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桃华_第332章

朱砂Ctrl+D 收藏本站

这几日他净听见说什么崔家女要嫁给他做侧妃的事,简直烦死人了。然而跟着崔敬的那些人还没传回有用的消息来,也只能忍一忍。

桃华也笑了起来:“这倒是的。不过,当初我就料到大公主恐怕不能种痘,早想好第一个种痘的人选了。”这些日子内务府、钦天监乃至宗人府都把安郡王府立侧妃的事儿当成个大事似的来操办,竟然还有人跑到她这里来问是不是该比规制多下点聘礼,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么?

“谁是第一个种痘的人选?”沈数刚刚问完,自己已经想到了答案,“是柏哥儿?”

蒋柏华虽然才六岁,但小身板健康结实得很,正合适种痘。桃华早就打算好,给皇家的孩子种完之后,立刻就给蒋柏华种,现在倒是一举两得了。

不出沈数和桃华意料之外,一知道成亲王府的两个孩子都不能种痘,京城里立刻就要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就连街头巷尾贴的那些个种痘的告示,都有几张被人撕掉了扔在地上,踩得一塌糊涂。

刘家的后院里,陈燕正在剥一箩毛豆。

说是剥豆,其实是萱草在做,陈燕不过是坐在一边摆个样子罢了。刘之敬在蒋钧手下的差事并未被夺,刘老太太对陈燕的态度也就比较宽和,大部分时间只要她摆个做活的样子,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不过时间已经是四月中,即使就这么坐在院子里,陈燕也觉得被太阳晒得有些受不住。她在陈家时每天都关在房里做针线,到了蒋家虽然不必辛苦,但为了读书学画每日也是在屋里坐着的时候多。且曹氏怕她晒黑,总是让她少出房门,因此到了刘家这样露天里呆着,她竟有些受不了。

“太太去廊下坐着吧,这豆我很快就剥完了。”萱草看陈燕额上一层细汗,便道。她是苦人家出身,虽然在刘家做的活要比蒋家多许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苦的。

陈燕看看箩里的豆所剩不多,叹了口气道:“剥完再去歇着吧。”不然若是被婆婆看见,又要唠叨了,她实在听得不耐烦。

萱草看她不快,便想着法儿捡些高兴的事来说:“这个月茶叶铺子的生意比上个月好许多呢。”

“七两银子而已……”陈燕没精打采。想想桃华的私产每年都是数千两之多,她这七两银子简直少得可怜。

“只要越来越多就好。”萱草当初是五两银子买进来的,还不如这一个月的进项多呢,“做生意总归是这样,做熟了就好。”

这话说得也不错。陈燕想想也觉得心情好了一点,正要说话,大门被重重推开,刘之敬沉着脸走了进来。

“夫君回来了。”陈燕连忙起身迎过去,刘之敬却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往房里走。

“回来了?今儿怎么这样早?”刘老太太虽然已经升了一级变成了“老太太”,耳朵却是异乎寻常地灵敏,一听见儿子的动静就从自己房里跑了出来。

只是刘之敬看起来心情实在不好,连母亲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就进房里去了。刘老太太正想跟着进去,突然想起来儿子已经成亲,这房里是不大好进了,便转头瞪了一眼陈燕:“还不快进去看看呢。自己男人都不知道体贴不成?”

陈燕原是要跟着进去的,只因为看见刘老太太有进屋的意思,便停下脚步意欲让她先行,谁知就挨了这么一句。不过这是婆母,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低头进了屋里,假装没听见刘老太太的话。

刘之敬连官服都没脱就往床上一倒,见陈燕进来又翻身坐起来道:“上次回门之后,你还不曾回过娘家罢?”

陈燕怔了一怔,道:“是。娘说出了嫁的女子……”

在刘老太太的概念里,媳妇嫁过来就是自己家的人了,除了年节之时,哪有随便往娘家跑的?

刘之敬皱了皱眉:“明日你回去一趟,也看看你母亲。再者——你弟弟几时回家?”只有蒋柏华回蒋家,安郡王妃大概才会跟着回去。

“这个——”陈燕还真不知道。

刘之敬眉头便又皱得深了些:“怎的连这个也不知道?那不是你娘家么?”

