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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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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李进心下一动,道:“可我和你之间,似乎没这等交情。”

  “哼,他三番五次陷害于我,只当我不知么?”郎怀冷笑道:“也不怕您知晓,他逼得我不得不亲手打了二弟送进大理寺,和裴氏彻底决裂,便是爹爹也对此颇有微词。长安城满城风雨,多言郎怀为了沐公的爵位坑害手足。真当郎某是吃素的?”

  “既然你我均与他为敌,何不联手?”郎怀似乎提起此事颇为气急,胸膛不住起伏,只压着喉咙道:“何况我身为武将,自然明白六爷,是希望沙场上建功立业的。”

  “太子殿下不通武事,七哥什么样子,您难道不知?郎某却只是外臣。”郎怀道:“何况如今郎某既得佳人,是无心战场的。六爷,郎怀句句赤诚,请您好生想想吧。”

  她说罢,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佩剑,道:“此剑乃我当初征战安西时的佩剑,赠给六爷,和兕子一起,聊祝寿辰。”李进下意识接过来,再想说什么,郎怀已然磊落离开。

  拔出剑来,借着烛火去瞧,只见通体透着凛然冷光,李进暗赞了声好剑。许是真正杀过人的利器,便是夏日,李进也觉着一片寒意。

  他不由想起方才郎怀的话来,不顾方才捏碎杯子已然半手鲜红,眸中怒火渐盛,咬牙切齿道:“二十多年兄弟,你既不仁,便莫怪我不义了!”

  宗正寺少卿李烨是西烨国曾经的国王,自打来了长安,再也不愿离去。他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外甥,带着一家人定居长安。明皇特赐姓李,倒是欣赏他的人品,因而做了宗正寺少卿。

  李烨这些日子焦头烂额,实在是因为不知道明达的婚事,该如何定论。

  明皇最爱的小女儿,只这一句话,塔坨荼和李烨就已不知道该如何办理。毕竟明达没有封号,不入宗牒,却不能用皇家礼仪。

  他二人还未从此事中理个头绪,固城公主和亲土蕃的旨意送来,又让他们叫苦连天。只收拢固城一地的汤沐邑,就是个绝难的差事,何况繁琐的礼仪、公主和亲的嫁妆,自然得比平时丰厚。可如何丰厚法,二人商议几日,定了详单奏上后,明皇只道:“再议。”

  圣心难测啊!直到塔坨荼无意中从卢有邻处得知,陛下本不允婚,固城却执意要嫁,才嗅出些眉目,连夜将之前的详单删减,第二日再次呈上。

  明皇看罢,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由骂道:“怎生减了二成?”

  塔坨荼和李烨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作答,明皇又转了口气,叹道:“如此也好,只加上三成绫罗绸缎,各色乐器也再挑一成。”

  “微臣遵旨。”塔坨荼长舒口气,和李烨出来。却没听到明皇和卢有邻的对话。

  “陛下,公主殿下这般伤了您心,许是她小孩子家家,想去见识见识,您可别气坏了自己。”卢有邻摇着头,续道:“其实老奴也舍不得那孩子,只是……唉!”

  “朕是骄纵了她。那日若非她擅自做主,又哪里会是如此局面!”明皇说到这儿,不由一阵气短,忙道:“丹药呢?”

  卢有邻从袖中取出个滴翠细口瓶来,倒出两枚丸药,伺候着明皇服下,劝道:“陛下,您若有不适,还是传太医吧?总靠着这东西,不成气候吧。”

  “你懂什么。”明皇没多做解释,站起身,道:“去爱妃处吧。”

  礼部和宗正寺选定吉日,固城公主将在六月十六随着土蕃使团离开长安。郎怀作为送亲使者,将率领三千铁甲,为公主送行。这一次,礼部尚书塔坨荼将作为副使,随行土蕃。

  时日既定,等广发文书昭告天下后,便是忙着为固城准备嫁妆,还有数不尽送去土蕃的礼物。这些事,自有礼部户部的人去操心,郎怀借口金吾卫事多,躲得干干净净。

  许是对妹妹的愧疚吧,李迁倒是备了许多,倒是丝毫不在乎钱财,多是大手笔。各色绫罗绸缎吃食用度,只要觉得妹妹喜欢,几乎问也不问,便装箱了。

  这日已然到了六月,李迁去了固城公主府,探望妹子。问过侍女,却听闻固城出了府,说是去慈恩寺上香。

  李迁独自在厅上坐了许久,终究狠了心肠离开。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是不愿舍弃自己的胞妹。

