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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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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怀,士新的夙愿既了,而后好生在家守孝,以免引起误会,你可记下?”明皇看着她,当着群臣之面,以这种方式彰显恩宠。

  “是,微臣遵旨。”郎怀低头,不再言语。这一仗打的,比夺下于阗都要劳心劳力。但只要能为汴州那些枉死的百姓讨个公道,于心已安。

  “开扬三十三年八月十四,沐公郎怀直言汴州节度使梁书碧贪墨。陛下震怒,下旨彻查,民怨乃止。开扬末年满朝佞臣,沐公解民于危难,是为清流。”

  《唐书?郎怀列传》

  

第77章 长安夜(六)

  中午郎怀匆匆赶回来,和明达陪着老夫人一起用了午膳,又哄着老人说了些闲话,才告辞出来。

  韦氏前去香积寺上香,恐怕会住上一夜,郎怀笑道:“改日得空,带你一起去看看法师吧?”

  明达点头,边走边侧头看着郎怀,道:“爹爹定然信咱们的。那你何事这般不开怀?”

  从桥上缓步走下,明达身上落了树上的叶子。郎怀伸手给她摘了,叹道:“朝堂之争,可比打仗累多了。这几个时辰,却是从得了太子圈禁的消息筹划至今,生生耽误了黎民苍生,我只是觉得不齿,但又不得不这般干等。”

  明达也拢了笑意,道:“以往只觉得做官做皇帝很容易,现下才明白爹爹往日里最常在栖凤池边驻足叹息。他总很怀念年轻时候仗剑远游,常说那时候才最快活。”

  “我们说这些却作甚?左右躲不开,不如昂首面对。”郎怀怕她想多,劳神伤身,便道:“你不该操心,偏生要操心。可有些事,我不得不问问你,可别生厌啊。”

  “只是如今我也这般算计爹爹,说起来难免有些不安。”明达皱着眉,而后又道:“明日中秋佳节,爹爹未说要你入宫么?”

  “未曾,叮嘱我好生在家守孝。”郎怀扶着她跨过门槛,道:“陛下不会留你过夜的吧?”

  “应该不会。”明达笑罢,道:“你在家里给我留胡饼,等我回来一起吃。”

  郎怀应下,二人说笑着进了郎怀本来的小院子,却见陶钧从外面进来,道:“爷,二爷在厅上等了有小半时辰了。”

  郎怀一拍脑门,道:“可是糊涂,把这事儿竟然忘记了。兕子你先歇歇,我去见见他。”

  这时郎恒从外走来,郎怀顾不得说别的,明达蛮喜欢这个木讷孩子,觉得跟郎怀小时候相似,便挥手让他进来,一起坐着聊聊。

  郎忭等的无趣,又不能离开,正寻了个由头,欺负厅上伺候的小厮,被郎怀看个正着。

  她皱紧眉头,喝道:“你堂堂沐公府二爷,做这等子事情,还要不要脸面?”

  那小厮委屈着磕头退下,郎忭不以为意:“我是他主子,不过说道几句,还不成么?”

  郎怀狠戾着瞪了他一眼,坐在主位上。长兄如父,郎忭再乖张,也只得坐下,等着郎怀开口。他心下还在揣测,又是什么事得罪了这位罗刹。

  “前日我查账目,却见你这半年支取的银子,有些多了。”郎怀端起茶碗,喝了口凉茶去去火气,轻描淡写道:“我知晓你喜欢去那等地方,也懒得管你。但好歹在爹爹和你娘孝期,便是不该。我奉命出京,都能被人参上一本,何况是你。”

  “娘也和我说了,打算在昌进侯或者金陵谢家为你求得个亲事,等孝期满了就完婚,不知你意下如何?”郎怀口中这般说道,心下不以为然——不过是实打实的联姻,郎忭人品低劣,当真是配不上人家的女子。

  这却是郎忭没料到的,昌进侯尉迟安也是朝中大员,谢家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各地都有他们家的子弟为官,苏州节度使便是谢家如今的族长谢璧。这可比当初和卢公家定的亲事更为高贵。郎忭难得露出个感激的神色,道:“都凭长兄做主。”不论哪一家,都足够他在长安城横着再走几十年,可比依靠郎怀好得多。

  郎怀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心下鄙夷,面上依旧淡淡的,道:“无论是谁家女子,你如今的行为可得改改。今日起,不得再去平康坊。西市的那些地方,我会派人挨个知会,哪个敢让沐公府二爷上门,仔细我亲自去寻晦气。明日中秋,待过了团圆节,你好生去族学读书。便是拿不了功名,也该学着修身养性。”

  “至于先前爹爹为你说的兵部的职位,等你孝期满了,到底如何也未可知。”郎怀见陶钧在门外比划了个手势,知道有事,便赶紧说完:“你先前管着商行,将来学些东西也可继续。不过以后每月按量给你月钱,一月五百两。多余的,未有我的允许,账房一分也不准给支。”

  郎怀说罢就走,留下郎忭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撕碎她。

  本以为郎怀为他说亲,郎忭还有些感动。谁料想这人不但不准他寻快活,还断了他的财路。五百两?不过是他买个礼物讨美人欢心的花费,如今要用一月?

