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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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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皇放下琵琶,亲自扶起他来,摇头道:“若你心中毫无壮气,哪里降服得了薛华那等武将?更何况郎怀?”

  李迅一愣,道:“儿臣以为您是很看重沐公的。”

  父子二人离开大殿,一步步走到太液池边。卢有邻挥手退了其余的人,自己也只是遥遥跟着,留给这天下最特殊的父子独处的空间。

  “朕信得过士新,因着他是跟着朕一路走来的。”明皇负手看着初夏的蜻蜓,淡道:“至于郎怀那孩子,朕是看重,但看重的是她的才华,而不是忠心。”

  “父皇?”李迅有些疑惑,道:“沐公对您一向忠耿,何况房相也极看重她。”

  “老房看重她,是因为年轻一辈里,竟只有这一人是有魄力的。”明皇拍了拍自己的儿子,道:“如今满朝文武,谁赤诚谁奸诈,谁有手段,你应该都看得分明。这些人自然好驾驭,须知将来你注定成为帝王,不能因着一己喜好而选拔臣子。便说赵摩严,虽是个投机的,但他之前执掌刑部,也就到了极致。”

  李迅暗自思量,自然明白明皇今日的话都是何意。

  “但武将难驭,”明皇长叹口气,道:“郎怀是忠耿,但却并非对一人忠耿。她要的是对得起黎民百姓,若你并非明君,她是敢于令拥新主的。你可知道那尚子旖是什么身份?他是当初上官宏的独子!这孩子救了他不说,还敢带回长安,让他参加科举,一鸣惊人。你就该明白,她眼里揉不得沙!”

  李迅大惊,道:“上官宏?那个毒杀上官丞相的逆子?”

  明皇叹道:“这却是冤案了。”

  太液池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大多时候是明皇不停说些什么,李迅时不时点头,很少开口。这日之后,新政渐渐全部交付李迅,明皇则很少再上早朝,只午朝来坐坐。

  直到李迁赈灾归来。

  同一日,郎怀下朝过府,陪着老夫人叙话,又和韦氏坐了坐,叮嘱了郎恒的功课,才一身疲乏回了永安殿。

  夜里,郎怀才低声和明达说起白日里的事,等她说罢,明达也拧着眉毛。

  “此事事关重大,你应下了?”明达有些闷,起身拉开帷帐,去倒水喝。

  郎怀半晌无话,火狐听见声响跳上她的膝盖,不肯下去。郎怀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终究是点了头,道:“应下了。”

  明达气闷,正待和她分辨两句,借着烛火,只见她一脸懊丧,不由软了心肠。

  “这可怎么对得起尚姐姐?”良久之后,明达抱着郎怀的脑袋,才叹出这么一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回梳理:

明皇在安排李迁退却后的权力真空处。吏部给谢璧,一是看中他的才华能力,二是看中谢家。

户部给铁晋,一是看中这个人没有依附,做到尚书则必须依靠当朝皇帝,跟谁都不牵连,二是的确是个能臣。

郎怀应下的是啥呢?下一回揭晓。

下一回差不多李迁该回来,绝地反击开始。

小绿字结束。

对了,三七新的番外在码了,但是很慢,你们别催,因为太忙了,很累很累。咱们慢慢约着,慢工出细活,脑子里构思的故事蛮长,都可以放心啦。

第102章 风骤急、亦难遇(四)

  白日里郎怀在兵部当值,正为御林军新晋士兵的名单头疼,陶钧上前一礼,面色有些疑惑,道:“爷,丞相求见,说是核对募兵文书。”

  郎怀放下手上的文书,道:“请,备茶。”上官元来此怎么会为了核对文书?不仅陶钧疑惑,郎怀亦好奇起来。

  上官元相貌堂堂,身长八尺。若非早知他品行低劣,行为不堪,只怕见着的人都会对他心生好感。这人脸皮够厚,进了屋自寻了椅子坐下,翘起左腿,露出皂靴来,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显得轻浮孟浪。

  略客套几句,不多时陶钧进来上茶,又给郎怀送了一叠文书,才欠身离开。郎怀示意他在外看着,别让外人贸然擅入。

  “沐公莫慌。本就是奉上意,来看看募兵的文书罢了。”上官元扫了一眼郎怀的桌案,笑道:“本官也不过走个过场。那些东西,沐公自行定夺罢!”

