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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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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头一偏,一根牛毛般粗细的银针便几乎是擦着他的脸侧射了过去,鼻中明显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剧毒味道,北堂戎渡眼中嗜血之色猛地一闪,突然间竟返身激退,撇下了那妇人,直取不远处那个茶棚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时沈韩烟正与那男人缠斗,但对方明显武功极高,沈韩烟并非对手,只靠着那条不知何时已经缠在他手上的金线蛇,才令那男人心有顾忌,还可以勉强支撑一时,北堂戎渡飞掠而至,半路上就已两手捏捶,风雷劲起,身如游蜂一般,眨眼间袭至男子近前,双拳重重捣出!

男子翻手格挡,两人双拳狠狠撞在一处,只听‘喀嚓’一声拳拳对撞之声响起,同时伴随着中年男子惊怒无已的闷哼:“……卑鄙!”北堂戎渡哪里管得这些,顺势团身扑去,一掌切在对方肩头,而男子此时不知为何,竟是动作微微迟滞了些,脸上颜色亦是隐约泛出紫黑,就听得骨节碎裂之声顿起,男子惨哼一声,右肩尽碎,北堂戎渡一手游走而上,瞬间袭至他的脖子,两指伸出,‘噗嗤’一下生生插进了喉咙里,登时取去了中年男子的性命!

北堂戎渡收回手,中指间一枚戒指上,隐隐有一根极细小的尖刺,北堂戎渡轻轻在旁边一抚,那铁刺便无声缩了回去,再看不出端倪,方才两人双拳相交之际,那男子就是受了这毒刺暗算,这细如牛毛的铁刺上抹有提炼过的金线蛇毒涎,入肉后当即发作,可怜那中年人一身本事还未施出,就已遭逢暗手,饮恨在北堂戎渡掌下!

北堂戎渡结果了此人性命之后,一言不发,眼底寒光流转,突然间身形暴射,直取远处那个中年妇人,一双手探出袖中,白若髓玉,手指根根如同玉笋,但动作却带着无比的狠辣,两只手上下一错,就是拆骨分筋的手段,而那妇人却突然身体向后疾速飘闪,快如电掣,瞬间便狂掠出去,冲入远处的林中,北堂戎渡足下一点,步法全部施展开来,紧紧盯住那妇人,带着必杀之心,飞身追了过去。

那妇人急速飞奔,快得令耳边的风声都开始剧烈撕扯着衣摆和发丝,这速度已是她的极限,但身后却只见一线黄影紧随其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缩得越来越小!

陡然间,妇人前奔的势头猛地一停,旋即调头向后飞掠,竟是要迎面与北堂戎渡相对,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暗器,猛然旋身蹿起,一手分指如叉,准确地插向了北堂戎渡的双眼,这一招阴狠毒辣,突发制人,利用北堂戎渡正疾追而至,两人之间距离极小,打他一个冷不防!

北堂戎渡只觉劲风扑面,眼睛被刺得生疼,却根本不避不让,右掌豁然反转,两指弯曲如钩,猛地抠向妇人袭过来的那只手的腕间大筋,这一下若是被他抠准了,登时就是个断筋碎腕的下场,那妇人却不慌不忙,身若无骨一般,缩身,拧腰,弹腿,避中夹攻,同时五指猛地张开,抓向北堂戎渡腰眼,这一连串的动作浑然天成,快捷如风,迅猛如雷,招招皆是杀人的手段,偏偏却竟还给人以一种诡异的美感,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北堂戎渡冷叱一声,反身半旋,一刹那间手腕急缩,退到腰部位置防护,同时另一只手臂似长枪般直扎而出,捅向对方心口,妇人瞳孔顿缩,微微生骇,心中已知这少年的武功修为只怕是到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心神电转之下,突然间急喝道:“我乃摩月教长老,公子且收手!”

北堂戎渡动作一滞,猛然向后飘退三五步,眼神凝凝,冷声道:“说清楚!”妇人眼波流转,右手忽然间往脸上一抹,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下面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北堂戎渡平生所见的美貌女子当中,以许昔嵋为冠首,然而此时眼前这妇人露出真容之后,容貌虽逊许昔嵋一线,但那眉梢眼角之间的风情,五官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仿佛会说话,无一不能挑起男人心底最深处的火焰,引出所有最真实的雄性本能,只是她容貌虽极美,眼睛里的气息却并非年轻女子模样,只怕怎么也有三十余岁了。

女子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是婉柔入骨:“摩月教历代教主候选者,皆须通过幽、冥两位长老暗杀考验,通过者,才有日后接任教主之位的资格,我乃教中这一代的冥长老,昨日我二人自苗疆至此,就是为了此事,如今幽长老已死,此次考验,公子已通过了。”

北堂戎渡眼中神情不定,似是在想着什么,但身上的凌厉气息却已收了起来,方才还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眼下就这么平和了下来……北堂戎渡忽然间开口问道:“若是试炼中有人丧生,又当如何?”女子微微一笑,淡声道:“无论教主候选者,还是幽、冥两位长老,一旦失手丢了性命,须怪不得旁人,这是传下来的规矩。”北堂戎渡点点头,嘴角的线条柔和了一些:“这么说,我已通过了。”女子颔首:“不错,公子已——”

她话还未曾说完,少年的两条手臂已袭至面前!北堂戎渡陡然暴起,分别抓住了女子的两臂,两只手陡然一撕,一扯!

