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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_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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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了宅子还有诸多杂事要她料理,一样样的回上来等她吩咐,黄氏原来不过不耐烦,等到问新屋子里可要种些什么,她忽的想起师婆给她的娃娃来。

这个联体的木偶人,做得新人模样,便是黄氏专为着等明沅过了门用的,那时候且还不知她有来历,做这个不过是恨屋及乌,想着若是她进了门,纪舜英有个什么,那就是她克夫。

这些个东西,黄氏也有耳闻,埋得久些,日子长了才能成气侯,这木雕的小人,是师婆做过法的。先把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经念烧化,拿这灰这雕了漆,刷了第一层,一共九道漆,上一道念一回咒。

师婆说的活灵活现,只要埋在地里,等着两人在一块时,就能发动,黄氏不信也信了,到这时候再也不疑其它,又是银子金子的撒出去。

把这对木偶翻出来,指使了嬷嬷,说要种兰草,叫人挖开坑,再叫人歇下用饭,悄摸摆上去,填上一层土。

屋子是好的家具是全的,进去还能折腾什么,往后成婚得在纪家,可也得跟着去料理纪舜英的衣食,到时候那兰草跟木盒子长在一块,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再没想到,纪舜英会为着明沅挖了兰草种茉莉。

纪舜英起出这东西来,倒还安稳着当差,他的差事是修国史,也不是叫他来写来编,只把前几卷看看可有错漏处,跟着抄抄书而已,日子过的很是清闲。

这日下了差,往十方街逛了一圈儿回家,换下官服,穿上常服回纪家去,进门先是给曾氏请安,还给她带了罗汉酥,曾氏看着他便笑,问得会子话,听见纪舜英话里都是些老大人,说对他颇为照顾。

年纪大的读书人,看着个年轻上进勤奋的,怎么不喜欢,他这点子年纪,且还有得好熬,同僚间不眭,也惹不到纪舜英身上去。

曾氏听着点一回头,转脸就叫厨房加菜,又道:“赶紧看看你母亲去,她这一向身子不好。”一家子初时都当黄氏是装病的,等她病久了,又都认作她身子确是不好,自打老太太走了,一年倒要吃半年药。

纪舜英应得一声,往黄氏房里去了,若是平日里,黄氏身边的嬷嬷定要回说黄氏歇着,没力气见他,可因着东西才埋下去,她也心虚,黄氏也想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派上用场,反把他请了进去。

又是上汤又是上点心,这暑天吃的是绿豆汤,端上来里头还搁了冰,小小几颗冰珠子,在汤碗里晃晃荡荡的,一口含了满嘴凉意。

黄氏靠着榻,做个虚弱模样出来,看着纪舜英喝汤吃点心,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回,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松一口气儿,看来确得等到那活土匪进了门,这东西才能灵验。

嘴上又问他些吃住如何,当差辛不辛苦的话:“你也别常在外头住,若是差事清闲便回家来,你的屋子,也是日日都扫尘的。”

纪舜英弯一弯嘴角,笑了,手里还握着汤匙,喝了最后一口绿豆汤,把瓷碗轻轻一搁,摆到桌上:“还没多谢母亲替我安排这些琐碎事。”

黄氏扯着脸皮一笑:“这孩子,说这些也太外道了,你在外头住着,不比家里头舒服,再不办好了,我怎么安心。”

纪舜英还只笑:“屋子各种都很好,长福叔还买了些茉莉花种到窗台下。”一面说一面看了黄氏一眼。

黄氏脸上骤然变色,原来就是黄脸盘了,这会儿煞白,顿得一会儿抖着声儿道:“倒不知道你喜欢这花儿,陈管事还说院子里种着好兰草,我特意不叫人挖了,早知道就先替你种好了。”

她看着纪舜英,心里惊疑不定,他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那地方该挖得很深,便是再把上头的花叶拔了,也不该看见里头的东西,肚里安慰自己,可看纪舜英的眼色到底不同,身边侍候的嬷嬷也是脸色发白,主仆两个对视一眼,恨不得去起开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纪舜英也不多说话,说得这一句,就退了出去,黄氏捂着心口,手一伸,嬷嬷赶紧过来握住她的手:“太太,太太别急,我看少爷的脸色,定是不知道的。”

黄氏却唬得面无人色,身子不住颤抖:“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好端端的作甚提起种花来,这是有因由的,定是有因由的。”越说越是害怕,指了门口:“去看看,去看看他往哪儿去了,是不是去找老爷,你去看看!”

一把推了嬷嬷,连惊带吓,人颤个不住,身下竹编的凉席叫她的指甲划出长长一条道来,丫头们不明所以,叫嬷嬷把眼儿一瞪,给瞪了出去,又是揉胸又是拍背。

黄氏满面惊惶,嬷嬷没了法子,问一声丫头大少爷去了何处,丫头回说是回了自个儿屋子,嬷嬷这才扶了黄氏的他肩:”太太,太太。”连叫了两声,她还不回神,叫道:“大姑娘!”

把在闺中的旧称都叫了出来,黄氏扑簌簌的落泪,嬷嬷道:“大姑娘不怕,大少爷回去了,他不知道。”

听见纪舜英回了自个儿屋子,黄氏缓过神来,若是知道了,断没有不拿出来的道理,他必定是不知道的,才安定了会儿,又反口:“我看他像是知道了。”一把抓住嬷嬷的手:“人,人挑了没有?”