  郎怀往后一靠,眯着眼睛道:“丞相无事不登三宝殿,若只为此,倒叫郎某诧异。”

  上官元不在乎她这讽刺的话,只低着头抿茶。他不着急,郎怀自然耐得下性子,干脆继续审查文书。

  这一下得有半个时辰,郎怀已然选了三十多个,上官元才有了动静。

  他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斗,“铛”得一声,郎怀下意识抬了下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官元淡笑,道:“此话沐公意下如何?”

  郎怀心下透亮,已经明白上官元此行的目的,又立即犹豫起来——若如了上官元所愿,如何对得起尚子轩尚子旖姐弟?若回了他,驳了面子是小,对大局也有影响,又不知该枉死多少?

  郎怀拿捏了下,道:“圣人从不如此。”

  上官元哈哈大笑,道:“沐公军旅出身,可从未听人说起你还看那些圣贤书!依我看来,那都是糊弄愚民的。偏生我那爹爹信的很!但结果如何?”他面有得意,又道:“教导大哥二十年,就教出个那等丧尽天良的货色。再说沐公府当年世子之争,满长安的谁人不知?如今郎忭母子已死,您也算大仇得报!”

  郎怀打断他,道:“姨娘殉情自杀,我没发觉已是不安。二弟坠湖溺亡,每每思及,皆是因我照顾不周才会如此。都不知将来百年后,九泉之下有何等颜面去见爹爹。丞相这话说错了,由始至终,沐公府世子俱是在下,并无旁人。”她刻意不掩面上沉痛,看了眼上官元,续道:“哪里来得争呢?不过是有心人,乱传罢了!”

  上官元被她看了这一眼,竟然老脸一红,这才想起眼前的人虽然岁数小,却是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不得小觑。他眼见如此,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郑重道:“沐公,今日前来,我也只有一事相商。你若应承,咱们合则两利,岂不美哉?”

  郎怀也不再看那些文书,看着上官元,等待他的下文。

  “本官是来投诚的!”上官元一语惊人,惊到了郎怀,也甩开了他心里的包袱,干脆换上个恭敬的神色,讪笑道:“以往我老眼昏花,信错了李迁那个小人。我年纪大了,也不在乎这些,但总得为家里老小考虑。沐公家里也是大族,该懂我的苦处。”

  “自知之明我是有的,不求其他,但求将来能平安度日就好。至于这官位嘛,殿下说怎么就怎么,我不敢奢望。”上官元是聪明人,虽然政务能力差劲,但为人圆滑,懂得投其所好。他揣摩李迅郎怀心思,也明白是断看不上他的。但为了将来荣华不减,说不得,这张老脸得放放。

  “陛下撤换吏部户部的心思明显,但一直未有撤换丞相的心意流露,想必沐公也是看得明白。”上官元笃定道:“陛下身子骨硬朗,太子殿下恐怕还得等段时日。这段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也得有个三五载吧?下官不才,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弥补多年来的失误!等太子殿下君临天下,下官亦心甘情愿告老。这样给太子殿下个好名声,也让年轻人驰骋天下,又有何不可呢?”

  郎怀放下茶斗,心下挣扎——诚然,明皇如今态度明显,但丞相一位却从未流露出别的心思。如若此刻上官元倒戈,对李迁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也诚如他所言,只要明皇不动心思,他的丞相之位确实稳固,可为李迅用上几年。

  但此人小人行径,当年做下毒父杀兄的大案,亦逍遥法外至今,甚至知晓者甚少。看他方才言语,竟然对此大言不惭,根本毫无愧疚。郎怀答应过尚子轩尚子旖姐弟,定会助他们堂堂正正为上官宏翻案,报了此仇。

  言犹在耳,如今恐怕,是要食言了。

  郎怀闭上眼睛,讲这些杂念全部藏入心肺,再抬头之时已然春风满面。她笑道:“丞相所言甚至,想必太子殿下亦如此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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