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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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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赏赐了越朗一套红宝石,而他满京城去寻了工匠要为妹妹锻造生辰礼物这事儿,并非隐秘,而越朗那一日去取这礼,有心人若是想要打听,也十分容易。说是巧合,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晋阳长公主嘴角扯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又道,“越朗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值得别人这般设局设计,说到底,那背后之人真正想要对付的,又是谁呢?”

  皇上闻言沉默了下来,但是长公主却是继续慢慢又道:“皇兄你这些年来一直想借成亲王在宗室中的影响力,彻底消除当年坐上皇位时留下的弊端,也想抹去郭皇后与大皇兄一派所有的印记。所以你一直都尊着成亲王,想让成亲王替你在那些宗室老人面前多说些好话,可在这个时候,越朗与成亲王的儿子发生了冲突,我是个什么性子,成亲王又是个什么性子,恐怕满京城无人不知。如此一来,皇兄定然难做,想要解决好这件事情,势必要偏袒一方,也会离间一方关系。”

  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晋阳长公主轻声道:“皇妹既知朕难做,为何不能替朕想一想?”

  “是啊,旁人便是知晓皇兄最后只会让我来让步,所以料定最后是我与皇兄会起这个冲突。”晋阳长公主嘴角含了一丝苦笑。

  皇上看着晋阳长公主这般,语气中也略带几分歉意,却还是将话说了出来:“皇妹是自家人,所以我才会做下如此决断,我知此事委屈了皇妹,日后……”

  “来日方长,皇兄不必说的这般早。”

  晋阳长公主抬起了眼睑,笑着摇了摇头,显然皇上这故意放软语气,还刻意亲近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她,她只轻轻叹着一口气,又道,“说到底,皇兄能许给我和两个孩子的,我们早已有了,有的也只是锦上添花。而真正要的,皇兄顾虑重重,只怕也不会给我们。我想要什么,我的孩子真的需要什么?皇兄心知肚明,既做不到,便不必再给我希望了,免得教我像当年一般失望。”

  “茵儿……”

  皇上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愧疚,他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仿佛是下了一个决心,只轻声道:“越朗这件事情,朕……”

  他并没有马上说出来,仿佛是在做一个痛苦的决断。

  而一直站在皇上身后沉默未言的文景晖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轻声道:“皇上,越朗这孩子,既是臣的晚辈,又是臣一直在教导。这件事情,臣愿一力承担,务必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晋阳长公主将二人神色收归眼底,嘴角却突然淡笑了一下。她没有离开说话,只是将压在坐塌靠垫之下的那个信封拿了出来,放在了小机上,推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的目光被晋阳长公主这番动作吸引,他面露疑惑的拿起了那封信,目光探究的看向了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没有说话,只等着皇上拆开了这一封信后,方才放缓了语气,慢慢道:“就像皇兄说的,我是皇兄的自家人,又如何能看着皇兄为难。当年我能为皇兄忍下一回,那么如今再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茵儿……”

  皇上面上动容,眼里流露着愧疚与感动的目光。

  而晋阳长公主却并未看向皇上,又继续慢慢道:“成亲王那老匹夫,这些年来仗着在宗室中的地位,仗着皇兄这些年来对他的礼让,气焰早已不可一世。皇兄待他多番礼让,可他对于皇兄交代的事情,哪一项不是一拖再拖。对付这样的人,皇兄这般温和的手段,早已是不行了!”

  晋阳长公主顿了顿又继续道:“成亲王府里那摊水,早已脏透。成亲王世子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那老匹夫自己也做了不少黑透心的事情。这一项一项,倘若皇兄将这些把柄拿去威胁,何愁他不替您尽心办事。”

  “这副信上,是另一封口供,利用这份口供,成亲王世子尽可脱身,皇兄也可拿着这封口供与成亲王施恩。恩威并济方才御下之道,晋阳一妇道人道,也只懂些皮毛,但既然皇兄需要这些,晋阳自是要替皇兄办妥。”

  “委屈你了。”皇上拿着那封信,默默听着晋阳长公主之言,过了许久,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而在说出这一句话后,他又轻声道:“你放心,等到来日,皇兄定会给你出气。越朗和芙蕖是朕的外甥,朕一直比疼自己的孩子还要疼他们,日后朕能不替他们打算吗?”