  开扬十七年,李迁才不过十岁,便被明皇封为淮王,是除却太子李迅外最早封王的皇子。明皇对他的偏爱,从王府到身边跟随的随从,都是下了绝大的工夫去挑选的。

  而后随着他年岁渐长,文治武功愈发出色,翰林院、六部,只要他开口,明皇便让他去历练。甚至开了先例,允诺他和太子一般礼仪,不可为不看重。

  野心,就是在这般偏爱下,慢慢滋生成长吧?李迅为人谦和,对待弟弟们一向优厚,哪怕后来李迁显露出的才华已经遮挡了他身为储君的锋芒,也未见他如何愤恨。

  渐渐的,李迁开始去想,若是自己坐了储君,进而成了那个天下至尊,该是何等滋味?

  是啊,该是何等滋味。他每每想到此间,愈发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至此更礼贤下士,将每一件他负责的政事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朝臣们却视他为奸王,是意图祸乱东宫的不详之人。之前总是待他宽仁的李迅,也渐渐避讳起他。李迁知道,到了这时候,夺与不夺,都已经不由他自己。

  既然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于是他更拉拢愿意亲近他的朝臣,行事也渐渐狠辣起来。一时间,淮王府食客众多,引为美谈。他洋洋得意时,也唯独后悔了一件事。

  就是郎怀。

  回到沐公府的郎怀,是郎士新所不喜欢的世子,因而当初明皇问他,要不要个小侍读时,被李迁断然拒绝。

  “她不过是个孩子,儿臣如今都入了翰林院,可不愿身边带个小孩子。”明皇被他老成的话逗笑了,便下了旨意,郎怀成为老七的侍读。

  若早知郎怀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每每想到此节,李迁都是愤恨的。他自认眼力不俗,偏偏看错了她。

  等郎怀归来,更是扶摇直上。李迁费尽心计,郎怀却是油盐不进。他不得不丢出郎忭,想逼郎怀就范。然而郎怀却用了那般狠毒的手段,一举将涉事已深的郎忭捞出来。

  事已至此,郎怀是拉拢不来。李迁百般思索,只得借着土蕃使团,给她些许压力。后来明达病发,他才终于和那个蒙参结了盟约,算是定心。

  郎怀去送亲,倒方便自己在朝中做事。只不知临淄那边的效用会有多少——李遇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草包,除了擅于丹青水墨,又还会些什么,根本不足为惧。

  

第53章 荒唐缘(八)

  六月方至,明达已然有些拘不住了。加上这几日郎怀忙着选送亲的士兵,每日不过是入夜时分来坐坐,片刻就得回去。她这般跳脱的性子,只几天功夫,愈发不耐烦起来。

  “璃儿,快去取了男装来,咱们出城去!”方才一场暴雨,即使是午后,倒也舒爽。

  明达起了心思,璃儿哪里肯依?她忙劝道:“这不成啊姑娘,日头过会子就出来了!”

  兰君不在,明达怎么肯等?跳起来就去拿了往里惯常穿的男装,解开头发打扮起来。她口中哼道:“不出城也好啊,咱们去长乐坊上转转,找找那个红泥酒肆!”

  璃儿无可奈何,只得匆匆跟一个小丫鬟说,快去找兰君,告诉她自己陪着姑娘去了长乐坊,让郎怀去接人。

  明达不耐烦坐车,牵了马就跳上去,只唬得璃儿在她后面疾呼:“诶!主子!”没奈何,她也只得上马去追。可明达的马术好歹是李遇、郎怀手把手去教的,璃儿怎么追得上她?也不过是远远跟着罢了。

  这一番纵马疾驰,明达只觉得通体畅快。但她又哪里真的是那等骄纵狂傲之人?见着前面人多,就拘了马儿,只是缓步前行。

  璃儿追上来,抱怨道:“可算停了,再跑半里地,我就得摔下来啦。”

  “好璃儿,倒是可怜了你。”明达干脆跳下马背,只牵着缰绳,道:“你跟兰君传话,当我不知么?若不跑得快些,只怕就出不来了。”

  说话间,已然到了长乐坊。此地三教九流无所不存,是民间一等一的逍遥地。明达之前来过无数次,哪里好玩哪里可乐,没她不知道的。偏生那什么劳什子红泥酒肆,却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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