嬷嬷还似她小时候做了噩梦那样替她揉拍,嘴里哄她,看着她如今这付模样,想着原来玉兰花一样的脸,眼圈一红,差点儿就要淌泪:“安排好了,等过一段日子,就把人送去。”

黄氏缓缓吁出一口气来,心口还烧得发慌,不由又多问了几句:“人生的如何?可是按着那个活土匪挑的?”

嬷嬷点了头:“是按着那样子寻的,模样好的价贵,这么个丫头花了五十两银子,倒能买上十个了。”说着拍拍她:“太太不急,正教规矩呢,总要调教的可人疼了,才好往那儿送。”

黄氏露出个隐秘的笑来,埋娃娃不过是第一步,纪舜英那儿总没有她的人,哪个爷身边没有丫头侍候,他也到了年纪,那个活土匪,若叫黄氏来看,除了生的伶俐些,一无是处,一百样里也就生得好这一条了。

男人哪个不动花花心思,纪舜英既喜欢她,那就挑个长得像的,一个还得等上两年再吃,一个就近在咫尺,哪个男人能守得住,等那个进了门,叫她眼看着前头一个跟她长得像,还有了宠,心里又该怎么想?

☆、第277章 乞巧酥

纪舜英回纪家之前,先往十方逛荡了一圈儿,他还记得许诺了明沅要送她堆纱花儿,既忙完了,便往十方街边这些个铺子担子上去寻可心的,挑最合适的买了送给她。

往担子上看了一圈,有牡丹有芍药这样大团富贵的,也有玉簪葱兰这样细巧可爱的,偏只没有茉莉花,若是她簪一把在头上,再配上茉莉香,光是一想,就叫他忍不住弯起嘴角来。

他身上还穿着从七品的官服,却当街买花儿,大姑娘小媳妇哪一个不飞眼过来看他,年轻轻的文官儿,生得眉目端正,带着书卷气,往担子边一立,连担主的生意都红火起来了。

那担主见他看了一圈儿也没看上眼的,问一声:“相公要甚,只要是花,小老儿都能扎。”纪舜英看他一眼,确是他担子上的纱花儿样子最多,那担主怕他不信还道:“排草豆娘五毒,只要小相公说出来,都成。”

纪舜英听他这样夸口,问道:“茉莉花能不能扎?”

小老头笑了:“能扎,只那朵儿小,费功夫,又卖不出钱去,这才不上担子,相公若要,明儿来取,只多饶些钱罢了。”大花卖的价贵,用的纱料竹骨多,一朵做出来既快还能卖得出钱,这些个小花非得一簇簇才好看,越是小越是费眼睛,又不比桃花卖得好,这才少人做。

纪舜英摸了钱出来:“这是订钱,替我扎一匣子,若是扎的好,往后就在你这儿买了。”他从钱袋里抓了一把,总有五六十文,给了这老头儿:“若是明天不成,晚两日也行。”

那些个挑花的姑娘也有偷眼看他的,这会儿正热闹,门楼铺子正是待客的时候,黄昏下立着这么个买家,光看两眼也值得了。

可他这么细的挑花,说不得就是买回去给娘子的,各各看一回,叹口气儿,见他扔下钱便走,相约着出来的便扯着袖子念上两句。

纪舜英往纪家去了,绿竹却按着点儿来拿纱花,老头得了钱,回去做了半日,真个堆得满满一匣子茉莉:“娘子戴不得这许多,这个拿来挂在来插都成。”

一看那嫩面的官儿就是个老实的,买纱花买这许多,老头就怕他醒转过来退货,想着法儿做了好几种,素馨的也有,紫茉莉也有,白花不好上头,把这两种扎在一处,就能簪在发间了,光戴这个也能见人。

绿竹知道这付心思嘿嘿笑了两声:“咱们娘子不嫌多,这是补的钱。”拿了匣子就往颜家去,也不进门了,递给门房送进来,纪氏一看就知道是送给明沅的。

她今儿正穿着那一身绣茉莉花的衣裙,淡紫色的纱罗绣着白茉莉,底下的白绫裙儿挑线绣了紫茉莉,八宝往她这儿一送,看见就笑:“倒叫我送了个可巧。”

几个丫头一看掩了口笑起来,明沅再没猜着他会送这么些来,想了会子叫人拿出个花插来,扎成一捆插在瓶里,摆在桌上,余下的或戴或挂,采菽还道:“这要是冬日里也还罢了,夏日里谁戴假花。”

鲜花鲜果自来不缺,这些纱花,要么是冬天无花可戴的时候簪的,要么就是出客的时候,怕鲜花失了色泽才戴的,更不必说,这一簇簇小茉莉,宴席也戴不出去。

明沅却把这个挂在珍珠长链上边,绕上三圈挂在脖子里,比单戴珍珠多些活泼意味,又比独挂几朵茉莉要显得贵重许多。

余下的纱花,姐妹们中间分送了一圈儿,给明洛的那一份儿,把白的全挑了出来,单把紫的送过去,她有一段不穿红衣戴红花了,往上房去的时候换过鲜亮的纱罗衣裳,可是红衣,这一向都不曾见她穿过。

张姨娘也不是没劝过,连着纪氏那儿新发下来的秋天衣裳,给她裁的也全是她原来喜欢的色儿,大红的深红的正红的玫瑰红的胭脂红的,满目的红,快跟给明湘的一样了,可她还是少穿,少有的穿起了暗花的素纱衣裳来。

明沅想着就叹一口气,紫花倒合了明洛的眼,她院里生得两株花,开得正好,剪下些来送过来当回礼,明芃干脆回了一瓶香露,明湘替她画了一张茉莉花的扇面:“我看你衣裳首饰都有的,偏没扇子,拿了花样叫外头制了来正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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