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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谁当真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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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朔的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手指长长的,但并不很细,指腹是略圆润的方形,掌心干燥、掌纹清晰,指甲干干净净透着薄薄的粉,这只手给人以男人的稳重和宽厚,让人忍不住要对他放下心防,就像他的为人。

  赵锦辛说他喜欢黎朔的手,他是真的喜欢。

  赵锦辛的手却不是那样的,若是看手背,是又细又长、又白又润,漂亮得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女的手,但当他的手盖在黎朔手上时,黎朔感觉到了一层薄茧,而且不止一个部位,指腹、指肚上都有。

  之前赵锦辛夹伤手时,黎朔根本不敢碰,所以没有发现,他有些惊讶地翻过赵锦辛的手,疑惑道:“你玩儿什么器械?”他摸了摸赵锦辛的左手,比右手好很多,之前握手也没有留意。

  赵锦辛若无其事地说:“枪、弩、刀、双节棍?随便玩玩儿。”

  黎朔皱起眉:“你有……”

  “我有持枪证,放心吧。”赵锦辛拿掌心蹭了蹭黎朔的手掌,柔声道,“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即便只是逢场作戏的一句话,黎朔还是感到些许的心悸,他轻握住那只手:“别动了啊,疼的话就说。”

  赵锦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黎朔假装没看见,用酒精擦拭了一遍受伤的地方,然后把药水倒在棉花上:“这个药擦上去会有点灼热和刺痛,忍一忍。”

  “嗯。”

  黎朔轻轻地擦了两下,赵锦辛故意哼哼唧唧叫“疼”,黎朔就连连柔声安抚着:“忍一忍,没事的,乖,快好了。”

  赵锦辛看着黎朔低垂的眉眼和那微微颤动的卷翘浓密的睫毛,简直像两把扇子,在他燥热的心里扇起了一小股凉凉的风,痒痒的、特别撩人。

  他越来越明白,难怪他那个心高气傲的表哥,如此忌惮这个男人……

  仔细地上好了药,黎朔重重松了一口气,他从托盘上拿起热毛巾,包住了赵锦辛的手:“擦上药再热敷,能促进血液循环,淤血会散得快一些。”

  赵锦辛抿了抿唇,小声说:“我的手好了,你就不会对我这么体贴了吧?”

  黎朔想了想,慎重地说:“我会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公平的对待你。”

  “那还不如不好。”赵锦辛想抽回手。

  黎朔捏住了他的手腕,轻声呵斥道:“别闹。”

  “那就慢点好。”赵锦辛深深地看着黎朔的眼睛,眼神有点可怜。

  黎朔微微一笑,“别说傻话了,很快就会好的。”

  赵锦辛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黎朔道:“你回房间吧,敷上十分钟就拿掉就好了。”

  赵锦辛难得的没有耍赖皮,沉默了一会儿,就起身往门口走去,他顿在了门前,微侧着脑袋看着黎朔:“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吗?”

  黎朔的心脏无法克制地颤了颤,他觉得赵锦辛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线里显得特别的亮,好像能照进人心里每一寸隐蔽的角落,他顿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拳头不自觉地收紧了,他平静地说:“没有。”

  赵锦辛扭过了头去,肩膀用力起伏了一下,开门走了。

  黎朔仰倒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绪很是烦乱。

  第10章

  第二天早上,两家人乘船游湖、钓鱼。

  千岛湖的自然风光秀丽壮美,黎朔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鱼漂发呆。

  事情发生好几天了,律师那边都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他真的怕自己被困死在这里,而他又不愿意找他爸帮忙。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他爸:“爸,钓到鱼了吗?”

  “我刚刚钓了一条四斤重的大鱼,叫你你都不过来,想什么呢?”

  黎朔笑笑:“等着我的大鱼。”

  黎先生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小朔,你这几天状态不太对,总是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抱着个电话,是不是事务所出什么问题了?”

  “哦,有个案子出了点状况,没什么大事,我电话指挥他们处理就行了。”

  “我看不是‘一点’状况吧?你不是碰到一点事就会紧张的性格。你妈早就发现你不太对了,想带你出来玩玩儿散散心,结果看你还是不太好,就让我来跟你聊聊。”黎先生无奈地说:“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你跟我太像了,从来不愿意把任何烦恼带回家庭,我也相信我儿子的能力,但是拗不过你妈嘛。”

  黎朔感到心脏暖烘烘的,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家庭,他父母性格都好,彼此尊重爱护,这就是他向往的婚姻,所以即便身为同性恋,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像他母亲那样温柔、和善、与世无争的人,例如李程秀。

  他含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爸,谢谢你,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能解决,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黎先生拍了拍儿子的背,“其实我真的不担心你,你就算在哪儿栽倒了,也一定能爬起来,爬不起来又怎么样,咱们家留给你的,还不够你体面一辈子的?”

  黎朔笑道:“爸,你要是小时候也这么跟我说,我肯定要长成个纨绔子弟了。”

  “你不会的。”黎先生骄傲地说,“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白手起家,而是娶了个好老婆、生了个好儿子。”

  “爸,谢谢你。”黎朔在心里默默叹息。无论是出于孝顺、还是出于自尊心,他都不愿意父母为他操心。

  记得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一腔热血,放弃了LSE的硕士,要去非洲援教一年,他父母都很反对,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全。他向来心气儿高,年轻的时候太过理想主义,身为一个标准的富家子弟,东方家庭文化的舐犊情深和西方家庭文化的自食其力让他非常矛盾,他不忍心违抗父母过度的保护,又觉得父母的荫泽让他在同龄人里无地自容,他想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于是他想到了不需要花父母钱的慈善。

  他说服父母,跟着志愿者团队去了埃塞俄比亚。

  到那里的第一天他就后悔了。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那样恶劣、贫穷的环境,没有体会过那样绝望的落后,尤其是当地孩子的苦难,让他的心极度压抑。第一顿饭吃得他上吐下泻,发烧了三天。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放弃优渥的生活和顶尖学府来到这个鬼地方,这就是不听父母话的后果。

  可每一次跟父母通电话,他都不敢说一句苦,开始是觉得丢脸,后来则是不忍心让父母牵肠挂肚。

  他最终在那个地方呆了15个月。从最初的后悔、消极,到认命、适应,再到尽心尽力地想为当地的孩子做些什么,这些心理的转变伴随着他快速的成长,比过去二十年他学到的、领悟到的还要多得多。感谢那15个月的经历,治好了他一切的矫情和叛逆,让他透彻地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他变得异常地坚韧、勇敢。

  所以他从不找父母帮忙、从不让他们操心,不单单是因为孝顺、因为自尊,更因为他觉得所有的事情,是他自己去亲历的,才有意义。

  黎先生陪他聊了一会儿,就去钓自己的鱼去了,黎朔看着平静的湖面,心里也想开了很多,要是真的不能回国,就努力地把李程秀接到自己身边,他就不相信邵群能困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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