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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6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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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非道:“极好!”

  六郎喉咙里轻轻咳嗽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颜神佑又问:“好在哪里?”

  江非道:“若殿下为小人所乘,听信谗言,退让而祭祀,臣宁愿深埋深山,好避他年战祸,苟且偷生。幸尔殿下非常人,大周果然有国运,臣拜服。”

  六郎道:“你相中了大周,可知大周相中了你没有?”

  江非道:“听闻大周欲科举取士,臣虽不才,请应试。”

  颜神佑道:“不觉得我们这么随意,是轻士?”说着一举宝宝。宝宝以为颜神佑在跟他玩,咯咯笑了两声。

  江非摇头道:“不一样。臣虽审时度势,却不是泥古不化。”

  颜神佑道:“现在朝廷缺人,科举一时半会也搞不起来。”

  六郎问道:“那怎么弄?”

  颜神佑道:“先让他干活儿,等朝廷北迁了,开科考了,再让他来考!”

  【卧槽!这样也行?】号称并不泥古不化的江非惊呆了,这真是一个蛇精病的朝廷啊!

  六郎问道:“干不干?”

  “干!”

  六郎当场就把他收进东宫做洗马了,相当的干脆。叶琛是丞相,六郎是代父巡行,颜神佑是尚书令,三个人一同意,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六郎过一时补个报告给颜肃之就算齐活儿了。

  颜神佑道:“江郎要是早些过来,就不用席重跑这一趟啦。”

  颜静娴听正事儿说完了,才插言问道:“阿姐担心席重?”席重与女孩子们接触得比较多,颜静娴也是知道的,席重又怂又软,让他带队去砍人,行么?

  郁陶一直不吭声,他与叶琛一样,觉得被这件事儿打了脸,还没缓过气儿来呢。这会儿才憋出一句来:“席重有大勇。”

  颜神佑道:“大勇若怯。有勇气的人,必然不是四处撒泼的,那是蛮横,不是勇。”颜静娴点头,慢慢体会去了。

  六郎道:“既然出来了,四处走走?等他们回来?”

  颜神佑道:“好。”

  叶琛却道:“靖阳之事,臣竟不知,是臣失职。臣请殿下许臣返城,细察此事,再咨之地方。臣恐非靖阳一地有不遵政令之事。”

  六郎道:“丞相自便,大将军,同来?”

  郁陶强笑道:“好。”

  江非围观过周军的军容,进营盘还是头一回,脸摆得很正,眼中却透着好奇。宝宝也与他一样,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趴在颜神佑怀里,还小声地问道奇怪的问题。颜神佑也小声给他解答,连六郎也跟着听住了,又小声跟郁陶讨论。

  当天,六郎一行人便住在营盘里,搞得城中诸人心下惴惴。他们已经听说了两位殿下的处置办法,都吓了好大一跳。没参与其中的叹一句“王者气慨”,参与其中的一面骂“霸道”一面想要暂时收手、求人说情。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唐仪,可唐仪也搬营里住了。于是往蔡氏与越国夫人那里送礼救见,越国夫人推说不舒服,谁都不见。蔡氏收了他们的帖子,回话说等唐仪回来了,会跟唐仪说。

  吃了一回闭门羹,方有人觉得事态严重了起来。忙往靖阳那里打探消息,得知席重在那里动了真格的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城外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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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六郎已经在城外住了两天了。这两天他觉得过得很爽!天天早起,跟着士卒一起训练,极合热血少年的胃口。

  席重回来复命的时候,他正吃午饭,早上锻炼得用力,午饭都多吃了两碗。听说席重来了,他倒没弄“吐哺”那一套,伸个筷子一指旁边:“给席重添个座儿,还没吃吧?一起吃。”

  席重常年怂脸,经常性地让人误解,六郎越过他,看向他后面的校尉,见人家一脸喜色,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至于席重的苦瓜脸,搞不好是看杀人太多,不开心了。

  趁饭菜还没端上来的功夫一问,果然。

  六郎埋头扒饭,颜神佑低头看儿子吃饭。宝宝自己拿着个勺子,吃得很认真,还特别想用筷子,就是用不好。

  用过了饭,城中人知道席重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着满身的血气,后面的囚车里还钉着十几号人。囚犯们像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一身的白粉儿。更让城内旧族惊惶的是,席重并没有将军士全部带回来,还留了人在靖阳那儿拆坞堡——神棍招供,是受过某些士绅的香火的,又有伪陈是散兵游勇,在周兵手里吃了亏,还往坞堡里逃跑。

  前者还能说自己受了蒙蔽,后者,妥妥的天地会即视感。

  城外的家被拆了,城内自然是坐不住了,不是自己家,也是叔伯兄弟表叔姨妈的家。走,赶紧走,过去求见。哪怕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也要先把眼前这一关给过了。一路上就想抽自己个大嘴巴,真是没想到这姐弟俩这般难缠!

  人很容易被经验所扰,走入思维的误区。比如说,一提武将,就觉得人家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首先是长得粗,其次是粗心,然后是生活不精致,再然后是神经粗头脑简单,最后是做事粗糙。再比如说,提到王子,就以为是个帅哥。见人年轻,就说人好糊弄。

  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武将里还有兰陵王这样的美人,又比如王子里还有超长待机的秃头。

  再比如颜神佑,人家长得精致,生活精致,该细心的时候特别细心,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偏偏能把你克得死死的。又或者如六郎,年纪是小点儿,神经病的程度是一点也不低。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人家还“年轻脸嫩”“不好意思”搞强拆的,强拆也先拆那些没根基的人家的。现在叫人拿住了把柄,可不就一齐拆了么?

  一路上,你怨我、我怨你,都说没想到会挨这么狠的手。

  到了行营,门儿都不让进的。好说歹说,门口打了报告,才放他们进门。一进去,只见骄兵悍将目不斜视,刀枪森森泛着幽光,营前大校场上堆着好些囚车,一个里面关着一个面人儿。

  求见太子,不见;求见公主,不见;太阳地下罚站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唐仪背着个手,蹓蹓跶跶地过来了。

  有亲戚在靖阳附近的余道衡忙上前与他见礼:“唐公!唐公!唐公留步!”

  唐仪摆一张脸出来:“啥事儿?”

  余道衡问道:“唐公,我等求见太子,不得接见,不知是何缘故?”

  唐仪歪嘴斜眼看着余道衡,嘲讽全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们家在靖阳那四周的人口不少呢吧?别告诉我你事先不知道靖阳的事儿啊,看人家爹妈没过来,就欺负人家孩子没经验是吧?想看笑话儿是吧?想占便宜是吧?现在怎么样啊?”

  余道衡被嘲笑得吃不消了,臊得脸红脖子粗的:“唐公这是什么话?我等闭门过日子,占了谁的便宜,又看了谁的笑话儿呢?”

  唐仪凑近了,一呲牙:“还跟我犟呢?不就是觉得大周北伐,你们也算是‘起义’?觉得有功了?!要不是有这么点子‘功’,你们现在就死透了,你们知道吗?!还争呐!没有大周,你们敢跟阮梅讲这个道理?给你脸了,见好就收吧。”

  余道衡憋气道:“可如今……”他已经懵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身后还站着方铎等本地士人,显是公推了余道衡做个代表的,见代表说不同话来了,方铎只得自己上阵:“唐公,还请唐公救救我等,给我等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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