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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生存手册_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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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遇着个朱赢,不但样样胜过自己,更重要的是,她才十五,已经嫁出去了。样样比她好的人都早早嫁出去了,她这个比不上人家的这么大还没嫁出去,还能自欺欺人说是别人配不上自己吗?

  于是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旁事上压她一头,扫一扫她的面子。盛歆培早就打听过朱赢的情况,知道她虽为大旻公主,但在宫中并不受宠,料想也没受到过什么好的教导,光看她如此推拒作诗便可知了。于是便道:“世子妃,您是我缅州第二尊贵的女子,样貌才情样样拿得出手那是应当的,何须听旁人说?再者听闻当日连龙台府尹虞大人那般的博学之士都败在你的手下,世子妃之机敏才情,是新城百姓有目共睹的。如今不过请世子妃作诗一首以供我等学习瞻仰,世子妃却百般推却,莫非是看不起我盛歆培,看不起我盛府?”

  作为主家,她这话说得非但无理而且无礼,李惠宁面色一沉便欲说话,朱赢轻轻按住她,道:“盛小姐也说了,我是缅州第二尊贵的女子,若真要是看不起谁,还真是有那个资格的。只不过,我朱赢向来心宽得很,一般人我懒得看不起,真要看不起了,便也容不得她在我面前招摇,是以盛小姐尽可不必多虑。至于作诗么,我不敢自诩个中好手,却也写得出几个字来,若盛小姐果然想看我的拙作,还请传文房四宝来。”

  “不必费事,这边早已备好,世子妃,请。”盛歆培手一伸,引朱赢到花厅一角正对着园中枫菊盛景的窗下。

  众人皆知盛歆培的德性,也有不少人是曾被她挤兑过的,今天见朱赢和她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本还指望朱赢能仗着身份教训她一番。如今见朱赢妥协去作诗,心中未免失望,觉着朱赢这个世子妃个性太过软弱。转念又希望朱赢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在诗作上胜盛歆培一筹,让她这个唯一值得炫耀的才情也被人比了下去才是痛快,于是便纷纷围过去看。

  朱赢看一眼桌上那瓶形貌俱佳灼灼绽放的菊花,唇角不屑地轻勾了勾,提笔就写下诗名——贺盛公七秩寿诞。

  众人尚在欣赏朱赢的字,瞿蓉却叫了起来,道:“世子妃,今日之诗题乃是咏菊。”

  朱赢:“哦,可我觉着贺寿更合今日之景。”

  盛歆培忍不住道:“世子妃,有道是客随主便,我这诗社今日之题目就是咏菊,世子妃既答应作诗,何以又文不对题?”

  朱赢道:“我是答应你作诗一首,可未曾答应你作咏菊诗一首啊?在场众位夫人小姐皆可为我作证。”

  当时便有人附和:“世子妃的确没说要做咏菊诗。”

  “是呀,今日盛老太爷七十大寿,贺寿诗更为应景。”

  李惠宁笑道:“盛老太爷七十大寿,盛小姐办诗社不为贺寿,却为咏菊,这才是真正文不对题呀。”

  众位夫人小姐闻言,不由一阵窃笑。

  盛歆培恼羞成怒,知道众怒难犯,便只盯住朱赢,道:“菊品性高洁不畏霜寒,正合我祖父品性,今日我以菊喻人,未觉不妥。世子妃不肯咏菊,到底是不喜菊花呢还是不会作菊花诗?”

