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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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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时,郎怀也跟着来过一次这里,却从未来过内宫。当她看到重明阁三层的构建,飞檐斗拱巧夺天工,却不再是大明宫那般威严重势,显得犹如西域蜿蜒的玉河。

  她伤势未愈,明皇特旨,除却布放护卫,其余之事暂不必理。等安顿好明达,郎怀在宫人带领下,住进重明阁院内的西厢房,才算缓口气。

  不多时,陶钧带着兰君竹君一齐进来,兰君还好,竹君见她便道:“好生生的,去猎什么黑熊?伤着自己很有趣么?”嘴虽利如刀,却还是上前,头也不回道:“小陶子你先出去,我给爷看看。”

  “也不知裹伤怎么样,爷,你行不行?”竹君嘴下不停,手也利索,郎怀的很快便被扒开外袍,只剩下贴身长衣。

  “阿兰,怎生你们也不好好教教她,还是这么莽撞。”郎怀无奈,但却松口气。有竹君在,自己到底安心不少。

  重新抹上带来的药膏,绑缚好伤处,竹君才道:“爷,有机会回咱们庄上,好生泡泡,对你伤处有益的。”

  “哪有这么麻烦,在我这儿就行。”看来陶钧根本拦不住明达,这位姑娘已经抱着怀里的小狐狸进来了。

  郎怀心里暗叫侥幸,还好已经穿好了中衣。“这丫头,快出去。”她不得已,只能放下脸,对明达用了怒气。

  明达这才看到郎怀衣冠不整,正在裹伤。她双颊通红,“啊”了一声,转身就跑回寝房,直羞的如何都不愿出门。

  明达虽然有言在先,郎怀又怎么可能当真?她是外臣,有旨意才能在此停留,更得守礼才是妥当。

  另一处,明皇稍作休息后,便在四圣殿召集群臣,名为议事,实则是处理李进一事的尾巴。

  郎士新也带着病,站在殿里。他对李进的事情知道不多,因而明哲保身,不愿多言。但明皇经历此事,只怕心伤难愈。郎士新抬眼看了看坐在御座上的人,当年彼此意气风发,如今可都是老人了。

  只怕明皇会因此大动干戈。郎士新心里清楚,但却当真不愿理会。塞外归来,他自己知道,只怕这身子是没多少日子。郎怀冬狩夺魁,在他看来,是极好的事情。至于郎怀伤势,作为郎氏的当家人,却不得不押后考虑。

  果真如郎士新所料,李进一事牵连甚广。明皇甚至罢免了李进当年念书时候的恩师、当朝丞相房蔚,至于其他官员,更是牵扯无数。

  如此大动干戈,和当年那个英武果决的人,当真是一人?郎士新远远瞧着,却真觉得,曾经并肩同游天下的好友,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一次朝臣变迁诸多,丞相房蔚罢免,让人意想不到,上台的,居然是上官元。郎怀得到消息的时候,着实有些讶异。要知此人风评极差,只擅长弄权,真正的本事可没一星半点。而且,因着上官宏一事,郎怀对他可以说芥蒂颇深。

  待到晚间,郎怀回了自家赐庄。因为老夫人不便出行,韦氏并没有跟着来此。郎忭郎恒是跟着的,裴氏自然也在此间。

  用罢晚膳,郎士新带着郎怀进了书房。

  “爹爹,上官元怎么会做了丞相?是,那位么?”郎怀眼睛看了看西边,郎士新叹口气,道:“嗯,看来这路子走了不是一年两年,去了房兄,如今朝中人心惶惶,俱是弄臣!”

  郎怀心下暗叹,可不是么?但她却不能说些什么。果然,郎士新转了话头,对郎怀道:“你封了金吾卫统领,这很好。如今你也不小,虚岁也要弱冠。婚事上,你可有什么想法?”

  郎怀心下一紧,顿时一种无力感涌出。她不能娶亲,不能啊!可拒绝的话,又怎能说出口?

  沐公府的世子,若二十岁还未定亲,恐怕也是不小的风言风语。郎怀低了头,只能沉声道:“儿如今方才在御林军站住脚,实在不愿多顾虑儿女私情。”无论如何,她也要尝试着拒绝,才不违本心。

  郎士新点点头,似乎对她的答案十分满意。“忭儿那里已经谈妥了亲事,是卢公府上的千金。但你是长兄,你的婚事不定,忭儿也不得迎娶。”

  “怀儿,爹今日问你,可有心仪之人”"郎士新这才看着郎怀:“冬狩之后,陛下的意思已经挑明,是要将姑娘指婚于你。趁着旨意未下,还能想办法,你若有心仪之人,就告诉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郎怀面色一点不变,道:“儿并没有心仪之人,对明达,也从来只当妹妹。爹爹可否,替儿子挡了陛下……”她话未完,郎士新便道:“你既没有心仪之人,陛下若当真指婚,便领了罢。”

