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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_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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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娘子得了吩咐,便过去张罗起来,她做这些事情又快又好,没多久便将第二日宴上要用的都备好了。第二日又过来,如此忙了几天,到了云娘请女眷的时候,便也将她拉了来,席间倒了一大杯酒,“不敬你一杯酒,我心里都不安呢。”

诸将夫人们都与她熟了,也跟着敬酒,樊娘子竟酒到杯干,十分爽快,又有几位夫人也是海量,一时间觥筹交错,兴意高涨。

到了宴散了的时候,大家都走了,云娘却将樊娘子留下,把一个匣子给她,“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江南点心,你尝尝。”

樊娘子哪里肯接,“我家开酒楼的,各样点心都有,且我一个人又能吃多少?”

云娘便沉下脸来,直言道:“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节礼我也都收下了,只是这些东西还要你带回才好。”

樊娘子便陪着笑道:“那又算什么,我是真心孝敬的,若不是汤六爷到了辽东,樊家的生意早就倒了,我嫁妆也没了,因此抽了几成利送来还不是应该。”又将那匣子放回炕上,“我亦不瞒你,若是马总兵时,可要比这个多很多,是以夫人只管收下,随便给孩子们做两身衣裳。”

云娘便笑,“若是拿这些银票做衣裳,不用买锦缎,只将这些票子缝在一处就够做两套的了!”

又摆手道:“我们家总兵有令,军户十中抽一,民户十中抽二,以此做辽东军资,樊家也好,你也好,只要不违律令,又安数额交了赋税,便再不必怕什么,是以这些银子却完全没有必要送的。”

“再者我们家从不收这样的银钱,若是别人不知尚可,偏你不该不知,当日在盛泽镇时有多少丝绸的船从盛春河过,你可见我们家里留下一丝一缕了吗?”

樊娘子见总兵夫人好言相劝,面上温和,却将话说得十分坚决,只得又笑道:“夫人不知呢,酒楼是樊家的,可是包下织厂所有的毛毡生意的却是我的本钱,果真是赚了一大笔,倒觉得心里有愧。”

“赚了钱也是你的本事,且你一个人,又带着孩子,正要多留些银子傍身,又何愧之有?”云娘便又笑道:“玉瀚积了多少年的好名声,你倒要给我们毁了?其实总兵府织厂的毛毡给了你还不是因为你的价最高?赶紧把银子悄悄拿回去,我亦不会声张。否则一会儿让人直接送到酒楼,你的颜面岂不难看?”

樊娘子只得接了回来,又道:“今年是第一次,大家都有些不敢出价,只我知道汤总兵是磊落君子,并不会虚言,因此赚了。明年大家看我赚到银钱,定然一起抬高毛毡的价,再也不能赚这许多的钱了呢。”

云娘度她的意思,还是想要自己帮她在玉瀚面前说一句话,便笑道:“你亦知道,我家原来就是做丝绸生意的,可是辽东织厂的事情,我除了帮忙弄弄织机和花样以外,竟一点也不过手,为的不就是免得落别人口实?是以明年竟价的事,我决不问一声的。”

樊娘子知道不成了,却也佩服云娘一丝不取,若是总兵夫人要做这桩生意,别人哪里能抢得上呢?真心地道:“我先前竟是有眼无珠,并没有看出你的心胸——只说如今襄平城内,谁不感念你?威望倒要比总兵高了。”

“你又错了,”云娘便笑了,“大家对我是有些感谢不假,可真论起威望,哪里又比得了玉瀚呢?”

汤总兵初入襄平第一战便舍身救出襄平城大部兵马,然后攻下赫图城,现在又练出了辽东铁骑,东夷人并不敢再南下,是以大家方才安心做生意,织毛毡,那才是真正的威望呢。樊娘子便自己打了一下嘴道:“我是说的不当,只是你们夫妻一个不苟言笑,威风凛凛,一个心灵手巧,与人和善,大家没有不敬服的!”

云娘见她将玉瀚和自己捧上了天,便笑道:“你可不要再恭维了,我倒有一件事要问你,过了年可还去京城?”

樊娘子赶紧问:“怎么不去?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我。”

云娘果真有件小事,便告诉了她,“我带来的一个丫头家里母亲病了,才收到信,我想送她回京,虽然也有人时常往来,可总不比与你同行方便,是以我才想问你。”

樊娘子应了,“这算什么。就是今年来降的夷首进京,总兵府上也交给我们商队帮忙将他们一路带到京城呢,是以过了初五,我们便出门了。”其实若不是为了亲手送来总兵府的年礼,她便早随着送毛毡的车去京城了。

云娘亦曾听年前又有几处的夷首来降,有人便想到京城觐见,玉瀚也愿意他们感受天|朝的博大,明白些礼仪道理,将来教导夷人子弟,以息干戈,是以也同意将他们送到京城觐见,便笑道:“你家既然接了总兵府织厂的生意,自然也会把这事派给你。”

樊娘子便又与云娘说些悄悄话,“前两日有先前没看上我的人来提亲,我想着还不是见我们樊家又起来了,我也与总兵府走得密,究竟没什么意思,且嫁了只能在内宅,还不如我专门做生意呢,便一口回绝了。”

樊娘子再不可能与钱南台破镜重圆了,先前还想嫁人,如今也不想了,云娘便笑她,“你现在最爱的是银钱吧?”

