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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_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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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听见回报,气的咬牙,她害热是真的,起不来床却是假的,婆子架着,总能往外头去,她不去,倒不是不想全礼,实是怕了明沅。

黄氏心里头有鬼,越是想越是心虚,先不过觉着她运道果真是好的,自那师婆说她有来历,她前前后后寻了好几个算命的替她算八字,八字还有个轻重的说法,她这八字,算不得重,却也不轻,看着只是个平安富贵命,要说如何有来历,轮番几个都没说到。

也有说她后头有大劫难的,算完了开口就要钱,黄氏思来想去,信的还是那个跑远了,不知躲在哪里的师婆,字字句句说中她的心事不说,人跑了,还留了这么个尾巴,黄氏也怕中了她的套,可想一想,她哪回都说准了。

把纪舜英的状元给压没了,可他依旧还是二甲头名,能拖得他仕途十年二十年,那师婆便说自个儿寿数到了,折了福分,再动明沅是动不得了。

等她走了,黄氏是不曾歇手过,可她回回都提心吊胆,想着要作弄她,最后总是弄巧成拙,她这身子养了这些时候,明沅昨儿一进门,夜里她就害起热病来了,烧得迷迷糊糊,还拉了嬷嬷的手:“她是来克死我的,克死我的!”

嬷嬷生怕她嚷了出去,如今曾氏管着家,传出去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来,这对婆媳作对多年,一个得了势必要踩着另一个,黄氏手上捏着管家权且还不能把曾氏如何,如今更不必说了。

她听见明沅纪舜英在外头等着不走,心头暗暗叫苦,黄氏还昏睡在床上,嬷嬷往窗子外头一张,果真见着那两个垂手立着等待,咬一咬牙,又出去了。

“太太确是病着,才吃了药,这会儿还睡着,少爷少夫人既是有心的,到她床前拜一回罢了。”敬茶之后就是见庙,真叫曾氏拿了把柄,当着纪怀信的面又不知要说甚,亲生儿子不在身边,无人替她分说,只得忍了,养好了身子,再图其它。

明沅并不意外,外头纪怀信还等着,黄氏拿乔又拿给谁看,她只当黄氏是装病的,等跟纪舜英往里头去,嬷嬷也不避着人,掀了帘子给她看,黄氏果真昏沉沉,头上绑着帕子,脸上烧得通红。

既进来了,便是黄氏无知觉,也得把礼全了,面前摆了拜褥,明沅跟纪舜英两个齐齐拜了,端了茶由着嬷嬷接了去,跟着又拿了锦盒出来:“这是太太预备好了要给新媳妇的,只不巧,夜里竟生起病来。”

明沅自也有漂亮话好说,退出去就叫采菽取支参来,既是送了,干脆往曾氏那儿也送一支,面子上作足了,这才往堂前去。

一众人盛妆等着小夫妻两个,曾氏已然等得不耐烦了,当着儿子的面,酸了好几句,纪怀信也不耐烦,却知道黄氏生病是真,见着儿子媳妇进来,皱了眉头:“怎去得这样久。”

纪舜英便道:“母亲睡着,不好扰她,在她床前磕了头。”

一行人进了祠堂,纪怀信站到东阶下,纪舜英立在他身后,曾氏立到西阶,明沅跟在她的身后,原该是黄氏来行的礼,叫曾氏代了去,捻香下拜,在祖宗牌位跟前言明了讨了新妇,三上香,三祭酒,拜得四拜,才算全了庙见之礼,明沅往后就是纪家的人。

曾氏到不急着立明沅的规矩,也没有孙媳妇到祖母跟前立规矩的道理,既全了礼,便让她还回自个儿屋里去:“往后就是一家人,也不必拘礼,总归你常来常往的,各处都熟,跟着你二弟妹,散一散去。”

明沅应得一声,到得门边拉了舜荣媳妇:“我那儿还有许多东西要理,昨儿乱糟糟的,没空理会得,等得了闲,再寻了你散心。”