  菊花菊花,我真想赏你根黄瓜!朱赢心中大骂,面上却波澜不显,只搁下笔回视盛歆培,以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道:“盛小姐,你如何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今日你结诗社,诗题咏菊,诸位小姐各展才情,必能定出个高低长短来。我一个出嫁了的,何必与你们这些未嫁的小姑娘争一时风头?再者你说菊品性高洁,我也爱菊‘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的高洁品性,但今日乃盛老太爷七十寿诞,做出如此诗句未免显得不吉,所以我干脆不咏菊,改贺寿,一来应你之要求做了诗,二来顺便祝了寿,三来也不与尔等争风头,有何不好?盛小姐一再苦苦相逼,是何待客之道?”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纷纷赞扬朱赢有分寸识大体,同时又为朱赢那句‘你们这些未出嫁的小姑娘’眼神诡谲,要知道盛歆培虽是未出嫁,但也绝对算不上小姑娘了。朱赢心中惭愧剽窃了他人才情,面上却是一片平和温婉。相较之下,没分寸又不识大体的“小”姑娘盛歆培羞恼得两颊涨红,须臾又发白,只因朱赢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的诗句,是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她连一向引以为傲的才情,都不如朱赢。这一刻,备受打击的盛歆培心中一阵恼恨委屈,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几不曾哭出来。

  “向来只听闻文人的笔诛口伐比之武将的真刀真枪犹为可怕,我等后宅妇人见识浅薄,不曾见过的文人厉害,不想今日却在世子妃身上得见了。果然好才情,好口舌,这等能耐,难怪乎连街头巷尾的垂髫小儿,都交口称赞了。”随着这道不温不火却又隐含怒气的声音,厅外款款走来一位方额广颐虎背熊腰的盛装妇人,不是旁人,正是盛歆培的娘亲,盛夫人。

  ☆、第50章 一战成名

  跟着盛夫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位朱赢的“老熟人”,姨太太穆元禧和表小姐文静姝。

  盛夫人和穆姨太两家一文一武,本不相交,可自从朱赢抢了文静姝的婚事后,两人都有个十□□岁尚未出嫁的女儿,顿时便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起来,也是一段奇缘。

  朱赢见了盛夫人,才知盛歆培的奇葩性格到底是怎么来的,话说长得这么……呃,英武神勇的娘,能生出这么个娇滴滴(至少外表如此)的女儿,还真算得上奇迹,怪不得要含在嘴里宠了。

  而“娇滴滴”的盛歆培见了盛夫人,竟像受了莫大委屈般,一个乳燕投林扑入盛夫人怀中:“嘤嘤嘤……”盛夫人一边心疼地抚着她的背一边拿目光砍着朱赢。

  朱赢肯受她的气才有鬼,虽说今天盛家是主她是客,但又不是她自己蹭来的,是盛家发帖邀她来的,何况王府还出了那么大一份贺礼。当即旋身往一旁的高背椅上一坐,端出四平八稳的架势,伸手捋一下鬓边秀发,笑得风-流毓秀,接着盛夫人的话道:“盛夫人过奖了,虚名,一切都是虚名,浮云而已。”

  盛夫人本意是讽刺她,结果见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直憋得脸庞发青。

  而厅中其他贵妇小姐则新奇地看着朱赢,心中不约而同地冒起一个念头:“这世子妃性格好生奇特,若换做旁的女子在别家被人这般当众讽刺,怕早就羞愤地掩面而去了。”可她们不知,她们看到的,才不过是朱赢的冰山一角罢了。

  朱赢欣赏着盛夫人难看的面色,目光微微下移,在盛歆培身上绕了一圈,又悠悠开口:“盛夫人,传言不可尽信呀,正如我未曾得见盛小姐时,还以为是怎样三头六臂的巾帼英雄呢,如今一见,不过是一言不合就扑入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姑娘而已。啧啧啧,真真是人言可畏,也难怪我朱赢这般宽厚良善之人,也被人说成铁齿铜牙口蜜腹剑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异而痛快地看着朱赢。须知这盛家母女向来霸道,碍于她们的家世,缅州能与她们一较高下一争长短的并不多。盛夫人自持身份,除了护女心切之外倒也极少故意寻衅,尤其是那盛歆培可恶,仗着家世好身份高家人又疼宠,说话做事百无禁忌,被她得罪过的夫人小姐不知凡几。如今见她被人当众用“三头六臂”“巾帼英雄”来形容,众人心中别提多痛快了,连带的对朱赢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如果说盛歆培方才是假哭,现在便是真哭了。朱赢竟敢这样侮辱她,而她还不能反击,心里真是恨得能抓出血来。

  盛夫人见状,气得发钗微颤,怒道:“世子妃,还请你自重身份,留些口德吧!”

