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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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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皇看他说完,哈哈大笑着站起来,走下御阶,问道:“你是西域来的?祖籍何处?今年多大了?”

  尚子旖伏地,结结巴巴道:“回陛下,学生本关中人士,因家道中落,父母出塞做生意,没想到太过倒霉,头一次走货就给土蕃人劫走,连还乡的钱都没了。父母便在西域带着家姐流浪,而后有了学生。疏勒城被征西军救下后,沐公无意和家姐相遇,认了出来,便好心收留了家母家姐。”

  “学生被早早送回长安沐公府,发誓用心读书,好不负沐公救命之恩。”尚子旖说得磕绊,明皇耐心听罢,想起当初袁玄洪说过此事,问道:“郎怀,可是明达提及的那位尚姑娘?”

  郎怀躬身执礼,道:“回陛下,是。当初臣奉命打理疏勒商事,常在城中巡查,无意在一处乐坊里听到长安的笛声,不由思乡。臣少年心性,便请了那位乐师,没想到一见竟而是故人。”她说到这儿顿住,若明皇再问,自然是绝佳的机会,若明皇不问,尚子旖便足以安全了。

  “如此说来,当真是造化了。”明皇叹口气,当真没问下去。他转身回到龙椅上,又问了些河道梳理的时策,见大家答的都很有条理,低声对李迅道:“今次的恩科都是些可用之才,往翰林院放人,你亲拟个名单。不过那个小不点一定放进去,知道么?”

  李迅应下,道:“父皇,儿臣倒觉得那孩子像当初的郎怀,很有锐气呢。”

  殿试在一片咏春诗中结束,明皇当庭点了状元,花落淮南欧阳停。尚子旖排了二甲头名,明皇钦点他入翰林院修撰,显得颇为喜欢。章安仁好巧不巧拿了探花郎,自得之后,想着紧随己后的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又觉着不是滋味。

  明皇回了后朝,太子李迅说到几句,今日的大典便结束,到午时赐宴宣政殿,而后放榜游街,雁塔刻碑纵马,今次的恩科也就告一段落了。

  郎怀拍了拍尚子旖,道:“待会儿赐宴莫饮太多,你酒量可不是那些人能比的,宁可失了面子,也莫丢人,可懂得?”

  “明白!”尚子旖应下,一步三回头,跟着内监离开。

  郎怀也走出大殿,看着日头,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忽而很想念竹君的那碗酸辣汤饼。

  恩科后闲下来没几天,淮王府小世子李杭百日的帖子便广送群臣,不光新进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连入了翰林院修撰的翰林也未曾落下,自然就有尚子旖。

  当日,明皇旨意送来,李迁领旨谢恩后,到了午后,才正式开宴。益州郡王李进自然是座上宾,上官元梁沁芳等一系党羽自然列坐其次。郎怀和明达挥挥手,送她进了淮王府的内院,理了理衣袍,和尚子旖回到自己的案前坐下。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郎怀想着这偌大的花厅用着这个典故,不由觉得好生荒唐。李迁纵然有才华,又哪里及得上曹孟德之志呼?何况东汉末年天下三分,若无曹公一人,又不知几人称帝称王?

  端是高看了自己。郎怀给出这么个评价,忽而想起那个土蕃赞普丛苍澜瑚来。此人非但狼子野心,极有谋略,能屈能伸,且断不会放任西域这么大的肥肉在眼前而不理。土蕃的信息源源不断传回,丛苍澜瑚得固城公主相助,仿唐设三省六部,重用一班汉人,国力急剧上升。

  他才是如今大唐外部最大的威胁,如何能不防备?

  郎怀想着尚子旖殿试说的话,笑道:“旖儿,你可有从军的意愿?”

  尚子旖没料到郎怀会这般问,却也未曾犹豫,道:“郎大哥,你看我是那块料么?”

  郎怀端着酒杯道:“再等几年,如若你真是,我还能放过你?”

  说笑间,李迁站起身来,身边跟着个得宠的内监,到席间敬酒。

  他请了西市冀宝斋的厨子到府里备宴,美酒流水价的送进,请了四大楼的清倌人来献曲,也不忘记有些人好此口,还有许多当红的姑娘,今日竟都在淮王府。

  章安仁半酣之间,搂着个丰腴的女子正自上下其手,无意一瞥,瞧着郎怀正和几个糙脸汉子吃酒划拳,你来我往的好不快活。这一幕让这个自命风流的年轻人一愣,继而推开身边的女子,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郎怀眼尖,见他摇摇晃晃,赶着起来扶着,道:“章兄别来无恙?还未恭喜高中!章兄果然是高才啊!”

  章安仁脸一红,好在他本就半醉,也没人看得出来。“沐公这话就寒颤人了,我是来讨酒喝的,当日你说西域冷魂烧,我几次去你府上,你人都不在。”他说话糊里糊涂,郎怀命陶钧扶着坐下,道:“你来的可不是巧了?拓跋大哥这儿就有!”

  拓跋益阳不知他二人何等关系,但为人豪爽,当下递了酒碗,章安仁接过一口喝干,才赞了一声:“当真是好酒!”就再也熬不住,歪着倒下——醉狠了!

