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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游戏[星际]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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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呢?”苏逝川说。

  “无菌病房,我进来都是破例,怎么可能让狗陪护?”西法笑得眼睛弯起来,“在你宿舍,等你回去呢。”

  苏逝川定了定神,过了很久,忽然轻声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说出来,我都会告诉你。”

  西法极不明显地微微一怔,旋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他确实是有满腹的狐疑,但说出来就变成了:“没有,你好好养伤就行了,别多说话,再睡一会儿。”

  “那天跟你分开以后,我跟十七从后面潜入了红色要塞。”苏逝川说,“他是智能体,借助电路和网络会更容易找到终端,所以我临时改变主意让他去联络封尘,然后在雷克斯见你以前在地下的书房先把他截住了。”

  闻言,西法眸底的笑意隐去,一瞬不瞬地看着苏逝川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为什么是乌鸦?”

  这句话问得很巧妙,并没有盖棺定论的说“你是乌鸦”,而是通过设问的角度一举引发出了目的和结果。

  苏逝川很了解这类文字游戏,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才缓缓开口:“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雷克斯愿意听我说话的身份,也是唯一可能合理出现在海格要塞的第三方组织。”

  “过去一年‘无名者’进行的活动足以说明他们对帝国的态度,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和联盟更容易达成共识,而且你我都参与了这场演习,这符合他们一贯的行动目标,是个完美无缺的假身份。”

  “雷克斯信了?”西法道。

  苏逝川摇了摇头:“一开始没信,所以才会要求我跟他一起去见你。我当时猜测他可能会试探我的态度,但没想到贝拉他们会贸然进来,更没想到我的学生里会有联盟的卧底……所以后来场面就有些失控了。”

  这些话没有经过提前组织,苏逝川也是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试探态度,可说到这里顿时豁然开朗——还得谢谢那个卧底,简直提供了无懈可击的脱身借口。

  “你怎么发现是我的?”苏逝川适时发问,免得自己一直处在被动回答的位置。

  “很多细节,尤其是你用淬了鲛毒的暗器打死奥斯汀的时候。”西法说,“但是后来十七拟态成你的样貌进来,我感觉到了不对,可心里的猜测还是动摇了。”

  “直到在林地里十七接到了语音通信,我听出是你出事了,联想之前发生过的事,认为你可能返回去救奥斯汀的时候出了意外,所以才彻底肯定跟雷克斯进门的‘乌鸦’就是你。”

  “是宋霄伤了你,他为什么也会回去?”

  苏逝川:“因为他怀疑我不是乌鸦,怀疑我骗了雷克斯,他在赌我会不会去救奥斯汀,他很聪明,是个非常优秀的特工。”

  说完,病房再次安静。

  西法握住苏逝川埋有输液枕头的手,低头吻了吻。

  “你有计划,却把我排除在外,为什么?”西法笑得无可奈何,“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还是觉得我会怕死怕出现意外?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一次?”

  苏逝川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凝固,半晌后,他抽出被西法握住的手,转而抚摸上他的脸侧:“我不允许你不怕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他嗓音发颤,像突然失控了一般,“只要有我在,死这种事就绝不可能再跟你扯上关系!”

  西法蓦地怔住。

  “我信你,”苏逝川的声音又软化下来,“对不起……”

第50章 【隐患】

  话没说完, 苏逝川抬手搭上眉骨, 似是隐忍地抿住唇瓣。

  西法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急忙起身打算叫来医生检查。余光不经意间一瞥,他即将按下呼叫器的手指倏地停住,借助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他注意到从对方手背与眼窝贴合的缝隙间缓缓淌下来一道水痕。

  怎么还……哭了?

  两人认识一年多, 在他的印象里,这男人也就高烧不退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脆弱, 其余时间全都是游刃有余的干练模样。在他身上不会有失态,也不会有焦虑和紧张,流泪这种事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西法长这么大从来没哄过人,当即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果然不该乱问, 西法后悔不已, 眉心不觉拧起来——不管他是不是乌鸦,或者为什么会假扮乌鸦, 那一晚他伤也受了,血也流了, 他做足了一名帝国军人该做的事, 没有理由再接受质疑!

  为什么不相信他?明明一直都愿意相信他的!

  一面是被理智察觉的不合理行径,一面是日益深陷的感情和依赖, 西法夹在中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取舍,或者说应该相信谁多一点。

  但是现在——西法深深缓了口气,暂时抛弃了被理智与感性操控的天平中心,他只明确了一点——他已经看惯了这个人的从容不迫, 就见不得他脆弱流泪,像个祈求原谅的孩子那样说出“对不起”这个词的模样。

  太心疼了,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西法放下那只可笑的呼叫器,快步来到病床的另一边,侧身坐上床铺边缘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避免碰到他的伤口:“我不该怀疑你,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信,别哭了……”他握住苏逝川挡在眼前的手,想要取下来,却没想到对方反而压得更紧了。

  “逝川,”西法说,“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或许是长期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处宣泄的出口,苏逝川脑中保有理智,将西法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但他也不清楚这些眼泪到底是为什么流的,可能是想到了过去,也可能是想到了未来,但总之四下无人,他可以放纵自己失态一回。

  滚落的泪水渗入鬓发,最终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西法还在为自己冲动质疑自责,想把人抱进怀里又怕弄疼了,只好用手臂虚虚圈着他的肩,陪他、等他发泄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逝川感觉眼眶都酸了,这才勉强从那股难以消弭的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你没错,你做得很对,大环境如此,所有人都值得被怀疑,别因为我放松警惕。”

  “不,是我错了。”

  西法取下苏逝川挡在眼前的手,这次苏逝川没有拒绝,而是微微抬头回望向西法。他的眼窝被压得泛红,挂着湿淋淋的水迹,眼睫被粘合成一簇一簇的,那一眼毫无防备,缺少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单薄得像个普通人。

  “让你伤心就是我的错,说再多理由都没用。”

  苏逝川一怔,继而哑然失笑,说:“你过来点。”

  见人不哭了,西法心里松了口气,十分听话地依言挨过去,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半晌后,他只感觉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蹭上脸颊,过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个吻。

  “别下去了,陪我躺会儿。”苏逝川低声耳语,“你几天没睡了?”

  西法侧身躺下,打开手臂让他靠进自己怀里,回道:“你不醒,我就不敢合眼。”

  “怕什么,”苏逝川笑了,“我没那么容易死。”

  “知道你不会死和不担心是两回事,”西法固执地说,“你太累了,明明只是个教官,做得却比军部那些人还要多。”

  “累不算什么,”苏逝川合上眼睛,“值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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