陈燕委屈地低下头:“娘不让我问娘家的事。”

刘之敬被噎了一下,勉强道:“你难道不会自己去打听?”心里其实也知道刘老太太将陈燕和陪嫁来的丫鬟都拘得极紧,平常并不能出门,然而又不愿说自己母亲的不是,遂岔开话题道,“总之你明日回一趟娘家,看看你母亲,也去问问你弟弟书读得怎样。另外——若能见着郡王妃也探探口风,这种痘的事,究竟要怎么办?”

陈燕有些莫名其妙:“种痘怎么了?不是就要推广了吗?”

刘之敬重重叹了口气:“宫里大公主和成亲王府两位小公子都不能种痘,如今外头都在议论,说你姐姐这个种痘的法子根本不成。”

陈燕诧异道:“不是西北都种上了,怎么又不成?”

“西北那地方……”刘之敬深觉陈燕什么都不懂,交流起来真是困难,“那是定北侯的天下,什么消息不是他说了算?总之你回家问问就是了。”难不成他又一次站错了队,当初就不该非要掺到这种痘的事里来?

☆、第200章 私心

京城里头闹得乱纷纷的,皇帝却在明光殿里悠闲地下棋,棋盘对面赫然坐的就是安郡王沈数。

“如今外头闹腾得厉害,蒋氏也不着急?”皇帝安下一枚白子,随手提掉沈数两颗黑子,“你们夫妻俩倒是稳当。”

沈数反手在另一边点了一枚黑子,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可急的,桃华有数。”

皇帝轻轻地哼了一声:“朕可是听说了,之前请过你们的人家都有几户打了退堂鼓。”

“那也无非是他们将来后悔罢了。”沈数轻描淡写地道,“臣弟反正闲来无事,这几天看看他们跟跳加官一般,倒也有趣。”

“跳加官?”皇帝嗤笑起来,“你这话说得倒痛切。可不正是一群跳加官的,都盼着从这些事里捞福禄,捞钱财,捞好处,哼!”

沈数欠了欠身:“皇上别急,跳完了加官,才有正戏呢。”

说起这些破事,皇帝也没什么兴致下棋了,随手将棋盘一推:“你的棋下得不错。”他自登基之后,初时朝政多被于氏以辅政为名把持,他连奏折都见不到多少,闲暇便以打棋谱自娱,兼着磨练性情。于阁老大约是乐见他玩物丧志,还为他请过国手教导,故而皇帝的棋下得着实不错。

而沈数的棋则显然是野路子,大开大阖,有些时候与棋谱所讲的道理全然不同,然而穿插纵横,却自有一番道理。皇帝虽不懂用兵,却也隐隐觉得他这棋路与打仗似乎有些个关系。

两人这也不是头一次下棋了,沈数胜少输多,然而若把皇帝的身份计算进去,沈数的棋力与皇帝也差不许多,或许就是势均力敌。西北可没有什么国手指点,定北侯也不是善棋之人,沈数能至于此,算得上不错了。

沈数笑笑,从棋盘上将黑白棋子一一收拾起来,答道:“臣弟其实也不懂下棋,不过是略知道些打仗的道理,这枰上相争,其实与打仗也差不许多。”

皇帝挑了挑眉毛:“朕看你说的不是下棋,是天下事。说起来这个,朕倒疑惑,种痘之事倒罢了,毕竟还有人盼着种痘,只要种了几个没事,那些谣言自然平息。倒是崔氏女,你打算如何?朕可不相信,蒋氏就容你立什么侧妃?”

最后这句话说得就有些戏谑了,沈数也没防着皇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说来他们虽然是兄弟,但天生就被旁人视为对手,虽则自沈数回京城完婚时起,两人便在暗中联手,但似今日这般谈起后宅之事,且如此随意调笑,还是头一回。

“臣弟也不想要什么侧妃。”沈数想了一想,还是郑重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臣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皇帝轻声重复了一遍,笑了一笑,“父皇果然没有说错,你是有福之人。”

这个话沈数可不敢答应:“若说福气,谁能与皇上相比呢。”若是先帝说他有福,恐怕就会有人想到大位上去了。如今于党犹在还好,等将来——沈数可不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最好的法子就是别让皇帝起疑心。

皇帝又笑了笑:“你的福气与朕不同。且别说这些话,朕只问你,崔家女要如何处置?”

这句话让沈数稍稍放下了心,略一斟酌才道:“依桃华的想法,还是想让崔家知难自退。”并不是为了崔家人,而是为了先帝的颜面。

皇帝不解起来:“如何让他家知难自退?若是肯退,又如何会父丧未满头七便论及婚嫁?可要朕给他们递个话?”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