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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谁当真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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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病房,坐在茶水间的沙发里,闭着眼睛假寐。

  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配套设施堪比五星酒店,因此人又少、又安静。这一天太漫长、太疲倦了,他感觉自己坐着就能睡着。

  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正走进来的赵锦辛。

  “你怎么还没回去?”黎朔惊讶道。他以为赵锦辛已经跟父母一起走了呢。

  “留下来陪你啊。”赵锦辛坐在了他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黎朔抹了把脸:“你还没吃饭吧。”

  “没事,我不饿。我刚才跟教授沟通了一下伯父的病情,这次是突发状况,其实他这些年保养得很好,这次也能恢复过来的,别太担心了。”

  黎朔点点头:“我爸平时看着挺健康的,有时候我都忘了……”他越说声音越弱,“这么多年,我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和自由,把他们两个人扔在这里……”

  赵锦辛揉着他的头发:“不要这么想,你能开辟自己的天地,他们都很为你高兴。”

  黎朔微微笑了笑。今天发生的事,让他重新考虑起自己的决定,当时一意孤行要回国,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摆脱他爸的荫泽,如今他已经用十年时间完全地证明了自己,而父母日渐老去,他如果还隔着太平洋尽孝,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想了想,问赵锦辛:“你也是独生子,叔叔把你派回国,不会舍不得吗?”

  “当然会,但我的经验是,有点距离反而让我们更亲密,所以我时常不在美国,但我也经常回家团聚。我小的时候,他们对我保护过度,让我产生了非常强的逆反心理,所以我喜欢探险,喜欢极限运动。”赵锦辛边笑边摇头,“我总是想证明自己即便再接近危险,也能全身而退,小时候真是特别幼稚。不过正是因为有那样的时期,我父母才放松了对我的管制,我也更理解他们。所以你不用为以前的决定自责,因为有一点距离和思念,相处起来会更融洽和包容。”

  黎朔静静地看着赵锦辛,双眸在黯淡的灯光里显得异常明亮。黎朔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撒娇卖嗲的是他,虚伪骗人的是他,今天那个从天而降、拼尽全身力气帮助自己的,也是他。

  赵锦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面具后面,还是这每一面其实都是他,只是会随着对象和情绪而改变?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今天实在太帅了吗。”

  黎朔笑道:“真的很帅……”他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啊……虽然这时候说是趁人之危,不过……”赵锦辛凑了过来,软软地吻了吻黎朔的嘴唇,“以身相许怎么样?”

  黎朔定定地望了赵锦辛几秒,才郑重地说:“好。”

  赵锦辛挑了挑眉:“宝贝儿,我其实是开玩笑的。”

  “你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你是认真的。”黎朔轻捏着他的下巴,“你今天救了我父亲的命,让我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我黎朔做事恩怨分明,从今往后,你和邵群联合骗我的事,我只字不会再提。”别说是“以身相许”,这个时候赵锦辛不管提什么,他都会答应,他是个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如果把他父亲的性命和任何一件别的事放到天平上,他发现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赵锦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哦,你真的想用自己报答我啊。”

  “为什么不啊,跟你做确实很舒服,我又不会牺牲什么,当然,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

  赵锦辛的嘴唇抖了抖,嗤笑道:“你以为我今天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要挟你上我的床?”

  “不是,你救人只是因为你的悲悯之心。但你从我这里想要的、而我也能给的,不就是这个吗。”黎朔虽然承诺以后不再提邵群的事,但俩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了,他能给赵锦辛的只有这个,他觉得赵锦辛想要的,也就是这个。

  黎朔想,鉴于赵锦辛花名在外,没有负担的床伴关系,应该是他最想要的。

  赵锦辛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黎朔的脸,声音带着丝丝蛊惑:“如果,我想要的不止这个呢?”

  “那么我们就要重新了解对方、重新建立信任。”黎朔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心脏的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这颗心依旧为赵锦辛而颤动,但已经被重重顾虑围了起来。这次的事件尽管他一万个不愿意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契机,在他名为“顾虑”的心墙上,开了一个透光的孔,如果这次他们能接受真正的赵锦辛,能打破过去的隔阂,回到最初那样全心的信任和衷情,那就证明他们的缘分足够羁绊得更久、更远。

  这就是他黎朔的感情,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于激情,但永远也不能放弃理性的思考。

  赵锦辛看了他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黎朔沉默地看着他。

  赵锦辛拍了拍黎朔的脸蛋,笑着说:“黎叔叔,我真佩服你,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你的提议我非常喜欢。”他突然噙住了黎朔的唇,略显粗暴地蹂躏着那柔软的唇,舌头顶开牙关,长驱直入,在那湿热的口腔内肆虐。

  黎朔怔了片刻,也回应了他。赵锦辛的一个吻,就像在他疲倦的心湖上投了一颗石子,打破了表象的宁静,掀开了湖底的波涛。

  俩人吻的热切而野蛮,甚至带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凶狠,就好像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赵锦辛粗鲁地拉扯着黎朔的衣服,啃咬着他的胸口。

  “不行,别在这里……”黎朔推拒着赵锦辛的脑袋。

  赵锦辛充耳不闻,就像跟那些衣服有仇一般,想要把它们撕碎。

  “锦辛!这里有监控!”黎朔用力推开了他。

  赵锦辛顿住了身体,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黎朔整好衣物,他觉得赵锦辛好像生气了,但却无法确定。

  “锦辛?”黎朔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赵锦辛一把抓住了黎朔的手。

  黎朔手腕被攥得生痛,但他没有出声。

  赵锦辛把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黎叔叔太诱人了,真叫人把持不住。”

  黎朔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赵锦辛让他倍感压力。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别胡闹了,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

  赵锦辛躺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腿:“那我们这样休息一会儿总行了吧。”

  黎朔顺了顺他的头发:“嗯。”他感觉特别特别累,现在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儿,什么都不想干。白天发生的惊险就不提了,他又在刚才的五分钟之内对自己的感情做了一次裁决,如此高浓缩的,不累才怪。

  他做的对吗?黎朔自问。

  在他和赵锦辛之间已经不存在信任,而他又同时心怀埋怨和感恩这样两种极端复杂的情绪时,也许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了吧。

  第二天,黎先生醒了,黎朔和他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黎先生倒是很乐观,还笑着调侃自己差点被吓没命了,黎朔母子还没发话,光叔先把他责备了一番,差点老泪纵横。

  光叔是个孤儿,十几岁跟着黎先生,从中国跟到了美国,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两家人犹如亲人一般,黎先生出事,他的担忧不比妻儿少。

  黎朔后来完全了解了爆炸案,就像赵锦辛说的,是恐怖分子的汽车炸弹袭击,死伤过百。这个新闻在几个小时内传遍了全世界,而身为事件的亲历者,黎朔一边为无辜受难的人默哀,一边也庆幸他父亲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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