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唐恍[GL]_第25章

江照Ctrl+D 收藏本站

  明达干干脆脆给她掖好,坐回去,道:“不恼了。你既困,歇歇吧,左右也得好几个时辰才能到。”

  郎怀嗯了一声,伸长腿,就在这平稳的马车里打起盹。明达在旁看着话本,正看到卢生倚枕高卧,梦里升官发财,着实无聊起来。她干脆合上书,打眼去瞧郎怀。这人酣睡正香甜,浑不知被人瞧了一路。

  第二日到了同洲的猎宫,郎怀跟韦谦易对了虎符,笑道:“大统领,郎怀只有爵位而无军衔,这次领了这么多,还真觉得不合适。”

  韦谦易心知郎怀这是在递话,目不斜视,道:“陛下有命,你既是行伍出身,听命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回去好生为姑娘护卫,万不得出半点差池!”

  “是!”郎怀就等着他把话说透,省得御林军中其他人眼急。这时候目的达到,她懒得在此盘桓,去寻书记官,登记之后,早早回到明达居住的别院。

  明皇珍爱幼女天下皆知,她所居住的别院就和明皇寝宫相邻。郎怀到的时候,卢有邻正在和璃儿说些什么。郎怀走近后执礼,道:“大监,您来啦。”

  “都尉好,”卢有邻怎么会在她面前自顾身份,但回礼也随意,显得亲近许多。“陛下不放心姑娘这儿,要老奴来看看,瞧瞧姑娘这儿还缺什么。”

  郎怀点点头,给卢有邻让让,边走边道:“韦统领拨了二百金吾卫,我已经排好班次,请大监代为禀报,郎怀定不负陛下所托。”

  卢有邻将手中拂尘一抖,笑道:“陛下就看中都尉机敏谨慎,倒不担心这个。只是,”他低下声音,道:“姑娘性子骄傲,冬狩之时,还请都尉多加照拂,不要伤着。这却是老奴的小心思,还请都尉不要介怀。”

  “哪里话,大监吩咐得有理,郎怀莫不从命?”郎怀引着一同走出别院大门,两人又续说些什么,才告别。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处别院,唤来陶钧,主仆二人在别院里走走停停,名为参观,实际上暗中观察。

  别院不大,三进的院落,却设计的曲廊回绕、飞檐斗拱,后院更引了温泉水,建了汤浴的池子。郎怀边走边叮咛陶钧怎么布防,但看到汤浴时,她也有些发愁。

  “爷,这地方咱们这些粗人可不好当值吧。”陶钧仔细看了看,道:“姑娘的那些侍女,能成么?”

  郎怀也是一阵忧愁,不知为何,她心下一直有不太如意的预感,只好道:“你安排些警醒的,明面上外松内紧,但此间,任何人都盘查清楚,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

  “是!”陶钧知道这些日子,只怕郎怀得亲自守住这里,不然不能放心,不由道:“爷,您还是得避嫌,不然外人会乱嚼舌根的。”

  郎怀洒然一笑:“我知道。不过你一定留神,我只怕此次冬狩,那两位不会安生。对了,七哥的住处在哪里?”

  陶钧想了想,道:“小的进来时候,依稀见着七王的车架停在猎宫西边的坠璞阁。太子殿下住在皇上寝宫南边,淮王蜀王和太子在一边儿。”

  郎怀心中不由一紧,但被她强制压下,只吩咐陶钧务必惊醒小心,便出了此间,往李遇住处去了。

  这些日子相思过苦,李遇瘦了一圈。他到了住处,也不挑剔,就捡了间屋子,要人沽酒来,独自借酒消愁。没多久,明达就来找他。兄妹二人正在闲聊间,李遇问道:“明达,你可对你终身之事有过想法?若你真有意于阿怀,可得尽早告诉父皇。我看四哥是想通过固城拉拢阿怀的。”

  “怎的七哥也这么觉得?”明达虽羞恼,但这件事已经不是提及一次了,摆正了神色问他。李遇平日里愚痴,但身为妹妹,又总在一处,明达怎能不知他还是有些才干眼力的。

  李遇一口饮尽,笑道:“七哥如今是不会看走眼的,阿怀或许不自知,但她除了你,可没见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你如是喜欢于她,嫁给了她,做哥哥的自然放心到极处。”

  “你这是为自己省事嘛!”明达娇嗔,兄妹二人嬉闹许久,明达单手托腮,迷茫起来,道:“七哥,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觉得,我对她,就跟对你一样,十分想亲近。可说不上来,又有些不同,总之是怪怪的。”

  “怪怪的?”李遇好奇道:“怎生会是怪怪的?”

