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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_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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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驾一路上并未去过多的骚扰当地的官府,甚至在途中为了尽快抵达临安,赵瑗亦将这次出发的队伍分为三股,让其策马急行,半个月后,御驾抵达建康,前前后后抵达建康城的官员,都出城迎接,萧山亦下马,命队伍分列两侧,在山呼万岁的呼喊声中,赵瑗正式抵达建康城。

  

  建康的情况比赵瑗想象中的要糟糕。赵构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来这里暂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张浚为丞相,城中也经过金兵的洗劫,没有宫殿,所办公的房间地面上甚至还是土地。

  

  这一次虽然比上次好一点,但和临安的皇宫相比却差的太远,赵瑗住在临安府衙,办公和住宿的地方都在一起,他并未带后宫女眷同行,太监也只带了几个负责日常事物的,新来的官员很多都住在临时租下的房间内,当日抵达后,赵瑗来不及更换衣服,便召集众人,询问前线的情况。

  

  完颜亮已经率军抵达对岸的泗洲,并且旗开得胜,占了泗州城,城中原本驻守的军士都丢盔弃甲而逃,渡过长江,抵达了建康,镇江这些地方,索性赵瑗来的即时,这些前线溃散下来的兵将又重新的聚集起来,两军隔着大江安营扎寨,赵瑗登上建康的城楼,甚至能够看得到对岸的完颜亮营寨连绵不断,好似一条巨大的蟒蛇一般,盘踞在对岸,黑暗中对岸的火把甚至照亮了江面,江面上来往的斥候船不绝,有敌人前来打探消息的,也有宋军派去打探情况的,时常会在江中相遇发生摩擦。一夜之间,甚至能够发生短促的战斗十多次不止。

  

  随着赵瑗的到来,宋军也在不断的从各地调派兵力,集中于此。

  

  大战一触即发。

  

  

  113第一更 争辩

  

  赵瑗登基之后,即改年号为隆兴,隆兴2年秋九月望日,驻守建康的萧山所部在当天早上的一次小规模冲突中,抓获了五名签军俘虏,稍加审问后,便得知建康府对面完颜亮所派兵力并不多,不足万余人。

  那完颜亮的六十万大军准备怎么调派,其战略意图又是什么?

  赵瑗的面前摊着各处送来的战报,枢密使兼都督中外军事张浚、宰相陈康柏、参知政事史浩、同知枢密院事张焘、建康府统制萧山、以及新任的御史王十朋和帅本部兵马赶到的京湖制置使成闵等人,围在赵瑗旁边,共同参详。

  张浚是历经了靖康之变,后又主持过多场战役,并且在宋金交战初期,曾经江山督师的文官首领,今年五十七岁,是赵瑗上台后将其启用的。此刻他首先开口道:“根据近日战报,完颜亮麾下两大将分别帅军西上东下,其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无非是因为建康府江面宽阔,守备森严,不易攻破。故此想要从上游的采石和下游的瓜洲同时强渡,准备合击建康。”

  他的这个看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采石瓜洲两处是长江下游两处重要的渡口,从这里渡过长江可谓是历来北边南下的首选。

  赵瑗道:“依张相公所见,我军当如何迎战为好?”

  张浚不加思索道:“完颜亮前些日子占了泗州,大量战船都聚集在洪泽湖一带,想必其是要准备顺流而下进入长江,兵贵在抢占先机,臣以为不如出骑兵渡江,进入洪泽湖,趁其战舰尚未出发,便将其一击摧毁。”

  萧山在一开始听张浚说的时候,还在心中默默的点头,觉得其分析准确,但听到后面的应对方法,特别是最后一句“渡江北上,进入洪泽湖”的时候,眉头便不由的微蹙。他朝周围的人看了看,只见除了御史王十朋以外,其它人的脸上都有些不以为然的颜色。

  萧山心中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妥,但并未吭声,心想既然这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总归是有人要出来反驳的,自己犯不着一上来就和这位统领军事的大都督唱反调。

  果然,早年和张浚合作过多次的大将成闵首先开口,语气有些迟疑:“张相公,洪泽虽是金人屯兵训水师之处,但其守备必然森严,如果冒然前行,是不是有些不妥?”

  张浚朝着成闵看了一眼,毫不客气的问:“有什么不妥?吾统帅中外军事,此时和陛下商议战略部署,岂有你说话的份?”

  成闵便闭嘴不说话了,陈康柏亦开口:“张相公,金兵善陆战,如果派兵渡江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要去千里奔袭,会不会……”

  张浚尚未等陈康柏说完,便打断他的话,道:“吾当年督师江上时,你还是个奶娃。汝可曾和金兵交过手,打过仗?”

  陈康柏也不说话了,只是向史浩使眼色。史浩朝着张浚看了一眼后,就转头去看萧山,一个劲的向萧山使眼色。

  张浚显然也看到史浩的动作了,便朝着萧山道:“听说萧将军在襄阳曾经大败完颜亮,定然有点本事。萧将军认为呢?”

