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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_第6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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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仪的办公室离这里不远,飞快地赶到了,过来戳戳颜肃之:“怎么啦?”

  颜肃之看他来了,不抱甘铭了,转身抱着唐仪道:“想当年,我才到归义的时候,是他教我做官的,他是个好人啊!”絮絮叨叨,说着甘铭种种的好处。颜神佑擦擦眼泪,甘铭的仆从:“甘尚书可曾留下什么遗言不曾?”

  仆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摇头。

  颜神佑叹了一口气,看唐仪已经拦下了颜肃之,才说:“叫甘迪来,把甘老运回家吧。灵堂也要布置起来,做场法事,入土为安。”

  颜肃之道:“泰陵那里,我给他留了地方。”甘老先生就成了本朝袝陵的第一人,颇让人嫉妒。

  因为甘铭之死,颜肃之好几天都没有精神。然而吏部尚书不能没有人做,政事堂又争执不下,颜肃之眼里,谁都比不上甘铭这头老黄牛。便让窦驰以侍郎权掌吏部。

  政事堂的议题,又回到了枢密使的人选上来。

  山璞的提名被驳回,米挚终于忍不住说:“公主领尚书令,驸马再做枢密使,夫妇二人,难道不要回避一下么?本朝新法,还是殿下自己提出来的!”对,颜神佑是提出了亲戚规避的原则,还有官员不得在原籍任职的原则。

  这是一个问题,颜神佑也不大在乎这个,便说:“霍白也可以。”

  米挚却问:“雍州要交与谁呢?”你要让权,能不能退得干脆一点啊?你就甭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你看,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多事,你老公的前程就要被你妨碍了啊!——最后一句才是米挚不满的重点,这样的妇人简直、简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丁号偏要与他赌气,就提名让颜神佑去兼任枢密使!还大大咧咧地说:“这样就不用回避啦!”

  米挚:……

  米挚气得直打哆嗦,死活要坚持真理。

  丁号也不是一味的胡搅蛮缠,只要去找,道理总是有的:“舆部原是公主在执掌,讲武堂等又是公主首倡,旁人对此都颇为陌生,枢府初建,自然要公主牵个头儿啦。”还跟颜肃之和六郎说,颜神佑又不是贪权的人。

  两位倒也信任她,且枢府新建,颜神佑在建立新制度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自家人办事还令人放心。都点头。

  米挚真的要被气疯了,当场说:“陛下若一意孤行,臣请辞官还乡!”

  颜肃之安抚了他几句,他却死活不肯回头。颜肃之道:“不过是兼职而已,这不是常有的么?便是令尊当年,身上也兼了十几个差使呢。”

  米挚咬定了那不一样,没有一兼兼俩正一品职位这么坑爹的事儿。颜神佑要么交出尚书令,要么就别做枢密使,反正,这俩只能二选一!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在昂州的时候,哪怕身上没有职务,颜神佑也是横跨文武两行,颜肃之不在的时候,这些事儿都是她在管的。旧班底上下,没一个觉得这样不好。

  话不投机,说不下去了,先散会。

  米挚回去就写了奏本,这事儿要真要让颜神佑给兼了,他就辞职,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朝廷,他呆不下去了。

  颜肃之先是派李彦去宣谕,让他冷静。米挚不听。再派六郎去亲自给他讲道理:你就从了吧!那些道理是对外人的,我姐是我们自家人,不一样的。你见到外人一生下来就有爵位的么?这就是天生的不同啊!

  米挚还是不听,反而劝六郎:“真要手足情深,想全公主,就要削其权柄。毋令做众矢之的!”死活要坚持真理,不肯收回他的奏本。

  搞得六郎也不开心了。这位身处奇葩群中的正常人士,打小受到的教育就跟米挚说的不一样,他的家人告诉他最多的就是:自家人要团结(创业期嘛,乱世嘛),以及,自家子弟不能当猪养,猪还能宰了吃,人要养废了那就浪费了。

  颜肃之听说之后,也没了耐性,这天早期,他就公然问米挚:你到底改不改口?

