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a城显得有些萧条。路边高大挺直的凤凰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将鸦青色的天空切割成无数块。天色将暗未暗，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人人的嘴边都带着一团白雾，没戴口罩的，连鼻子都冻红了。
苏知乔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里面是浅驼色的毛衣，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裹着他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臀部被勾勒出一个挺翘诱人的弧度。他自己偏偏没有察觉，弯着腰在看着什么，浑圆的屁股就在眼前这么在人眼前晃来晃去，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很想做点什么。
沈慕狭长的眼眸眯起，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抬脚就蹬上了那个引人犯罪的小屁股。
“嗷——！”苏知乔没提防往前扑去。喵嗷一声，一道橘黄的影子风一样窜进了花坛里，引得树丛摇晃，一阵窸窣声响。
苏知乔很没形象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两手撑地屁股撅起，形成了一个完美且标准的orz。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卧槽好丢人！”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嘲笑自己的眼神，连头都不敢抬，耳朵根倒是红透了。
沈慕盯着苏知乔左臀上的那个脚印，强迫症忽然犯了，很想给他再蹬个对称的。他这么想着，慢悠悠地抬起了脚，下一秒，苏知乔猛地回过头来。
他连耳带腮都是红的，眼神却是湿漉漉的，透着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和呆愣。苏知乔就这么跪趴在他的身前，拿着浑圆的屁股对着他，然后又惊又羞地回过头来……沈慕的脑洞一时间开得无限大且停不下来，连抬起的脚都忘了放下。
苏知乔的眼神在沈慕对准自己的鞋底上扫了眼，渐渐地回过味来，怒火蹭一下就燃烧了起来，他爬起来怒道：“沈慕！你想干嘛？！”
“我的新鞋好看吗？”沈慕淡定地挑眉，收回了脚，稳稳踩在地上，一派云淡风轻，脸上哪有半点干坏事被抓个正着的模样。简直正气凛然得让苏知乔都有些迟疑了，不过等他看清自己屁股上那个四十五码的大脚印后，怒火再一次冲破阈值。
“就是你！你踹我干什么？！”
苏知乔刚才扭着头团团转地看自己屁股的样子活像只努力咬到自己尾巴的小狗，沈慕唇角弯折出一丝弧度，这令他冷肃的表情变得生动了几分：“抱歉，你撅着屁股对着我，让我的脚很痒。”
“……我看猫呢！你怎么这么欠呢你？……对了我猫呢？”苏知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四下看着，哪里还有猫的影子。苏知乔欲哭无泪。他一个猫奴，无奈是个猫咪绝缘体。别人散个步都能捡到猫，偏偏他每天出门满怀希望的随身携带猫粮，这么多年了，猫毛都没捞着一根。
今天好容易遇到一只，就算是只肥成猪的橘猫，那也是猫啊！他本来正好好的跟猫大爷培养感情呢，眼看着就能顺利拐回家了，偏偏被沈慕这个撩闲的横插一脚，生生搅和没了。
“猫？”原来刚才是在看猫啊，这么多年了，一出门就招猫逗狗的毛病还是没改。沈慕看了眼手表：“饭局是七点半开始，现在还赶得及。”
“对啊！”苏知乔这才想起来，愤愤地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都是你，你这么晚才到，迟到了算你的！”
沈慕面无表情，看着他道：“是你坚持要我出来跟你汇合。我自己出门的话早就到了。”
“那还不是……还不是我爸要求的。”苏知乔的视线跟沈慕一对上，立刻就尴尬地移开了：“赶紧的，迟到了我爸会骂人的。”
说着，苏知乔看了沈慕一眼：“你车停哪儿了？”
沈慕抱着手：“我打车来的。”
“……我也没开车。”苏知乔尴尬道。
“叫我出来，你自己不开车？”沈慕挑起眉毛，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你不会是想趁机跟我多呆一会儿吧？”
“你少自作多情了！”苏知乔的嗓门一下就高了八个度，脸颊涨红。
沈慕没多说，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率先坐进了副驾驶。苏知乔坐在后座上，一路上都气鼓鼓的，盯着窗外。下车的时候沈慕付了钱，两个人下车，时间压得正正好。