  萧山早就听说张浚脾气刚烈,喜欢刚愎自用,现在一见,才觉得这位主战派的首领虽然民望高,但有些具体的军事方针并不怎么符合实际。他本不想当面和张浚起冲突,但现在对方既然点名问道自己,也躲不过,便尽量用商量的语气道:“末将以为,张相公再考虑考虑吧。”

  张浚便有些不高兴起来,问道:“考虑什么?”

  萧山道:“其一,我军优势在于水军,若是渡过长江千里奔袭,肯定是要用骑兵的,水军优势便难以施展;其二,洪泽一带州县尽数被金兵占领,周围也没有可以依凭的据点,奇兵进退有些困难;其三,完颜亮既然将赶制的战舰都放在洪泽湖,守备必然森严,能不能得手还是一说,万一能够得手,军队撤退也有困难,若是到时候完颜亮派人围堵,恐怕要损失惨重。其四……”

  张浚在听到萧山说让自己考虑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是太好了,等到萧山说出一二三,还要准备说四的时候,张浚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寒着脸问道:“依萧将军看来,这场仗是打不得了?”

  萧山道:“末将以为当三思而后行!”

  张浚猛然拉下脸来:“不用三思了,萧将军怕死的话,现在就向完颜亮递表请和好了!他百万大军见到萧将军的求和书,必然后退不敢南犯,还打什么?”

  萧山被张浚一顿抢白,心情也不是很好,但看着赵瑗在,而张浚又是赵瑗上台之后特意请出来,便压着心中的不满,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金人和我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又犯疆土,怎能退让?末将的意思是,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张浚甩袖道:“那依萧将军说,该当如何从长计议?”

  萧山见周围这么多人都不和张浚去争辩,自然是其它人都或对其不满,或怕他厉害,自己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无奈已经上了阵,中途败退可是不行,况且张浚的建议也的确不是很妥当,便道:“依末将之见,当以几之长,攻敌之短。我军目前不善陆战,水军倒是可以和完颜亮一较长短,到不如引起入江,大江之上我军尽可发挥优势,且从洪泽入江的水路复杂,金人初来也不一定熟悉,可以趁机攻击,必然事半功倍。”

  张浚却根本不听,只是盯着萧山,冷笑数声:“这分明是害怕和敌人交战的退避之策!什么从长计议,根本就是畏敌投降!”

  萧山被张浚连番斥责,心中也渐渐有气,说出的话口气便不免加重了几分:“张相公要拿着我军去白白送死,这才是为完颜亮南侵扫平障碍!”

  张浚呵的笑了一声,将萧山上下打量数眼,道:“我听说萧将军以前不姓萧,姓秦,是秦老贼的儿子!后来秦贼事发,才忙不迭的改了姓,真是无耻之极,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秦贼说什么议和蓄积国力,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现在秦将军又说什么诱敌深入,是要将建康和陛下,送到完颜亮手中才甘心吧!”

  萧山被张浚一句话刺痛心窝,不由的怒喝道:“你胡说什么!陛下在此,当年的是非曲直,自由官家评判!”

  张浚反唇相讥:“不就是仗着早年托了秦贼的关系在王府当侍读,才青云直上么?襄阳一战皆是因为刘錡相公经营多时,你钻了空子占了便宜,才侥幸获胜,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吗?别说是你,就是岳飞在此,也当听我部署!”

  萧山一时不忿,冲上前去就像把张浚抓住揍一顿,张浚冷笑:“来人!此处是枢密院商议军事,岂容武官乱政?给我拿下!”

  一旁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把萧山叉出去。赵瑗本来一直在听两人争辩,此刻见争辩竟然便成了吵架,即将要演化成为斗殴,终于忍不住开口:“都闭嘴!吵来吵去成什么样子?商议国事岂容流氓地痞街头斗殴一般?”

  萧山强压住心中怒气,对着赵瑗躬身道:“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赵瑗对张浚温言道:“张相公,出兵洪泽一事,还需慢慢商议。”他知道张浚脾气火爆,也不希望两人就此弄僵,希望能够私下里慢慢回转,岂料张浚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放在案上,决然道:“臣不能同秦贼之子同朝议事!秦贼祸国,其子却因为陛下包庇纵容,目无尊长。若秦贼余党不去,臣宁愿辞官归田!”

  赵瑗万万想不到张浚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因为锐意北伐收复故土,一上台便启用张浚,民间呼声高涨,岂能够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去而动摇士气?

  赵瑗忙朝着萧山使了个眼色,道:“萧卿,你先下去!”

  萧山朝着张浚行了个礼:“张相公,末将一片肺腑之言,还望相公三思。”说毕,便退出殿外。

  张浚这才怒意稍息,对赵瑗道:“陛下,此人仗着陛下宠爱,便阻挠抗金之事,实在是和秦桧一丘之貉,当远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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