她看着娇滴滴的,比舜荣媳妇要小上三岁,舜荣媳妇看着这么个小姑娘叫大嫂,还怕说不到一块去,笑着应和两声,还跟了夏氏回去。

明沅回去就把东西理起来,册子都是造好了的,一箱箱的东西往库里抬,箱子上头落了大铜锁儿,真正贵重的,还放在她们自个儿院子里。

明沅在前头吩咐,纪舜英就挨在床上躺着,等明沅进来,看他懒洋洋翻了书页,倒奇一声:“这会儿看得什么书?”头往前一探,霎时红了面颊,啐得他一口要出去,叫纪舜英一把拉住了:“功崇为志,业精为勤。”

☆、第344章 翡翠虾球

明沅倒叫他逗笑的,纪舜英还真是一本正经说着这话的,昨儿夜里头一回,自家也知道他得了趣儿,明沅还不觉得,翻了这东西了来看,竟看出些趣味来了,再想不到,还有这许多千奇古怪的样式。

明沅叫他拉着往床前坐了,终归好奇,眼睛往上一瞟,脸上火烧似的红起来,却是男的自后头抱着女的,两个人正对着镜子,她想着自家鞋子里头藏的那块绢布来。

纪舜英说了业精为勤,却不打算大白天就行那事儿,传出去了可不叫人笑话她不正经,虽看得火起,到底忍住了,胸膛兀自起伏,手紧紧攥了明沅的腕子,却不敢稍动,就怕一动,反而忍耐不得。

明沅也知道他情动,昨儿夜里就这么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儿,跟小狗小猫似的乱拱一气,衫子也揉皱了,裙子也提到腰上去了,褥子换了,帐子却还是这帐子,叫人看着心里头发虚,咬得唇儿道:“表哥,要不要往外头院子里吃茶。”

默存这个名字,怎么也叫不出口,昨儿夜里也是叫的表哥,她也是头一回,心里害怕,叫着表哥安抚他,好让他轻些温柔些。

纪舜英这个表哥,当了这许多年,昨儿夜里却是最欢畅的一回,听见她还这么叫,自来不爱吃甜的,觉得腻人,这会儿却似灌了整瓶子蜜,却还甜的不够。

明沅带了纪舜英往院子里坐,小院里栽得两株紫薇花,正开得粉艳艳的,树底下一桌两凳,还有架一人坐的秋千。

纪舜英的院子并不大,纪家自分了家,整个宅子隔成三段,原是个长圆型的,这会儿两边隔断,正中这块有祠堂有正堂的,自然是给了长房的。

院子切成了长方型,曾氏一个占了大院不说,黄氏还得有个院子,纪怀信又得有书房跟待客的前厅,当中还得造一个小院,纪舜华的屋子又得单划出来,还有那些个妾,也就是间挨得一间,比下人房略好上些。

纪舜英如今住的这个,比不得十方街那两进的院子,那儿门房前廓厨房样样齐全,小小一方,进了屋子左边是厢房右边是书房,两边摆上屏风算是隔断。

明沅昨儿夜里不说,到今儿了,便对纪舜英道:“屋子这样摆设,也太费地方,该用得上的俱没有,我看不如好好隔一隔。”

纪舜英自然点头,好好两间屋子,卧房里挤挤挨挨的,书房倒空空荡荡,明沅得到他首肯,请他往小花园子里坐,自个儿陪着,拿了一套茶具出来,叫人要了水来煎茶,预备了婆子丫头,把里头的家具动一动。

她带来的人手也尽够了,可要大动,外头岂会不知,听见响动来探一回头,个个都惊一回,好个新娘子,别个进门少女嫩妇就怕多说多做,说话还得在肚里滚两回呢,她倒好,拉了少爷吃茶,屋子里竟一件件的抬出家具来。