  郎忭砸了杯子,过了盏茶功夫,才气哼哼出门。然而郎怀言出必践,只要他出府,就有两个家将跟着他,名为护卫,实则监视。

  郎忭一气之下,干脆转身回府,进屋关门,呼呼大睡起来。

  “爷,淮王派了人来递帖子。”陶钧双手奉上烫金的信封,郎怀笑道:“这位殿下也是可笑,总觉得我会倒戈于他。”

  撕开封口,郎怀边看边走,摇着头对陶钧道:“你去回送信的人,就说殿下几次相邀,我不敢不应。请殿下放心,明日我定当准时到达。”

  李迁竟然不去参加宫中宴席,也要请她一叙,此中缘由郎怀一想就懂。陶钧去回话,她已然到了小院,听得里面传出一阵笑声来。

  “说些什么呢?”郎怀负手进去,见明达笑作一团,郎恒则红透了脸,还以为她拿郎恒打趣。

  “我笑恒儿,居然一点酒量都没,才一杯甜酒,就成这般模样。”明达边说边吩咐璃儿去取醒酒汤,郎恒迷迷糊糊,也没发觉郎怀到了,把胳膊当成枕头,趴着就睡。

  郎怀摇头,吩咐人送他回房,道:“你明知他还是个孩子,真是……”

  “我哪里知晓你家三爷是这等酒量?老大千杯不醉,老二流连花丛想来也是海量,偏偏小的这般不中用。”明达捂着肚子,一旁的兰君竹君明显也在憋着笑意,看来郎恒憨态可掬的模样,是着实可爱吧。

  等她笑够了,郎怀才跟她说了李迁下帖的事情。“左右躲不过,明日我会他一会。”郎怀牵着她的手进了内屋。抬眼看去,许久没回来,和以前的摆设并无二致,无非是墙上少了纯钧藏泉。

  “是躲不掉。”明达见身边再无旁人,转身勾着郎怀脖颈,道:“那你可别太晚回来,爹爹最多留我到酉时,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然后一起去奶奶那儿,陪娘亲还有奶奶赏月。”

  郎怀笑着应下,道:“你四哥约在申时,怎么着都足够。”说罢,她忍不住啄了口明达的樱唇,低声道:“喝了多少?”

  “就两杯。”明达撒着娇,道:“阿兰姐姐跟你一个脾性,看得可严了。”

  八月十五,韦氏自香积寺回来。沐公府因着孝期不得大肆庆祝,只得备好晚膳,待一家团聚后赏月。郎怀先送了明达入宫,而后带着备下的胡饼,亲自送到路老三拓拔益阳魏灵芝唐飞彦几人府上,都略坐坐才走。

  及至申时,她身边只跟着陶钧,到了淮王府外。远远瞧着李迁立在门内,竟是在等她。

  郎怀不着急,等到了门外才装作未曾看到,翻身落马,装作惶恐:“劳烦殿下亲迎,实在折煞了。”

  “沐公哪里话?今日终于得了空隙一聚,我实在难耐,在这里等你片刻而已,就是登上一天半月,亦心甘情愿。”李迁着意结交,下人们自然躬身以待。

  李迁拉着她,一起进了王府。待要拐进内院,郎怀道:“殿下,内院重地,外男不得擅入,还是算了吧。”

  “诶!沐公哪里话?你是我府中贵客,快别拘礼,跟我走便是!”李迁在前引路,一路带她去了府中花园,亦是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宴席摆在花园的湖边,却架着火堆,烤着全羊。

  “沐公久在安西,我府上恰好有个安西来的厨子,做这些很是地道。”李迁只谈闲事,郎怀自然顺着他道:“殿下有心,闻着的确令人食指大动。”

  既来之则安之,郎怀便和他一人一把银制小刀,也不要人伺候,自去割下肉来,举着酒杯共饮。李迁谈起各处风土人情,虽没去过,但娓娓道来,如同身临其境。郎怀心下佩服他当真好口才,莫道能把持吏部,和房蔚对抗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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