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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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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敢。”夏珏低着头应声。

  而皇上闻言,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夏珏,只又道:“说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却是大的很,若是真的不敢,便给朕安安静静的喝酒,莫喝醉了酒,便将对朕和皇后的不满撒到自家人身上。今日之事,朕看在长公主与你一双儿女的份上,便饶过你。你自个儿回京好好闭门思过去,什么时候想通了,再什么时候出来见人!”

  皇上三言两语,便将矛盾轻轻松松转移,只将夏珏方才的那番发作,当做是皇家对于菱贵人处置后不满才有的发作,说的也皆是胡话。便是这番话说的十分牵强,但旁人面上也只做恍然相信,毕竟皇上金口玉言,便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他们也只能够跟着附和。

  夏珏被带走,宴会上少了几人,却重新恢复了热闹,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晋阳长公主带着芙蕖离了席,回到了院子里。她唤人拿了药膏,亲自捧着芙蕖方才摔破了的那双手,替她清理着掌心的伤痕。

  “你这孩子,他发疯,你凑上去做什么,瞧瞧把你自己伤成什么样子了!”

  晋阳长公主嘴上埋怨,但动作却十分轻柔。

  芙蕖并没有说话应和,只是目光呆呆的看着晋阳长公主的动作,眼眶子红着,面上犹豫了许久,她闭上眼睛终于开口问道:“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他的孩子?”

  晋阳长公主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过后,却是又继续慢慢的擦着伤口,嘴上只回道:“怎么又说胡话了,你不是他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那他今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来。”

  芙蕖脸上忍不住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笑的有些心酸。

  她小的时候,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唯一难过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爹不是一个好父亲,待她从来都是不亲近。

  可是在她六岁那年,她躺在床上午歇,无意间听到她身边的两个嬷嬷说起她的身世,她才知晓,原来夏国公真的可能不是她的父亲,她的身世根本就没有那么清白。

  那一年她不懂事,当即便跑去问晋阳长公主,晋阳长公主也是这样回答了她。她当时相信了,可等到回到自己院子,却发现那两个说闲话的嬷嬷不见了,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了和她一般年龄大小的侍女。

  她几乎是伴随着这些流言碎语长大:有底下伺候人,有来往相交世家姐妹甚至是民间流言,她身边没有亲近的朋友知己,只有太子与文静姝二人,因为她知晓,也只有这二人不会拿异样的目光看她,不会在哪天突然问起她的身世。

  这些事情,她都憋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再去找长公主询问,因为她知道,晋阳长公主只会这样回答她,她不知道真假的回答,也只会用这般严酷的手段为她创造一个没有流言蜚语的世界。

  可是今日,夏国公已经这般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说了,都已经不顾颜面了,她突然也很想知道一个真正的答案。

  “娘,我想听实话。如果我是,为什么别人都会这般说?”

  ☆、三十二、遇袭

  若如果我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芙蕖没有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她打心底里其实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之前她不敢去问自己的母亲,除了知晓晋阳长公主并不会轻易告知她真相,其实心底里未尝不是因为胆怯了。

  若是不去深究,或许她还可以自我催眠的告诉自己,那些话都是流言蜚语,当不得真,夏国公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也一直很努力想在夏国公面前当一个好女儿,故意视而不见夏国公对她的冷漠、对于其他庶妹的疼爱,急欲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世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直到今日,她却知晓,自己不可以这般自欺欺人。

  晋阳长公主听着芙蕖的询问,看着芙蕖面上几乎是绝望的神色,眸色一暗,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芙蕖的手不觉收紧了几分,但脸上却是颇有几分气急败坏道:“你这孩子,成日里瞎想什么,娘难不成还会骗你吗?”

  “可是……”

  “芙蕖,你今日问娘这句话,和你爹有什么区别,你这是对娘不信任吗?”

  晋阳长公主脸上露出了愤怒且有伤心的神色,芙蕖看见了,心中一慌,连忙摇头否认:“娘,不是……我只是……”

  芙蕖有些讷讷,嘴巴也变得笨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晋阳长公主却在这个时候,收敛了脸上的怒容,语重心长道:“芙蕖,娘一点都不希望你爹是那个窝囊废,可你爹就是他。”

  “可是,爹为什么会那么说?”

  “他醉酒胡言乱语,你还要去与他较真,更何况,你爹那人成日混不吝的,何时将咱们家放在心上过了,那夏青菱死了他以为是我做的,自是故意说这话来气咱们,你若相信了,我伤心了,反倒如了他的意。”晋阳长公主停下手上替芙蕖上药的动作,耐着性子与芙蕖说着。

  只是,这多年的心结,又哪里是晋阳长公主这三言两语便能够解开的,更何况,晋阳长公主往日里素来都不爱解释,今日这一反常态,话语之间又仿佛是在回避些什么,只是让芙蕖面上越发沉默。

  最终,这场谈话还是以晋阳长公主对于芙蕖的一句质问结束。

  “娘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骗过你,你今日不信娘与你说的话,反倒是信你爹那混账的话,你这不是伤娘的心吗?”

  晋阳长公主一贯坚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子都忍不住泛起了几丝红。

  这般情形之下,饶是芙蕖心中仍有万般疑问与不信,也只能妥协没有再问下去,便是为了晋阳长公主,她也愿意说服自己去相信。

  按理今日午间稍作歇息,便会开始秋猎第一场试猎,皇亲国戚、各大世家子弟皆会下场试炼。

  而芙蕖往年里也会呆在围场休息之地观看,亦或者自己骑马在周围走走,只是今日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一点都没心情再出去交际,只想呆在院子里好好的休息一下,也想好好的静一静。

  谁知,这头芙蕖刚刚与晋阳长公主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晋阳长公主却是立刻摇头否决她的想法,反而让她身边的丫鬟去她的箱囊里找出了先时为她置办下的骑马装,又是亲自盯着丫鬟们替她装扮了,方才开口道:“这大好风光,你呆在这小小院子里岂不浪费,也让人瞧了笑话。”

  芙蕖透过镜子看到晋阳长公主拿着剪子剪下了摆在她房内那簇盛开正艳的玫红色蕙兰,细细修剪挑了几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插在了她刚刚梳成的垂马髻之上,笑言:“你是我的女儿,生来便是应该让众人倾慕与艳羡,绝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晋阳长公主笑的别具深意。

  而芙蕖到了围场之中,方才知晓晋阳长公主在房内说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场内猎旗鼓鼓,万马奔驰,大好男儿已换上盔甲猎装,正当是威风凛凛。

  一向儒雅的太子殿下赵晋元,此时也是一身盔甲红披,英武非凡。他看到了芙蕖,从骏马之上翻身而下,动作潇洒利落,偏生这番英武打扮的太子殿下,脸上却依然挂着温文宠溺的笑容,他走到了芙蕖跟前,冲着站在芙蕖身后的晋阳长公主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目光温柔的看向芙蕖,轻声道:“芙蕖,你来了。”

  “太子殿下。”

  芙蕖轻轻弯腰福了一礼,赵晋元见此,面上十分无奈,只冲着晋阳长公主道:“姑母,表妹总是这般客套。”

  晋阳长公主只是笑着摸了摸芙蕖的脑袋,并没有说什么。

  而赵晋元倒也并不觉得受到冷落,反倒是对芙蕖又温柔笑道:“芙蕖,我听越朗说,你想让他给你打一条雪白的狐裘做围脖?”

  “那是我与哥哥的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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