  明达说不出所以然,正自头痛,外面传来郎怀的声音,“明达也在?难怪别院里只见着璃儿,她却瞧不着。”

  来人推门而入,身上的戎装未卸,笑容满面,“你们当真清闲,让我在外面冻得可怜。”

  李遇一挥手,笑道:“酒已温好,都尉还请稍坐,待遇为您斟酒!”郎怀也不客气,摘了头盔,自坐在毯子上,接过李遇的酒杯,饮尽之后叹道:“有时候真想回安西打仗去,不用这般劳心。”

  酒菜俱备,友朋高坐。三人谈及长安近来趣闻,也颇得情趣。

  少顷,李遇叹口气,道:“当日你责备于我,我还一直没寻到功夫道谢。这几日独对明月,想了许多。妹妹,阿怀,我倾心于琴书,是不可逆的。今生虽不得再见,再无姻缘,但遇终生不会另娶她人。将来朝中若有此议论,还请阿怀,你站在我这边。”

  二人本以为他会祈求去见上琴书一面,这时候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却面色凄婉起来,不由闷了。郎怀独饮好几杯,才道:“将来陛下定会为你指婚,莫非你还要抗旨?”

  李遇顿了顿,笑道:“暴毙亦无妨。”他湖色的衣衫,映着这句话,都带了惨白。

  回到别院,郎怀依旧不怎么言语。倒是明达一路上感慨,“没想到一向懦弱的七哥,会有此决心。”

  “你是不是打算提前为他在皇上面前求情?”郎怀一语中的,明达也不否认:“可不是?谁让他是我的七哥,自小为我吃了多少苦头。你呢?”

  “自然同你一样。”郎怀停了脚步,已经到寝室外了,她想了想,道:“明达,此间有温泉汤浴,侍卫不方便进来。我已经安排了,你这个小院固若金汤。我就在这儿住着,有事让侍女来叫我就是。”她指了指院门外的廊房,又压低声音,“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妥。你夜间别任性,让璃儿贴身跟着,知道么?”

  明达见她神色严峻,笑着点头:“我就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你只管放心!”

第22章 恰如今,进竞悔(二)

  明皇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更取出一张镶玉逐天弓,作为此次冬狩头名的彩头。

  “大唐立国至今,开疆拓土,离不得马上功夫。”明皇也换上戎装,笑对一应热血沸腾的长安世家子弟,朗声道:“此次冬狩,不论身份,你们这些孩子,都拿出真本事来。谁凭着自己的本领拿到头名,不仅这把逐天弓,朕还重重有赏!”

  长安城中各家子弟,都跟发了情的小狼一般,欢呼起来。毕竟李氏族人拥有鲜卑血统,常年通婚,陇西世族哪家都和李氏有过联姻,骨子里都带着胡人的冒险劲头。

  这次随行的公主,只有固城一人。大伙都在揣测,或许得到头名的世家子弟,将会被明皇指婚固城。固城是淮王李迁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很得明皇喜爱。如今年将十八,是该许婚了。这些个男子,自然为了如花美眷,有了极大的冲劲儿。

  锣鼓一响,令箭一发,只见众多裘衣劲装的男子带着随从家奴,并着猎犬的吠声,策马冲出。

  淮王李迁和蜀王李进安坐马上,并肩看着眼前一阵慌乱的景象,没有着急冲出。

  “四哥,我看那郎怀是一点不着急,你说她能得头名么?”李进看了看,郎怀正牵着匹黑马,身边跟着李明达,李遇却见不到人影。

  “她奉旨护卫李明达,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李迁冷笑一声:“如今长安城里的,你觉得有几个,是真有本事的?”他对李进的鼠目寸光,嫌弃无疑。足尖一点,李迁带着随从就离开,丝毫不顾及李进的脸面。

  “哼,不过是忘母求荣!有什么好荣光的!”李进面上一红,朝着李迁相反的方向走,嘴里嘟囔骂着,他的随从跟着劝导,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怀哥哥,这匹马儿好乖。”明达本就会骑马,更何况她是什么身份,未央居中本就养着十来匹自西域、突厥进贡的好马。但这次她却听了郎怀的,骑这匹马儿。枣红色的马身,皮毛打理得光滑柔顺,马尾按照军马的规矩,短短束起。马具也都是郎怀亲自选取,用波斯的毯子用金丝线精绣了幅行猎图,裹在上好的黄花梨上,做成马鞍。只这一套鞍具,就已经价值千金,更不提马鞭、嚼头之类。

  郎怀脱去了铠甲,穿着件圆领月白净面的胡服,外面披着黑色大氅。她乘坐的马儿是于阗一战后,在城中随手得到的马儿。一身黝黑,生的倒并非那般高大英武,却桀骜不羁。郎怀见它脚力超绝,性子冷清,便取名踏云,从安西一路带回了长安。

  “走吧,寻个地方,我教你怎么围猎。”郎怀拍了拍踏云,往人少的方向走。

  自古以来,围猎便是天然的训练场。郎怀策马行在明达右侧,给她讲些安西围猎的趣事。陶钧早早带了几个轻骑,到前面探路,也顺便查探去哪里狩猎比较好。

  “听你这么说,打猎岂不是和打仗一样?也得讲究速度时机,把握战场节奏。”明达愈发着急,想要一试身手。郎怀摇摇头,道:“虽说有一定通处,又哪里能全一样?须知人心叵测,战场上瞬息万变,稍不留意,就得直面生死,哪有行猎这般轻松自在?”

  她二人说着话,不一时,陶钧一个人回来,道:“姑娘,爷,前面还得绕绕,不然人太多,净打些兔子狍子,也没个意思。”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