  米挚就是不答应:“臣不敢奉诏,臣请辞。”

  颜肃之想了一想,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米挚的坚持,不能说全错,颜神佑确实是那个时代的礼法破坏者,兼新秩序的开创者。这样的身份,注定会受到各种非议与反对。

☆、303·公平的老板

  永远不要要胁你的老板,除非你真的不想干了。

  ——颜神佑の心の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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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两个字仿佛一道咒语,将含元殿上的生灵都给冻结了。无论是支持米挚的,还是讨厌他的,都被颜肃之这么简单粗暴的两个字给镇住了。

  颜神佑嘴巴微张,顾不上掩口,傻乎乎地看着颜肃之。完全没有想到,她爹依旧这么酷炫!万万想不到这么中二的做法还能再重现江湖。唐仪惊喜地望向颜肃之,心说,这才痛快嘛!艾玛,我病友他解开封印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彦等人也傻了,“听说皇帝是个中二病”跟“他真的在我面前施展中二了”完全是两个概念!忽然有点同情米挚了,肿么破?

  这么熟悉颜肃之的人都被他的神来之笔弄得懵了,就更不要说不熟悉他的风格的人了。米挚已经傻了!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亲!

  米挚提出辞职是半真半假。真的那一半,是讲如果颜肃之不堪辅佐,他就不想跟颜肃之混了,这也是古早士人君子的风骨,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假的那一半,当然是要让颜肃之掂掂份量、想想清楚,以此让颜肃之冷静,照他说的做。一个丞相,足够让皇帝想明白了。

  皇帝想明白了,请他回家吃自己。

  米挚:……

  这会就没法儿开了,说完了要辞职,老板批准了,米挚的脸皮还没有厚到硬撑着不走。李彦等人虽觉米挚讨厌,但是这样让他走人,不是个正途。哪怕米挚说“年纪大了,经常病痛,不堪丞相之位”,颜肃之批准了呢?也比这样君臣怄气好看吧?这要让史官记下来,以后传给子孙看……看逗比么?

  你们敢不敢靠谱一点?!

  李彦差点当场骂出来!米挚不用说了,简直像个争风吃的妇人,一哭二饿三上吊,拿自己当人质,就为逼人答应他的要求。颜肃之呢,手段是干脆利落,却又像个中二少年。李彦头疼不已,急忙请求散会。皇帝跟丞相怄气,再让其他的官员围观?你俩想卖门票吗?

  颜神佑听说要散会,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对于做不做枢密使,并不在意的。枢府是她提议建的,再不客气一点地说,大周军队脱胎于颜家部曲,她也是参与改造的。有这两份因果,她就是不做枢密使,对枢府的影响也不会弱。能做枢密使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虽不至于对她言听计从,在大事上必然要受她的影响、听取她的意见。她也不需要让自己当个活靶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主要的精力应该放到女学上面了,再有,就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提高底层妇女的社会地位什么的。她已经够忙的了,不需要因为担了一个并不需要的官职而人注意,又把她拖出来挂墙头。虽然现在已经在墙头上挂很久就是了。

  方才没有站出来跟颜肃之说不干,也是为了顾及颜肃之的脸面,总不好帮着米挚拆亲爹的台。她知道,颜肃之对米挚的怨念已经很久了。如果是旧京时期的那个中二病,早把米老头揍一顿了。能忍着等着米挚自己请辞,颜肃之的修养比年轻时真是好了许多。

  算了,等会儿开小会的时候再跟他说个转圜的办法吧。至于米挚,她是一点也不想请这位老先生回来了。去米家干嘛?找不自在么?

  李彦一开口,被点了穴的文武百官才如梦初醒,有点仓皇地跟关系好的人交换着眼色:出去讨论一下吧。

  米挚仿佛老了十岁,肩也垮了,脸也灰了,腿也沉了。浑浑噩噩,被几个相熟的人架出了含元殿,一路上护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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