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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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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怀和安牧精神一振,却有些不可置信。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一起跑出去,眼见路老三狼狈不堪地从马上摔下来,被几个侍卫撑住。

  郎怀扑上去便问:“找到了?”

  “阿怀,找到了!好大一片林子,外面的树都死了不知多久,我怕找错,往里走了半日,见着活树才放了心,也因这个耽搁了时间。”路老三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眶深陷,憔悴不堪。

  长久以来的暗自焦急,郎怀嘴上不说,其实已经做下赴死的打算。得了这般确信,她浑身一松,往后退了半步,长舒口气,道:“传令王统领,准备出发。”

  “是!”传令官匆匆而去,安牧公主跪在地上,也不知祷告些什么。

  “兕子,你跟他们先走。”布置完毕,郎怀先寻到明达,看着她道:“不准说不。你若再熬下去,只怕要病。病倒了,于阗我就不带你。”

  明达拧着眉毛,道:“你……”她的确有些熬不住,每日里昏昏沉沉。

  “听我一次,好么?”郎怀轻手抱住她,也有不舍:“你要怀哥哥心疼死么?”

  明达抵着她肩窝,道:“那你们要快些,我等你接我。”

  “嗯。”终于说服明达,郎怀这才彻底松口气。二人耳语片刻,郎怀便松开她。

  “兰君,跟着她,别让她再使性子。左右不过几日工夫,到了金布,务必小心谨慎。”郎怀交待几句,王雄匆匆赶过来。

  “你素来稳妥,待出了死海,抵达金布,林先取水来援,你带着人驻扎湖边,切记不得起明火。”郎怀指着地图,道:“金布和于阗不过二十余里,若露了行迹,咱们这些日子的苦就白受了。”

  “大将军放心,末将约束手下,只安营,一切等大军汇合,再作打算!”王雄看着地图,仔细记下,防止到时候走错地方。

  “还有,留一队斥候你带走,到时候要他们小心探查,看看于阗城中究竟是什么情况。”郎怀沉思片刻,道:“时候不早,出发吧。”

  拉水车的马早就乏力,岑商便吩咐换上明达带来的骆驼。这些畜生在沙漠之中,远比马匹得力。

  扶着明达上了踏云,郎怀拍拍马腚,仰头看着明达,道:“过几日见。”这次没有分别在即的痛楚难过,郎怀说得轻松,仿佛回到长安的那些日子,她随口念叨两句去上朝,下午就会回到未央居,二人或是观鱼,或是读书,嬉闹一阵,练了剑器,厮守不离。

  明达“嗯”了一声,眸子里泪光涟涟,还是郎怀狠狠心,一拍踏云。

  马儿很快追上,还没出发的兰君道:“爷放心,左右不过几日工夫,我定看顾好姑娘。”

  郎怀没言语,目送他们彻底消失的背影,她忽而头晕目眩,直接往后栽倒,重重跌落在沙漠之中。

  

第132章 撞金止行阵(三)

  狂奔一日夜,才抵达那片死林。安牧挥挥手,这只五百余人的队伍迅速停下来。安牧上前辩好方向,心中大石落定,道:“没错,是金布方向的胡杨林。外围的大都是枯木,走到里面就能看到活木。穿过这片林子,有一个峡谷,现在雨季方过,运气好在那里就能找到水。找不到的话,过去也就到金布,咱们就有水了!”

  林先看了看队伍,道:“暂且歇上半个时辰,再出发。跑了这么久,人能撑住,马可不行。”

  “嗯。”安牧点头赞同,她这时候才顾得上看一眼明达。这个长安帝都来的柔弱女子,体内拥有让安牧不得不侧目的坚韧和执着。

  殊不知长时间的骑马,明达腿侧只怕都磨破了,只是为了郎怀强自坚持,不肯流露出半点痛苦。眼见能歇歇,明达才松口气。

  兰君搀扶着她下马,觉察出她所有力道都压在自己身上,忙问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怕是腿磨破了。你别声张,现在不是治伤的时候,等到了地方再说。”明达咬着唇,看了眼踏云,道:“你去喂马吧,我坐着歇歇。”

  说话间,她靠着一颗树坐下,难免碰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兰君一边暗骂自己疏忽,偏偏忘了带些外伤药,一边去喂马。

  明达只想着自己背对众人,没人会看她,殊不知安牧从马背上取了盒药,忍着笑过来。

  “拿去快抹上,虽说不能根治,但能缓解些。”安牧见她神情错愕,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瞥了眼明达的腿,道:“我给你放风,不让那些汉子过来就是。”

  明达瞠目结舌,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安牧已经背对着她站着,对几个亲兵道:“去去去,咱们女儿家说私房话,你们走远!”