既是新婚,东西都是新的,样子也吉利,讨个好口彩,紫砂的南瓜大茶壶,取个瓜瓞绵绵的好意头,茶托也是缠枝南瓜藤的,茶洗茶盘茶钵,俱是同一制式,翦秋拎了铜壶烧了水,就坐在院墙里种的紫薇花下,还给明沅在石凳子上垫了个子孙万代的红锦坐褥。

她一面取了茶铫倒茶叶进小壶里,架在茶炉子上烧,一面把心里想的如何布置屋子说了一回:“窗边摆了上个流云大理石屏的罗流床,镜台铜架子放在一道,单隔出一块来,把浴盆放进去。”

拉深屋子的长度,把书房往小了缩,架个屏风挡住卧房,一进门就先看见床,总归不方便,多宝隔就是现成的隔断,房里的圆桌圆凳子摆到堂前,若是有人来串门,总不至请了到卧房里坐。

这样一改,再挂上绸帘子跟水晶帘,倒比原来还显得地方更大些,正有曾氏身边的嬷嬷来报说今儿是新妇进门头一日,该一道在正厅里摆饭,把头一张望见了便笑:“这倒像是老太太的屋子了。”

摆设屋子明沅是跟着纪氏学来的,纪氏又是跟着纪老太太学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儿传下来的,明沅赏了她一把大钱,屋里设上软毯子,罗汉床靠着墙边摆上个描金高柜,竟还空出地方来,设了一张长案,写字画画都成。

纪舜英往里头去转了一圈,连声赞起来:“该叫你也去看看十方街那院子,等回门那天,我带你去十方街转一转,叫他们也给你行个礼。”

明沅端了茶送到他手里,打发他往书房里坐,叫采菽拿了大铜壶来,一壶一壶的烧了热水,昨儿就没洗过身子,今儿可得好好泡一泡。

头发全挽起来,拿大布巾包了头发,往热水里一浸,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来,采菽才拿了水晶瓶子想往里头加花露,叫明沅摆手给止住了:“泡一泡便罢了,搁了香露一闻就闻出来了。”

哪有上午就泡澡的,她身后桶沿上也铺了厚布巾,头枕在上面,采苓替她揉着额头:“这才头一天,姑娘就这样累,真个能住到外头去就好了。”

纪舜英那模样,明沅说甚,他就没有不好的,这会儿隔了几层帘子听水响,来来回回的走动,便是丫头们听了,也抿了嘴儿笑一回。

明沅自也听见,叫热气一蒸,骨头缝里都觉得酸,吃没好吃,喝没好喝,院子里头这点事儿,还得仔细着叫人说嘴,洗澡得拿铜壶一壶一壶的烧水,这会儿她泡着,外头还在茶炉上烧水,没一会儿水就凉了。

明沅泡了会儿,采菽看着时辰要到了,扶了她起来穿衣,把头发再重挽一回,开了窗子散一散屋里的热气,前边摆了饭,叫了丫头来请,明沅一身清爽,跟着纪舜英往前头去。

他才刚在书房里那番踱步,明沅听得真切,脸上倒有些发烧,便是亲密过了,也还没到能叫他看的地步。

厅前摆了宴,黄氏不出来,曾氏再没有叫孙媳妇立着给挟菜的,干脆坐了一桌子,明沅挨了纪舜英,才开了席,他就先挟了个虾球摆到她碗里。

既是新妇,总得着几句打趣,明沅也只一笑,桌上便没有没成家的,便是取笑也有限,一顿饭吃的平静,倒是黄氏退下去的热度又升起来,嬷嬷来报一回。

明沅是儿媳妇,婆母病了,便是送了参去,这会儿反复起来也得去看的,她搁了筷子才要站起来,嬷嬷连连摆手:“少夫人且坐,太太说了,不必去看她,免得过了病气。”

座中几个俱都一惊,拿着乔让小辈侍候汤水挑剔不是,这才是黄氏的行事,夏氏还曾私心里想过,黄氏最厌恶的就是曾氏,活着活着,倒活得跟曾氏一个样儿了,这会儿转了性子,不说明沅,就是舜荣媳妇也还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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