  “有皇兄这句话,皇妹还有什么能不放心吗?”

  晋阳长公主面上神色柔和了许多,只笑了应了,没有再说其它。

  皇上微服出行,自是不可在宫外待太久时间。而目的既已达成,他倒也没有再久留,便起身告了辞,由着文景晖护送回宫。

  晋阳长公主起身将他送到了院子外边,目送着那两道身影渐渐消失之后,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晋阳长公主正闭目养神躺在卧榻上由着青语替她轻轻捏着肩膀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底下人并未通传,显然对方并非是走了光明正大的路子进来的。

  青语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正要招呼底下侍从。而她的声音没有喊出来,晋阳长公主却握住了她的手,阻止道:“莫惊动他人,你下去吧!”

  “长公主……”

  青语面露担忧。

  晋阳长公主却摇了摇头,自己慢慢从卧榻上坐起了身。

  而在这个时候,来人也从外间走了进来,恰是去而复返的文景晖。

  青语看到来人,倒是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冲着文景晖与晋阳长公主行过一礼后,小心退下了。

  走到门口时,她小心张望了四周,将房门合上,而自己,则是站在门口守着。

  晋阳长公主在皇上离去后,便早已屏退四周围的侍从,只余青语一人在身边伺候,这会儿青语退去后,屋里更是安静的紧。

  她慢慢从卧榻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文景晖跟前,语带几分嘲弄轻声道:“你胆子倒也大,光天化日便跑到本宫屋里来了。”

  文景晖却并未回答她这句话,轻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胆子太大了!竟然连皇上都敢设计。”

  “如何谈得上设计,不过是使了一些小手段罢了。”

  晋阳长公主没有否认,只是纠正道,“更何况,本宫从头至尾,都是一心一意替他着想,又有何不对?”

  “晋阳,别再玩火了,皇上并非蠢人,你这些手段,早晚他会看透,届时反倒是伤了你们兄妹情谊。”文景晖耐着性子劝解着,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而晋阳长公主闻言,却是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几分娇嗔,看起来颇有几分少女姿态。她走近了文景晖几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然后踮起了脚尖,凑到了文景晖耳侧轻声道:“若哪一日皇兄真的要治我的罪,表哥难不成会不帮我吗?难不成表哥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文景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转而看着晋阳长公主略带几分嘲讽的目光时,他握紧拳头轻声道:“我自会帮你。”

  “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对吗?”

  晋阳长公主慢慢接着文景晖的那句话又道,“若命令真的要治我的罪,你会帮我,但也不会违抗皇兄的命令。”

  “我……”

  文景晖说不出话来。的确,晋阳长公主所言,却为实情。

  而晋阳长公主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文景晖的反应,只是嗤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榻上,语气平淡慢慢道:“表哥你回去吧,你说的,我知道。其实所有人中最天真的还是表哥,我那皇兄如何会不知道我在算计他,便是当时不知晓,这会儿只怕也回味过来了!”

  “自他当成这个皇帝……不,或许该说是自他当成太子之后,维系在我们兄妹之间的,早已是利益大过于感情,只要我手上有足够的筹码,也有足够的利用价值,那么他便会当着我的好皇兄

  文景晖嘴唇动了两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离开之时,他看着晋阳长公主轻声说道:“茵儿,其实你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悲观了。皇上的确是在某些事情上委屈过你,可这些年来,他待你这般纵容,除了利益,更多的,说到底还是他念着你们二人兄妹情谊。”

  文景晖说这些话的时候,晋阳长公主一脸冷漠,面上神色没有半丝动容。

  文景晖默默叹了一口气。知晓方才那些话,恐怕晋阳长公主根本没有听进耳中。

  这些时日以来,京中可谓是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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