越不容易,就越不想让她没有好结果。善始容易,善终难。”

  丁号:……

  这还真是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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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神佑并不知道李彦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她还在做部队的建议计划。军队是不让文官系统插手了的,这些人,怎么说呢,书生里想挥斥方遒的人很多,真正能做得好的,太少。尤其现在的士人的影响下,想掌权,指挥千军万马,八面威风,却根本瞧不起大头兵。

  把军队放到这些人的手里,好好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得让他们作践得狗屁不如!

  颜神佑的构想里,却不是这样的。她要倚军建国。

  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这话不假。但是,谁说这些人从马上下来之后不能治天下呢?

  反正,不能全丢给文官去了。

  颜神佑将这等想法说与楚氏之后,楚氏很犹豫了,道:“这样可行?武人可治国么?”

  颜神佑道:“也不是要全交给他们,就是,让他们能参与一二。别都给文人了。”

  “不如文人,文有人礼,有气节。”

  “文人有气节,这是真的,但是,文人无行起来,也很可怕,这也是真的。现在京城,大概已经被一干士人在那儿估价,看看到时候打包卖给谁比较好了。而赵忠,什么什么都不好,为虞喆死了。”

  楚氏道:“这样依旧不好,让他们读书,也未必可行。还有女童读书,同样不行。你晓得这得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昂州,出不起这个钱。刻石经的钱,有,做这个的钱,没有!”

  颜神佑笑了:“这其实是极容易的。”

  楚氏道:“计将安出?”

  颜神佑道:“我计,将一些女子集中起来做工,譬如做纺织工,做军衣。我发钱,买。又或者,算征发她们的徭役。”

  “这算什么?”

  颜神佑道:“集中呀。无论是女工,或是将士,都有一条好处,集中!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一个师傅,教几十上面的人,只教最简单的道理。教一些简单的文字。很难么?”为什么工人罢工能这么容易的发动起来?为什么士兵炸营哗变这么快就能成气候,就是因为集中。

  楚氏一想,笑了:“也是,只是你也太敢想了!教武人识字,呵。”

  她认真地对楚氏道:“士人、门阀,统治了这片土地数百年,尾大不掉!天下人心里,还是重门第,重声望。就算他们不做官儿,说出来的话,比做官的还让人信。” 光靠一场战乱,让门阀瓦解,那是不可能的。好一点的,是削弱,差一点,门阀因为战乱自保,势力来越来越强,成为割据。

  如果楚氏没有志在天下,她必然是要反对到底,是要维护着士人的利益。然而,她有天下之志,立场变了,想法自然就会改变。所以颜神佑说士人的弊端的时候,楚氏默认了,点头了。

  颜神佑想最大限度地保全子弟们,形成一个新的阶层,一个新的集团,用以对抗旧的门阀集团。这必然不能只靠一些新兴的新书人来搞,这些人的思想,也不是可控的。搞不好,就是弄出一个嘴炮集团来!

  真搞成那样,颜神佑才要哭了。必须有制衡。

  颜神佑道:“这事儿,得改改了。”

  楚氏毕竟士族出身,还是说了一句求情的话:“不必暴风骤雨。士人数百年底蕴,非同一般。”

  颜神佑道:“这是自然的,咱们家的亲戚们,都这样呀。只是不过……我想,为了保全他们,还是限制一下的好。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朝廷不强,压不住阵,天下就要乱。乱世人命如草芥,士人又如何?扬州袁氏,还不是被韩斗灭门了?”

  楚氏舒缓地笑道:“你就这一点,真不像个年轻人。”

  颜神佑道:“大家都好,不行么?其实,近百年来,朝廷为士人把持,哪家没有隐田隐户,哪代又说过这是合法的?大家早有共识,只是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又忍不住伸手要撬国家的墙角了。”

  楚氏道:“你既有了主意,便去做罢。”

  颜神佑就去计划军队建设这么一回事儿了。

  她也没有跟楚氏说得特别明白,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楚氏说,怎么描述一个军功地主阶级,却又不完全是军功地主阶级的存在。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证不被嘴炮流辖制。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务实”,这一条,需要慢慢地磨合。

  通过这样一个集团的存在,颜神佑希望能变成强秦一样的存在。当然,秦法之严苛,是需要变通的。

  再好的制度,遇到乱人,也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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