“还好没有迟到。”苏知乔嘟哝着，撇下沈慕就往酒店里冲。
沈慕三两步追上来薅住他的后颈：“往哪儿跑？你知道在哪儿吗？”
“小苏总，你们在这儿啊，苏总在包间里等你们呢。”廖秘书站在个包厢门口冲他们招呼着，两人连忙走了过去。
包厢里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看上去都是中年成功人士，看见他们两个进来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苏明远笑着招呼他们过去，对众人介绍着：“犬子大家都认识了，这是沈慕，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跟我的亲儿子一样。现在他回a市发展，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照顾提携了。”
众人纷纷笑着，连说苏总客气，夸奖沈慕苏知乔二人年轻俊秀等语。
有人立刻就认出了沈慕来，笑道：“这不是嘉禾的新总裁吗？沈家的少爷，上次咱们见过的。”
沈慕端详了那人一眼，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然后露出个笑意来：“远山贸易的杨总，我当然记得。”
话匣子一打开，饭桌上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在座的人都知道苏明远有意提携沈慕，都对他另眼相看。让苏知乔意外的是，沈慕在这种场合里居然如鱼得水，应酬得很得体。
吃到一半，苏知乔溜出去上了趟洗手间，顺便给黎秋阳发了条信息吐槽：“我爸非要带我跟沈慕来饭局，烦透了。”
黎秋阳立刻回复：“那你可别招他啊，那小子有狂犬病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又是这一句，苏知乔顿时觉得黎秋阳比较烦了。他收了手机打算出去，听见外头隐约传来说话声，其中飘过了沈慕的名字，动作停住了。
第二十章
“你说苏明远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嘉禾也是做地产的，还把客户介绍沈慕认识，给他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沈家的手都伸到a城来了。看来以后苏氏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还用说吗？苏氏这几年摊子铺得太大，资金收不回来，迟早得完蛋。”
“嗨，你们听说过吗？那沈慕就是个外室生的，这次纯粹是被发配边疆，在a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吗？你怎么知道？”
“沈家这种家族哪能没点儿风流事啊。我告诉你们……“这声音压低了一些，断断续续地传入苏知乔的耳朵里：”那沈慕的妈是苏明远的青梅……疯了……苏明远给人养便宜儿子……”
八卦不仅是女人的天性，这群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凑在一起，还不是拿别人家的私事来嚼舌根。几声窃笑，随着冲水的声音传来，让苏知乔的胃里涌起一阵恶心。
他很想就这么踢开门冲出去，指着他们的鼻子臭骂一顿。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不管是为了苏明远，还是为了沈慕。
苏知乔颓然地坐在了马桶上，一直听到门外的人都走光了，才从隔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对着镜子洗了把脸，调整了好久才重新回到包间里。
饭桌上气氛热烈，和乐融融，一个喝得鼻子发红的中年男人对苏知乔笑道：“乔乔出去这么久，是不是给女朋友打电话去啦？”
这人叫朱发民，是做包工头发家的，现在开着家建筑公司。苏知乔听出他的声音就是在厕所里说沈慕私生子的那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低头吃菜。
苏明远知道苏知乔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躲出去多半是透气，接口笑道：“他要是肯交女朋友就好了，成天没个正形儿，让他妈操心。”
苏知乔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斜眼看沈慕。这个眼神被朱发民捕捉到了，咧开嘴笑道：“沈公子年纪比乔乔大上一点儿吧，也该有女朋友了。”
苏知乔的天线叮地竖起，等着沈慕的回答。沈慕的笑容淡淡，礼貌地道：“我现在忙着工作，还没有时间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