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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_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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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狗吠声响起,脚步声渐近。罗宜宁猛地回过头,看到房门被打开了。

  程琅穿了件黑狐皮斗篷走进来,肩上有雪,手里拿了个食盒。

  他看到宜宁站在窗前,有雪都吹进来了。立刻大步走过来把窗扇关上,才阻隔了寒风的侵袭。然后他摸了摸宜宁的肩,便皱起眉。脱下自己的斗篷裹在她身上:“你明明知道外面都是护卫,何必再看呢?就算你能出去,外面冷得滴水成冰,你会被冻死在路上信不信?”

  斗篷上残余他身上的温度,罗宜宁在他要给自己系带的时候拦住了他的手,然后脱下了斗篷还给他。

  “我不要。”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和平时没有区别,却透着一丝极致的疏远。

  寒冷再次侵袭,程琅拿着她还回来的斗篷,手微微一僵。

  她已经走到了桌前,却没有拒绝进食。她本来就纤瘦,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天气又这么冷,她再不吃恐怕撑不了多久的。

  程琅带来的食盒她打开了,里面放了一碗萝卜炖鸡汤,炒的豆干腊肉,蒸蛋羹,另有一叠水灵灵的拍黄瓜。她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程琅是从哪儿找的几个菜。这绝不是在京城里,比京城还要冷一些。

  垒得尖尖的一碗米饭还冒着热气,宜宁拿着筷子开始吃起来。“这是在哪儿,”她突然问。“你应该带我出了京城了吧?”

  程琅走到她背后,没有坚持把斗篷盖在她身上,以她的个性肯定是拒绝的,说不定还会把她逼急了激烈反抗,甚至用憎恶的目光看着他。

  程琅心里隐痛,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受不了她的冷漠。一丝一毫,他希望她还是那个温柔对他,把他抱在膝头教他读书的宜宁。她的任何冷漠或者是厌恶鄙夷,都会让他如刀割一般的痛。

  “已经过了雁门关了,在前往应县的路上。”程琅坐在她身边说,“马车日夜兼程,本来是准备第二日就到大同的。不过起了暴风雪,所以找个驿站休息,也要换马了。一会儿雪停了还要走,大概就能到大同了。”

  罗宜宁越听越心寒,已经过雁门关了!看来路上还真是快马加鞭,沿路还要准备换马,早就有预谋了。她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没这么愤怒了。程琅……程琅居然叛变她投靠了陆嘉学!她悉心的教导,百般的纵容,就是这个结果!程琅要做他的走狗,什么情义道义的,原来所谓帮她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计策而已!

  她的愤怒忍都忍不住,筷子一放突然抬起手,差点就朝着他那张美玉般的俊脸打下去了!

  他是她少见的,最好看的男性。

  但是她有没有打下去,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宣泄愤怒吗?

  程琅看了就笑:“你想打我吗?也是,我毕竟一开始还说要给你报仇,转眼就叛变了为陆嘉学效力。你应该愤怒的。”

  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你要打的话,打下来不是比较好吗?”并拉着她的手要她打下来。

  罗宜宁抽回自己手,饭也吃不下去,胸口不停地起伏:“程琅,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宛如对自己的亲生子。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求你报答,你原来对我见死不救,劫持于我,我可说过你半句?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好玩吗!”

  程琅又猛地捏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冰冷说:“你忘了我是政客,最冷漠不过的人。为了权势我什么都会去做,你又算什么?”

  他知道这些话如何伤人,但就应该这么说。而且他的确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去帮陆嘉学也无所谓。这是没有骗她的。

  罗宜宁一把挥开他的手,看也不想看到他。崩溃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她没有哭,她闭上眼说:“你出去……滚出去!”