  “放肆!”朱赢突然变脸,将手中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怒视盛夫人,斥道:“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想造反?”

  盛夫人一怔。

  众人目光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交头接耳。

  朱赢站了起来,缓缓向呆住的盛夫人走去,因盛夫人身高比朱赢高了不少,朱赢不想仰望她,是以也没走得太近,隔着差不多一丈的距离对面而站。

  “再年幼的君也是君,再势大的臣也是臣。你一届臣妇,见了琅琊王府王世子妃,不但不见礼,反而言语冲撞,谁给你的胆子!究竟是你不把我朱赢当回事,还是整个盛家已经不把王府当回事了?”朱赢眯着眼喝问,虽是年纪尚幼,个子也小小的,却自有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让人无法轻视的气势。

  盛夫人落到和她女儿一般境地,心里恨得发苦,面上却发作不得。只因朱赢说得句句在理。其实这也怨不得她,整个缅州能让她行礼的也就王府女眷,而原来的孙王妃为人和气并不拘礼,后来病倒后更是几年都不出来交际,而之后的穆王妃虽是脾气不好,但也自视甚高,便是你不行礼,她也不屑来挑剔你,李惠宁嫁了之后,她自觉没有交际的必要,也不大出来走动。至于王府原来的二奶奶罗氏,因为没有品级,所以盛夫人之流也无需向她行礼。是以,盛夫人有好长一段岁月无需向任何女人行礼,渐渐的便习以为常,以为这缅州没有哪个女人值得自己弯腰低头。

  但朱赢不同,她是王世子妃,是有品级有称号的,在缅州的女人中可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盛夫人应该向她行礼。

  盛夫人自知理亏,欲待上前行礼,又觉面子上过不去,欲待不上前行礼,眼下这场面又不知如何才能圆得过去,一时进退两难,颇见尴尬。

  关键时刻,她的好基友穆姨太出来发挥作用了。

  “世子妃息怒,盛夫人乃将门虎女,素来便是这样烈火冰河的性子,并非有意冒犯。还请世子妃看在今日乃盛家老太爷七十寿诞的份上,以和为贵,宽宥则个。”穆元禧见识了朱赢的脾气,唯恐她一不高兴也当场给她难堪,是故打圆场的话也说得小心翼翼。

  朱赢笑了笑,道:“姨太太不必紧张,我若真想发难,早教人去掌她的嘴。”

  穆元禧:“……”

  朱赢瞥一眼忍得颊上横肉都在微微颤动的盛夫人,很不厚道地再补一刀:“其实我也是一番好意,行不行礼的有什么要紧?反正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不过是担心盛夫人这般家教,盛小姐何时才能嫁得出去罢了。”

  “欺人太甚!”盛夫人忍了又忍,差一点就修成忍者神龟了,谁知又让朱赢这诛心一刀给戳破了功,当即放开盛歆培,竟要冲上前来对朱赢动手。

  众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住了,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只文静姝忙对身边的丫鬟婆子道:“还不拉住盛夫人!”

  朱赢看着怒目圆睁的盛夫人,道:“都别拉着,让我见识一下这将门虎女的威风!”

  文静姝上前行了一礼,对朱赢道:“世子妃,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莫要闹得太难看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朱赢道:“又不是我要动手,我怕什么?待她打了我,我再扯她去龙台府大堂上计较。表姑娘,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我也奉劝你一句,世人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莫要与她走得太近了,否则旁人还以为你们是一类的呢。”

  文静姝:“……”这口舌果然如传说中一般,胜过刀枪不知多少倍。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自持身份,见出面也未能劝得住,便默默退至一旁。

  朱赢看着被人拉住的盛夫人,慢条斯理道:“盛夫人,这儿是盛府,你是主我是客,你若不怕丢人,尽管闹。我朱赢若是不敢奉陪,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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