  他这一嗓子引得李迁看了过来,先是低声命侍卫带了章安仁去厢房醒酒歇息,又亲自过来。

  “沐公肯赏脸,蓬荜生辉。”李迁捧着酒杯亲自为郎怀满上,郎怀接过来,先道:“殿下真是折煞我了。”说罢,低头看去,那酒液色做金黄,香气内敛,看不出端倪。

  众人都看着,郎怀不疑有他,举杯饮尽,口中一阵热辣,而后化作穿肠痛快,“这是?”郎怀放下酒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迁靠近些,几乎是耳语道:“沐公不是欢场中人,对这助兴的自然不懂。酒是几十年的状元红,不过加了些大补的好东西!”

  他拉着郎怀手臂,外人看去只道二人亲近说话,却不知郎怀已然心中警铃大作起来。

  “咱们虽政见不同,将来得你死我活,但本王一向欣赏你。”李迁眯着眼睛,拿右手指了指正在厅中奏曲的一位清倌人,笑道:“这位挽荷姑娘是如今长安城平康坊的第一头牌,艳绝四大楼,是暗香楼继琴书之后最红的姑娘。她对你是钦慕久已,不求名分,但求一夜风流。”

  “明达那儿王妃自会挽留安置,其余的,沐公但求快活便好!”李迁说罢,拍了拍郎怀肩膀,朗声道:“挽荷,沐公醉狠了,这如今也就你有资格,还不快去好生服侍?”

  他如何得知自己身份?郎怀只觉得满脑子如火烧一般,人走路已经开始打摆子。但很快郎怀就否认了李迁知晓她是女子一事。只怕他想借着此事,来分化明达和自己,亦或是以旁的手段构陷自己?

  今日只有兰君竹君跟着,郎怀只怕他们对明达不利,竟没带一人在自己身边。尚子旖毕竟年幼,根本不知此事如何应对。早早被李迁两句话灌了酒,醉了后送至厢房。便是拓跋想说两句,郎怀已经被挽荷半扶着,人影都要瞧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回梳理:

上官元瞧没瞧出来呢?

李迁知道了什么为何借此机会送美人爬沐公的床?

看完人臣,剧情实在高。可能我骨子里太温暖吧,那种人性的丑陋知道,却从来不愿意宣扬。诶,好像有自夸的嫌疑。

索尔哈罕呐,探花配不上她。甚至觉得戚媛都不是探花配得上的。

第100章 风骤急、意难遇(二)

  梁氏刻意留她在内院里叙话,明达立即嗅出一丝阴谋的气味。她何等聪明,只聊了片刻,便手扶额头,装作气虚的样子。兰君洞察她的心思,立时迎上去,从荷包里掏出丸药喂她,歉意道:“奴婢失礼了,夫人她一向体弱,还请王妃恕罪。”那丸子不过是春夏下火的甘草丸,明达含着嘴里,让梁氏想起这位姑娘身子胎里带虚,不由后怕。

  梁氏顺着她好生遗憾,道:“本想着和妹妹多聊聊,这时候自该让妹妹好生歇下。来,好生送她们去厢房歇着,沐公那里我亲自去说。”

  兰君竹君扶着明达跟着梁氏身边的一个大丫鬟琪花去了厢房,让她眼看着明达脱去外衣,躺进床内。兰君道:“姐姐放心,还是快回去服侍王妃要紧。”

  琪花道:“妹妹这话见外,王妃就是留着我伺候夫人的,毕竟是在王府,怕有什么你们不知,不就用着我了?”她的话很有道理,让兰君无法拒绝,又听琪花道:“我便在外头歪着,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吭声。”

  兰君只得应下,她灵机一动,道:“那就劳烦姐姐,还请姐姐吩咐人备些点心热茶来,咱们夫人夜里总离不开的。”

  琪花笑道:“这事好办!”待问过明达喜欢何样的点心后,她出门对外面侍立的小丫头吩咐两句,再回头看去,兰君和她离得不远,和另外一个沐公府的大丫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琪花暗自想着梁氏的吩咐,总之不能让明达离开厢房便是。

  过一会儿小内监提着个食盒送来,兰君拿进去,果真听着明达迷迷糊糊说要吃什么、喝什么。再盏茶功夫,两个大丫鬟商量一下,一个人爬上床,放下帷帐。另一个吹熄了烛火,歪在软塌上。

  琪花这才舒口气,也不敢真睡,只歪在一旁,一夜半梦半醒。

  花开两表,却说郎怀勉力提神,被那女子扶着胳膊拐进一处庭院。院外是青翠竹林,也不知李迁费了多大功夫才种的出这等修竹。院内回廊幽深,流水潺潺,堆砌的假山上芳草萋萋。偶有流连的雀儿落下,又很快轻盈飞去。此处一片静谧,不复方才热闹景象。

  挽荷一路低声说道些什么,是吴侬软语,郎怀听不真切。这女子说话间勾魂摄魄,若是寻常男子只怕魂早就飞了。郎怀虽是女子,但她和明达燕好情浓,此刻难免起了心思。她只得一边装作醉了人事不知,一边搜肠刮肚想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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