  她浑身发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冷还是气的。天寒地冻的,跑了也是回不去的,越想就越发的绝望。

  “你把饭菜吃完,一会儿雪该停了。”程琅捡起地上的斗篷,其实已经该启程了,还是等她缓和一下吧。

  听到门关上之后,罗宜宁才坐在桌前慢慢地吃东西,饭菜已经冷了。他刚才提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罗宜宁喝完了整腕的鸡汤,头却越来越昏沉。心里更恨,她跑都跑不了了,他竟然还在里面放东西……

  一会儿程琅打开房门进来,外面雪停得差不多了。罗宜宁又变得昏昏沉沉的,还是这样好。虽然是不怕她跑,她再怎么聪明不过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是要真的跑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会冻伤她。程琅把她打横抱起。

  天还没亮,他抱着罗宜宁上了马车。

  虽然天还未亮,但一眼就能看到茫茫雪野,路边全是雪。风雪才停就又开始赶路了。要早日赶到大同才行,否则真是怕她撑不住。

  陆嘉学留在京城还有要事,毕竟瓦刺部与鞑靼部结盟一事,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应对。但也最多一两个月,陆嘉学肯定还会以宣大总督的身份回到大同,罗宜宁现在对他这么抵触,陆嘉学真的来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陆嘉学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第172章

  

  罗成章叫了罗慎远过来,罗三太太无故不见的事,府中总要说清楚。跟陆嘉学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比较赞成说罗宜宁病死,再为罗慎远娶一房继室。至于罗宜宁,那就跟罗家再无关系。

  罗慎远听父亲说话,他再慢慢的喝茶:“此事父亲不用操心。”

  当初他要娶罗宜宁的时候,也是这般固执,由不得别人说半句。

  罗成章劝道:“你何必纠缠于她,她这般被劫持。就算回来了也该吊死以证清白!三纲五常,没得这么败坏的!”

  罗慎远的茶杯重重地磕在了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罗成章吓了一跳,罗慎远却不说话。

  屋内久久的沉寂,然后罗慎远又说话,语气还是淡淡的:“父亲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当年的七妹妹吗?”

  罗成章一直不想去想这个问题。罗慎远就继续说:“当你受尽磨难,每个人对你都是如初一辙的冷漠,轻贱于你。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对你好的人,你会把她当成什么?”会忍不住把她当成生命中的温暖,他人性的那一部分。

  他所想象的未来的美好都与她有关,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他的未来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所以不管宜宁遇到什么,他都要找她回来。

  “所以父亲不要再跟我说这个……其实对于我而言,罗家又算什么?”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离开了厅堂。

  罗成章手心发凉。

  外面月色如洗,他隐隐的想起当年那个丫头,罗慎远的生母。她一贯站在人后不爱说话,罗成章并不非常喜欢她,比不得另一个宠爱。她给另一个丫头下毒,那丫头中毒身亡,一尸两命的时候,她真是看不出丝毫异样。当时若不是罗老太太,谁也不知道会是她。

  是啊,当年他又怎么会想到,那个丫头的儿子,竟然是如今的罗慎远。罗家如今的顶梁柱。

  他的通房丫头捧着手炉进来:“……二老爷,天气冷得很,您暖暖手吧。”

  罗成章挥手,道:“去把四少爷找来,我问问功课。”

  *

  数天后罗慎远接到了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暗哨们一直没找到罗宜宁究竟在哪儿。那条官道上通甘陕山西,下通河北湖广四川,一路上还有数辆马车同时出发,分散了各地。越往下找踪迹就越少越模糊。他看了将纸团捏在一起,告诉属下:“继续找,不要惊动人。往山西陕西去。陆嘉学的势力老巢在这些地方。”

  几天的思考之后,罗慎远已经从几欲崩裂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了。他开始缜密的思考,要不要亲自去找。这无疑非常冒险,但他怕自己越来越焦躁之后,会忍不住这么做。但这茫茫人海,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心里很清楚。

  第二个想法,也许他应该先谋求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他一直都想要,就算不是为宜宁,他也是个有绝对野心的人。但是就算他绝顶聪明足智多谋,按照正常的方法入阁,再怎么也需要三十岁。其实他可以做很多事来加快这个过程,只是显得没这么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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