  郎怀霍然抬起头,看着郎士新,只叫:“爹。”

  “你将来要继承沐公爵位,却不能再和氏族联姻了。”郎士新苦笑道:“否则新帝登基,郎氏怎能获得新君的信任?”在他心里,李迅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你要记得,我郎氏,只站在陛下一头。”郎士新突然咳嗽起来,郎怀顾不得问其他,正要叫人,郎士新却不允。

  “无妨,老病了。”他喝了些热茶,才接着说:“我已经吩咐过,以后郎氏的商行,全部交由你来打点。必要的话,可以把尚姑娘调回长安城。”

  “不必有疑虑,十岁的小姑娘,如今二十多岁,样貌变化巨大,上官元哪里记得住?”

  从父亲书房出来,郎怀心口犹如压着巨大的石头,闷,却没别的办法。她信步走着,也就没看到迎面而来的郎恒。

  “兄长?”这孩子半大的个头,却知书达理,强过胞兄太多。

  “三弟,这么晚,你是去看父亲么?”郎怀对他没太多芥蒂,因而站定了,说起些闲话来。

  “嗯,父亲咳疾近来重了,我去看看,才能放心。”郎恒说罢,又道:“我听陶公公说起,大哥你受了伤,可得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

  郎怀点头,道:“放心吧,不是特别重。”郎怀看了看孩子手里拿的书,道:“你也喜欢书贴?”

  孩子脸上带了羞涩的笑意:“嗯,喜欢。只是咱们家中不多,难得能找到个合缘的。”

  郎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这是小事,七王那里书贴藏了不少,等回了长安,我带你去他那里,随你看。”

  郎恒眼睛一亮,要知道如今年轻一辈里,要数李遇造诣最高。他笑得眼睛里俱是光彩:“大哥,那小弟可先多谢你了!”

  别了郎恒,郎怀才在心里盘算着,若请尚子轩回长安,郎府几乎大半都已经由她来掌握。郎士新这般举动,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她摇摇头,没有多想。等找到候着她的兰君,两人一起回了重明阁。

  “爷,夫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兰君素来稳妥,因而韦氏更器重她。

  “什么事?”郎怀心下还在思量上官家的恩恩怨怨,有些跑神。

  “夫人说,若陛下当真有意,要爷不要抗旨。”兰君说罢,看了看郎怀,见她果真面露不解,才佩服夫人的判断。“夫人说,总比娶了完全不熟的人进府。当年,女帝与昭容之事,也是记入史书的。”

  昭容上官延,本因家族获罪,罚入腋庭。女帝登基后,无意发现此女才华横溢,封为昭容,虽是女子,实际却掌丞相权柄。女帝退位后,更为睿宗信任,加丞相,选拔无数能臣。

  女帝驾崩,上官延遗书自缢,实为殉情。虽是皇室丑闻,但睿宗感念女相理政功深,加封上官氏沛国公,陪葬女帝,并亲笔写下墓志铭,命史官不得篡改一字,记入史册。

  睿宗以超越古今的胸怀,为她作传,甚至记录了上官延和母亲的不伦情感。唐风虽开放,但此事毕竟不以张扬,是以郎怀只知道上官延自尽,却不知是殉情。

  “明达是个好姑娘,我看着她长大,便跟妹妹一般,自然从未想过。陛下如今真是乱点鸳鸯谱,唉!”郎怀摇摇头,道:“却还是劳烦母亲挂怀了。”解决不来的事情,暂且放一放,郎怀这时候还是更挂怀郎氏商行的事情。

  “阿兰,调谁去安西换回尚姑娘?”兰君平日里也会帮着韦氏理事,颇通商事,因而郎怀有此一问。

  郎士新让郎怀接手商行,事先已经同韦氏商议过,因而兰君是知晓的。她笑着说:“夫人还真是了解爷呢,知道您肯定要问。”

  “别学竹君贫嘴,快说吧。”郎怀无奈,自己身边的丫头们都不怎么讲究礼节,不过这样总比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要强许多。

  “管家的大儿子,爷你怎生忘了?”竹君说罢,郎怀茅塞顿开,笑道:“可不是,当真忘记了。”郎乔是沐公府家臣,忠心不二,又了解安西情况,征西之时,他的儿子郎瞿也是跟着的。若是调郎瞿去管理西域商行,当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发信吧,”郎怀笑道:“说起来,旖儿那孩子,还真懂事,族学里的夫子很是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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