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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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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惟笑着往外走,跨过门槛,看见赵则待在墙边,尴尬着一张脸冲她傻笑,而另一个人已经转过身,长腿迈下台阶。

  赵则摸摸鼻子,好像对偷听的事不大好意思,指指钟恒的背影示意她:咱走吧。

  车是一辆面包车,红色,就停在巷口。

  三个人坐辆面包车实在宽敞,赵则开车,钟恒坐副驾,后头一大片江山都归许惟。

  赵则一心二用,既当司机,又致力于活跃气氛,甚至说起老同学的近况以求勾起他们的兴趣。

  这些年过去,除了留在家乡的几个朋友,其他人早已疏离,但多少还有社交网络上的联系,企鹅群也从高中保留到现在,想找谁都能立刻发条信息。

  除了许惟。

  赵则至今不明真相,只知那年许惟考去首都的传媒大学,没几个月就和钟恒分手,所有联络方式弃用,慢慢地谁也联系不上她。

  赵则一度怀疑这和他们的分手内情有关,也许当年两人闹得太僵,彼此伤透了心。他试图从钟恒嘴里打探,但钟恒似乎把那事当个痦子丢在心里,生生给它摁到血肉最里头,谁也别想瞧见一丁点儿原貌。

  赵则其实不笨,他今天不提这些,只避重就轻地讲些轻松好玩的。

  “蒋檬去年生了个大胖儿子,她生完一称,一百八,据说抱着胖小子哭了一天!许明辉你还记得吧,他前年开了麻将馆,天天陪客人打,结果他那手气臭的呀,输得裤子都没得穿,现在重操旧业和他老子去大排档卖烤串去了,据说月入两万,他那人作天作地,最近又琢磨着重开麻将室,结果被他爹拿着火钳满大街追着打……”

  他讲得开心,可惜钟恒毫无反应,许惟倒是有心配合,然而半途走神,接不上他的话。

  车里尴尬得能闷出屁。

  赵则难免沮丧,默默闭嘴。

  许惟突然问:“林优呢,她好么?”

  赵则眼睛一亮,“啊对,林优,你最关心她才是,我差点忘了,她挺好的,还是那么酷,在外头闯荡几年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前年回丰州休养生息,今年年初到禺溪开酒吧去了,我跟钟恒去过一回,自个给自个做驻唱歌手呢,在那旅游区挺火的!”

  “在禺溪?”

  “对,你要想去,明儿我和钟恒带你去看她!”

  “不用了,我本来就要去禺溪,我自己去找她吧。”

  赵则:“你要去那?去玩吗?还是有事?”

  “都有。”

  赵则失望,“你不是特地回丰州的,是过路?”

  他问这话时,副驾的钟恒点着了一支烟。打火机一亮一灭,夜风钻进窗,把那烟头吹得通红。

  赵则后肩飕飕凉,匆促掉转话题:“行,那回头我把林优电话给你吧。前头就要到了,你饿了吧。”

  百和路大修过几遭,周围建筑商铺早更新换代,唯独一个新华书店还在。

  赵则刚把车停稳,林优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江边月色405包厢,你现在拎着钟恒给我滚过来!”

  赵则一脸懵逼:“啥,你回丰州啦?”

  “半个小时不见人,友尽。”

  嗬,这火气!

  赵则立马化身孙子,“林小姐,哦不,林大爷,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可惜我们这正忙着,没法来帮你修理。”

  林优给钟恒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正在火头上,语气不善:“我这日理万机还抽空回来送温暖,你还矫情了。”

  赵则:“我们真有事。”

  “什么事?”

  赵则不知怎么讲,瞥一眼钟恒,那人看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只好回头,小声告诉许惟:“是林优。”

  电话里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你跟钟恒说话?那把电话给他。”

  赵则牙一咬:“林优,我这儿有个人,不是钟恒。”

  “……谁?”

  “许惟。”赵则弱弱地说,“许惟回来了,我们跟她在一块儿呢,正要去吃饭。”

  电话里静了。

  许惟望着赵则的手机。

  几秒后,赵则忐忑地抬起头:“挂了。”

  许惟:“……”

  江边月色是丰州最古老的KTV之一,和丰州一中老校区在同一条街上,当年曾是年轻学生最爱去的一家,然而风水轮流转,那里的老板没有追随潮流,这么多年只是小修过,里头仍然是朴素的老木头风格,少男少女早已看不上,爱去那的多是追忆似水流年的中年人。

  赵则熟门熟路找到停车点。

  许惟下车就认出来。

  最后一次来是散伙饭那天。刚高考完,她独自从宜城赶回来参加班级聚餐,钟恒在车站接她,送她回学校取走留在宿舍的书本,再送她回姥姥家,晚上一起到这里的银河酒楼,散伙饭吃得很嗨,结束后一群人不舍得走,在江边月色耗了一晚上。

  那时候,山清水秀月亮圆,每个人都年轻得很有希望。

  电梯行至四楼,三人走出来,赵则在前头引路,穿过走廊,到了405包厢。

  包间很大,除了林优,里头还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桌上堆满吃食和酒水。

  有人调低音乐,站起来招呼他们。

  许惟站在钟恒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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