  兰君喂完马过来,正好看到明达红着脸,和安牧说了几句。安牧大大方方和兰君打个招呼,转身离开。

  “姑娘,好些么?”兰君不解,递上干粮水囊。明达接过来,脸上带着羞恼,道:“好多了。”

  再行出发,因着在林子里,难免慢了下来。好在到了这儿,安牧借着胡杨的长势,就能判断出方向来。众人心知担负重任,根本没人多说,一个跟一个往前走着。

  黎明时分,安牧先停了下来。她侧耳倾听,露出欢喜的神色,大喊道:“听到了么?”

  明达眼睛一亮,她从未觉得山林的风声如此美妙,夹杂着潺潺流水,便是人世间最动人心魄的乐曲。

  “峡谷里有溪流!咱们快到了!”安牧正待高呼前进,王雄打断她道:“全军听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水车装满,立即分队回援。”

  亏他一声暴喝,才压制住众人。他当先催马缓步前行,终于在拐弯之后,看到了一条蜿蜒的峡谷。从山上汇流而下的一条小溪,几转之后,和峡谷一样,失去踪迹。

  王雄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松了心神。这些个兵见主帅都放松下来,再也不管其他,狂奔到了水边。只一瞬间,这久离尘嚣的峡谷小溪中,就已站满了人。有军纪在前,这些人都不过是躺在半人高的水里,将得生之后的欢喜静静发泄出来。

  由他们歇了小半个时辰,王雄才对林先道:“拉水车来,装满之后,林将带着立刻回援!”

  “嗯。”林先一挥手,还在水里躺着的士兵都站起来,默默回到各自岗位,赶着骆驼马匹饮水,又或是帮着灌满水车,不见喧哗,偶有马儿希律律的声音传来,让在远处的安牧心下暗叹。

  如此钢铁之旅,竟然被丛苍澜瑚设计损失众多。但短短时间,那些新兵也能如此严守军纪,只怕再有十个丛苍澜瑚,结局都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诸国中那些所谓的精锐,更是汗颜。或许他们马术更好,武力更高,但面对军纪严明的唐军,是根本没任何胜算。而大唐立国百年,竟然遵守和西域诸国的承诺,仅仅控制住四镇和一些要塞,对各国事务从不强加干涉,这又是何等的气度和胸襟?

  听闻长安城商旅不断,盛世气度,万邦来朝。安牧平添一股向往,暗自发誓,将来定要去长安城中,一睹泱泱大国之风姿,才算不虚了此生。

  她从石头上站起,捡起鞋袜,赤着脚找到明达。一看她的模样,安牧就明白,她这是要跟着援军回去。

  “你不能去。”安牧按住明达肩头,碧色的眼眸盯着她,道:“你得养伤,不能再骑马了。你的大将军,我替你带回来。”

  明达眉头一皱,道:“我自己去,不用你来。”

  “不,你误会了。”安牧正色道:“我帮郎怀,是为了她的承诺。我的族人中还活着的,都被困在疏勒。我一个人,没办法救他们。”

  “郎怀很有意思,她拿了我的金刀,但她并不知道,那是父王打造,是许给我未来驸马的象征,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信物。”安牧的话让明达神色一变,到底事关郎怀,她也知道对于女子来说,此事的确重大。

  “我是有些喜欢她。”安牧说起这些来,半点扭捏俱无,落落大方的模样,让明达竟生不出厌恶,“那是因为她的确很聪明,不像楼兰的那些王公贵族们,几百年下来,都只会遛狗逗鹰。”安牧说着这些,刻意看着明达,想看她出丑。未料到明达眸中渐渐渗出来的,只有欣赏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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