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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GL]_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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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朴宠溺一笑,道:“为父早让厨房准备下了。”

  “爹爹最好了!”贺霓裳欢呼道。

  杨谨却只觉得头大如斗。

  饭桌上。

  “淡菜薄酒,不成敬意,阿谨莫嫌弃。”贺朴谦和道。

  他竟也随着贺霓裳,称呼起杨谨来。

  对于那声亲昵的“阿谨”,杨谨颇不自在。而桌上的菜色更是让她心里不自在:几乎都是肉菜!

  杨谨爱吃肉,尤其爱吃烹调考究的各种肉食。

  石寒担心她肉吃得太多,偏了食影响长身体,是以在寒石山庄,她虽能够吃到精致的肉食,却吃得很有节制。可面前的这些菜肴,何止烹饪得地道用心,还道道瞧着便足以勾人食欲,简直就是比着她的喜好准备的。

  如此,杨谨没法不生出疑心来:这个贺朴,他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而他,又为什么这般了解自己的口味?

  虽是饭食可口,杨谨因着心里存着事,吃得也是心不在焉。

  贺霓裳显然是看起来心情最好的那个,她笑眯眯地瞧着贺朴,嘻道:“爹爹当真用心,我只当年对爹爹提过一次阿谨喜欢吃肉,爹爹就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款待她!”

  贺朴微微一笑,道:“阿谨既是你请来的客人,自该好生款待。”

  杨谨并没因为这父女二人的对话而心思有所放松,她觉得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最让她不安的是,贺霓裳心思单纯,认定石寒是自己族中的长辈倒也罢了;贺朴是一庄之主,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按常理,他难道不该问上一句自己与石寒是何关系吗?除非……除非他什么都知道!

  思及此,杨谨手中的筷箸顿在半空中。

  贺朴见状,温和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这张脸上的五官,同贺霓裳很像,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是父女俩。可杨谨却觉得说不上哪里别扭,很莫名的感觉。

  她拘谨地轻轻摇头,垂下眼眸道:“滋味很好。”

  于是继续动箸。

  她并没有看到,贺朴凝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瞬的慈爱来。

  此时,见素山庄的管家提了一坛酒来,恭敬向贺朴道:“庄主,您方才吩咐的,是这酒吧?”

  贺朴瞥了一眼,点头,指了指桌子道:“放在这儿吧。”

  管家应声放下,便退下了。

  贺霓裳惊声道:“爹爹您要饮酒啊?”

  贺朴含笑道:“今日见到阿谨,为父很觉投缘,与他喝上几杯。”

  “不可啊!爹爹!”贺霓裳阻止道。

  贺朴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几杯酒而已,不碍事。”

  江湖中人多好饮,豪饮善饮者更是大有人在。杨谨怪异于贺霓裳的大惊小怪。

  却听贺霓裳转向她道:“阿谨,你劝劝我爹啊!他不能饮酒的……他沾了酒就会难受上好几日的!”

  杨谨是医者,深知有的人的体质,天生便沾不得酒,这个强求不来。强饮的话,轻者身体不堪其苦,重者则有性命之忧。

  她方想开口劝阻,却被贺朴抬手制止了,“一点子酒而已,莫听小孩子家家大惊小怪!”

  杨谨微愕,心道贺霓裳若是小孩子,难道我不是吗?

  贺朴却已经拍开了泥封,斟满了两只酒盏。

  醇厚的酒香味扑鼻而至。杨谨对这杯中物是有些心得的,闻到这酒香气息,不由得眼睛一亮,暗道好酒。

  “来!满饮此杯!”贺朴将一只酒盏推至杨谨的面前,自己则擎起了另一只。

  这人虽正邪难测,但到底是长了自己几十岁的人,如此热情,总不好驳了面子。杨谨只得也擎起了酒盏,道:“我是晚辈,理当喝尽。贺庄主还请自便!”

  贺朴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微微颔首,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贺霓裳眼看着他们二人竟各自饮尽了杯中酒,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关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贺朴,还忍不住探手去覆上了贺朴的额头,“爹爹,您怎样了?要不要搀您去休息啊?”

  贺朴不快地躲开了她的手,道:“胡闹什么!为父哪里就那般不堪了?”

  对方这般热情,杨谨心中仍是疑心重重,可那愧疚感也不自觉地生发出来。

  她觉得,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出于旁的,自己都该关心地问上一句。

  然而,她的那句“贺庄主您觉得如何”还未从口中溜达出半句来呢,一个惊人的发现便抢先蹦入了她的脑子里——

  贺朴的脸,因着那刚刚下肚的酒液,渐渐变了颜色。

  饮酒变色,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饮酒后脸色的变化也会有所不同,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奇怪的是,贺朴的脸色并不似寻常人一般,变作煞白色,就皆是煞白色;变作酡红色,整张脸基本上都是酡红色。他的脸,却极明显地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来。而且,那些不同的颜色相互反衬,能够清晰地看到大小、长短不一的区别,像极了……愈合了的伤口。

  杨谨因着这可怕的发现而呆住了,脑中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莫非这个贺庄主有什么隐疾?

  然而,接下来,她猛然想起了昔年曾经读过的药婆婆的医案笔记,里面有这样的一个医例:

  有一个可怜的人,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山谷中。他跌落的地方,恰是一个蛇窟,里面窝着七八条半大的小蛇。万幸他捡回了一条命,可不幸的是,他的脸和全身都被那些小蛇咬得面目全非,有几处还伤及了面上的骨骼。亏得药婆婆妙手,为那人医治敷药,又用极精细的针法缝合了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那人痊愈之后,容貌同过去相比大有变化,但总不至于毁了相貌。只是,从那之后,他再不能碰辛辣刺激性的饮食,尤其是酒,是大忌,否则旧伤处则会奇痒难耐,曾经被缝合过的肌肤也会现出可怕的狰狞颜色来。

  药婆婆在医案笔记中记下的当年为那人留下的医嘱尚历历在目,而贺朴的那张脸仍在眼前。

  杨谨的呼吸凝滞了,一个比贺朴此刻的脸更可怕的念头猛然跳入了她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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