那冥长老只觉得自己的两臂大痛,关节已然被拉开,暂时两臂再无战力,她万不曾想,在自己已经说明情况之后,这少年竟还会再次动手,在她并无防备之下,就这么吃了大亏!但她毕竟老辣,樱口一张,嘴里便喷出一枚飞针,射向北堂戎渡面门!

北堂戎渡一击得手之后,立时一脚踢开冥长老,避过了暗针,冥长老被踢出几步外,倒在地上,两臂虽暂时不能动作,腰部却猛一用力,就要弹起身来,但北堂戎渡却不给她这个时间,足下一纵,就已凌空冲至冥长老面前,右脚狠狠踏下,正对着对方胸口,饶是冥长老身法奇快,堪堪躲过,却也还是被踏中了左手,当下就听骨骼断裂之声响起,这一只手掌被一踏之下,立成肉泥!

冥长老惨嘶一声,美丽的脸孔登时扭曲起来,但脸上痛色只是一闪而过,当下一条右腿凭空撩出,又快又狠,直取北堂戎渡小腹,此人意志力之坚定,却是令人惊讶。

只可惜北堂戎渡虽然一招得手,却没有分毫松懈,完全是赶尽杀绝的打法,狂风骤雨一般又是一脚踏下,正中冥长老撩起的右腿,就听骨折声起,冥长老右腿立废!可北堂戎渡却并无一丝怜香惜玉之心,脚下一抬一踏,将另一条腿也废了。

连番几次重击,四肢再不可动弹一下,饶是冥长老意志惊人,也终于不支,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痛得脸上冒汗,两眼死死盯着北堂戎渡,嘶声道:“……为什么出手偷袭我?!”

北堂戎渡微微敛眉,看着对方那张已经扭曲,再不见丝毫美丽的脸,声音冷淡,道:“你瞒不了我!方才还没有下马车时,我就从车窗里见你和那个男人举止行动之间,完全是夫妇模样,做不得伪,想来你两人即便不是夫妻也必是情人,如今我已杀了他,不信你心中毫无芥蒂,与其等你待会儿突下杀手,不如我先发制人!”他说罢,冷笑道:“方才你言语之间,已对我用上了厉害媚术,可惜你容貌哪怕再美,我对老女人,也没有兴趣!”语音未绝,一脚已踩在对方胸脯上,只听胸骨一连串的断裂声响起,女子眼中瞳孔散开,嘴里不断冒出血沫,显然生机已绝,她向来心思阴狡,武功极高,却不曾想眼前这不到十五岁的少年竟比她更绝,更狠,更狡诈,可叹一个绝代尤物,便就此身陨!

北堂戎渡取出一块手帕擦干净双手,旋即便循着来路疾奔而返,等到回至方才的那个茶棚时,正看见沈韩烟面上闪过一丝冷然之色,一剑刺入最后一名敌手的喉咙,周围死尸遍地,其中包括十余名无遮堡弟子。北堂戎渡脸色平静,看不出神情波动,只对剩余的人吩咐道:“……收拾一下,继续上路。”

一行人重新归整队伍,继续前行,将近三刻钟之后,总算到了许昔嵋所在的栖霞庄。

北堂戎渡下了车,前来迎接的一名总管模样的中年人恭敬笑道:“公子来得正巧,青帝门门主已派表少爷与表小姐来此祝寿,眼下正在里面与教主叙话。”北堂戎渡点点头,与沈韩烟一同进了大门。

两人一路进到正厅中,就见许昔嵋正与牧倾寒兄妹说话,北堂戎渡也不多言,与沈韩烟双双拜下去,道:“愿外祖母寿比南山,松鹤长春。”许昔嵋笑道:“快起来。”二人这才起身,又与牧家兄妹打了招呼,北堂戎渡站在许昔嵋身旁,轻声道:“我有话,想要和您说。”许昔嵋笑了笑,似是毫不意外,起身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先坐坐,待会儿一起入席吃饭。”说罢,便携着北堂戎渡的手,转身去了后堂。

室中只有祖孙二人,许昔嵋坐在上首,裙角处微微露出一双青色纱鞋,雪白的额间贴着花钿,涂有蔻丹的手轻轻搭在椅子扶手上,指甲闪着晶莹的玫瑰色,眼神柔得像是化开的水,清宛地笑了起来:“……看这样子,是你赢了。”

北堂戎渡看着她,轻声道:“您……”许昔嵋抬一抬手,打断了北堂戎渡的话,黛眉一挑,笑道:“我当年还未坐上教主之位时,也曾遭过上一代幽、冥两位长老暗杀,这是规矩。”她说到这里,眼神陡然之间凌厉无比,如璀璨剑芒一般迫人,沉声一字一句道:“历来摩月教教主,皆是样样过人,若无本事,便是死在幽、冥两位长老手中,也是活该,这是教中数百年来的规矩,弱肉强食,此乃天道,你虽是我唯一的骨血,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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