“对我这样没遇到良人的,银钱果真比男人可靠啊!”

第186章 想透

因着听了樊娘子的话,云娘晚上等孩子们睡了便立即向玉瀚道:“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如过去那般爱银钱了!”原来她还真没有想这么清这么透呢。

汤玉瀚见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最重要的道理一般地,果然如她所愿地笑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你,一个聪明能干可靠喜爱我和孩子的丈夫啊!”云娘宣布了结果,然后扑到汤玉瀚的怀里,“所以我要那么银钱做什么?我只你就够了!”

汤玉瀚听了越发地笑了起来,“不错,我这么好,自然顶得上世上所有的金银宝贝了!”又在云娘的头上乱揉,把她的头发揉成一团糟。

夫妻二人笑闹了一会儿又说了些闲话方才睡下。

因夷人被夺了赫图城,只得退到了几百里外,整个冬天都没有踏足辽东镇,是以这个春节便过得十愉悦,又有城中军户们少交了赋税,再加之织毛毡等多了收益,襄平城内十分热闹,据说自本朝重新建成后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总兵府里的气氛就更不用说了,一家四口带着下人们第一次轻松自在地放任了一个月。

天气略略转暖时,冯湘自京城回来,原来他自打下赫图城后,便要请假带着阿朵回京城,玉瀚想到他果然为攻城立下首功,便上折子为他请封了三品卫指挥使,令他回京受职了,也算是出公差了,毕竟他方到辽东没多久,再没有给他假的道理。

冯湘这一来一回便就用了五个月,自己也知道有些过了,于是买了许多时兴的小玩意儿,给云娘、岚儿和崑儿,又捡个汤玉瀚不在府中的时候来求见。

云娘见了他不觉笑了,原来冯湘又变了回去,成了京城的公子哥儿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冯湘能潜入到赫图城,原来他就有这般本事,举止言谈神情气概十分富于变化,因此便能极快地融入人群之中。

冯湘见她一笑,立时便十分地沉醉,“嫂夫人其实也很想我回来的吧。”

果真,他已经又变回了那个纨绔子弟,云娘赶紧收了笑,“我整日带着两个孩子,倒不大有空想起什么事什么人来,只是前两日玉瀚还道你也该回来了。”

冯湘得意的神色马上消了,叹声气道:“玉瀚定然不是这样说的。”

自然,汤玉瀚的原话是,“如果冯湘再不回来,我就要军法从事了!”到云娘口中便将那话中的气消了去。现在见冯湘原来也省得,便道:“这些日子,玉瀚正带着人练兵,说要打到北边去呢。”

冯湘便道:“阿朵刚生了个男孩子,原本我还要在京城再陪她一个月,可是只怕耽误军情,才急忙赶回来。”

云娘便道一声恭喜,又问阿朵平安。

冯湘便笑嘻嘻地谢了,又坐着说了些闲话,倒是不敢再耽搁,第二日便出城去了玉瀚练兵的营中。

不久,汤峥自宣府调到辽东,原来他上一次来过辽东后,便觉得辽东时有战事,容易立下军功,因此求了玉瀚调了过来。

玉瀚等他来后,竟要比对冯湘还要严格,直接让他到了下面的卫所磨练。

春意方浓,辽东铁骑便北上草原了。按玉瀚临出门前向云娘交待,其实他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只是想带铁骑出去磨炼一番,毕竟自建了辽东铁骑,还没有真正带到战场上过,是以,不会走得太远。

玉瀚走了,云娘自带着孩子在家中,倒是一点也不寂寞。虽然到襄平城时日不长,但却与许多将领的夫人们关系极佳,甚至早超过了在京城里交的朋友们,毕竟曾在一起上城墙劳军的,也差不多有同袍之谊了。

这一日见春光明媚,便思带着小儿女们出门踏青,便邀了几人商量,“这大好春光,我们若是只在家中岂不可惜?”

辽东的女子性情多爽朗大方,听了云娘的话,个个都赞同,“也正想着出去玩一玩呢。”

有人便道:“城东门外河边最适合踏青了,我们走过去也不过一刻钟。”

又有道:“要么我们去南城门外的福估寺吧,那里静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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