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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_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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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委屈起来:“姑母——”

到这时候就叫姑母了。太后真是不想跟她多说:“总之你给我安份一些,不许再闹了!”皇后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她任性而为,给于家带来的影响都是什么?不过,也得怪太后自己,总想着只要皇后生个皇子,一切就都定了,于是也由着她,然而谁能想得到,十几年了,皇后硬是连个蛋都没生出来呢?

皇后悻悻答应了一声,不想再坐下去,起身走了。太后冲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你们看好了她,上回的事,再不许发生了。”

青玉连忙应是,见太后一脸烦闷,便替她揉按着太阳穴,一边将些好的消息捡出来说给太后听:“承恩伯嗣子的事定下来了,挑了个六岁的小孩子,过几日就开宗祠记在名下。那孩子的娘早死了,给了他爹些银子也就罢了。”

那亲戚也是穷极的,卖了儿子,还能得银子再娶一房媳妇,何乐而不为?且他是于氏一族极远的亲戚,根本不住在京城,也亏得于思睿能把他找出来。只是那孩子瞧着笨笨的,六岁了也不识一个字,看起来不像个多有前程的模样。

“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太后叹了口气,“不过是继承香火,笨些无妨,孝顺便好。”于思睿自己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又有爵位,难不成还指望嗣子出将入相?将来年时节下能不断祭扫也就是了。

青玉瞅着太后这也不像高兴的模样,赶紧再说一件事:“南华郡主与靖海侯家定了亲了。若是明年江二公子秋闱得中,就赶紧办喜事呢。”

太后略略露了一丝笑意:“如此说来,这加开恩科也是好事。恒儿那孩子,都说学问不错,他有了功名成了家,南华也就放心了。”对亲手养大的南华郡主,太后还是有感情的,加上江恒素来讨喜,靖海侯家也是安分人家,虽不算是于党,也从不生事,唯一不好的,就是跟蒋氏有点瓜葛。

青玉眼看自己这件事说得又不好了。说起来南华郡主的眼光是没有错的,靖海侯府既富贵又安定,靖海侯大姑娘的人品也是看得见的,至于说跟安郡王妃有点关系——就连南华郡主自己,还让安郡王妃诊治过呢,靖海侯不过是跟安郡王妃的继母沾点亲,实在也数不上什么的。

“奴婢听说蒋药师出了门后,郡王妃连弟弟都带到自己府里住,想来跟那曹氏并不融洽……何况这几年除了年节走礼之外,蒋家与靖海侯府也不常来往……”也就是那年郡王府及笄,靖海侯府上去了人,但那次,南华郡主的儿媳文氏还去了呢。

“这个蒋氏真是能搅风搅雨!”太后越听越觉得烦躁起来,眼睛又开始发花了。想想也是,当初她一个小小的医家女,被各家权贵找去诊脉,不过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谁知道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如今回头看看,竟是跟这家那家都有瓜葛了。

“罢了罢了,不必再说了。”太后不想听见有关桃华的事,“外头的消息勤着打听些,看西北那边的事究竟进展如何了。”只要于家手里能掌握些兵权,蒋氏一个后宅妇人算得了什么。

“只是可惜锐儿如今还在南边……”要说若能分到些军权,自然是放在于锐手里才最让于家人放心,然而于锐才调去福建卫所不久,怎么也不能再调去西北了。偏偏倭寇偷袭那件事,陆大将军率军追击,又在海上大败倭人,击沉了好几艘船,算是将功折罪。皇帝又有维护之意,就算于党群起而攻,也没能把陆大将军拉下马来,真是白折腾了。

“这次西北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太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再抓不住机会,于家就真要慢慢地败落下去了。

☆、第208章 成功

  兴教寺里已经打扫出了二十间宽敞的禅房,房屋都是紧邻的,位置也幽静。桃华手里牵着蒋柏华转了一圈儿,向住持含笑道:“多谢大师仁心。”

“阿弥陀佛——”住持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王妃才是真正的圣手仁心,种痘之事泽被天下,本寺能躬逢盛事略沾功德,实是本寺的幸事。王妃放心,本寺僧侣随时听候王妃差遣。”

蒋柏华转着眼睛,忽然问:“姐姐,我就在这里种痘吗?”

“对。”桃华低头看他,“别怕,姐姐也在这里陪你。”

“我不怕!”蒋柏华挺起小胸脯,“姐夫来吗?”

桃华失笑:“姐夫这几日不能来,他有别的事呢。”她不大清楚沈数最近在做些什么,沈数只让她安心给蒋柏华种痘,其余的都不必分心。

蒋柏华稍微有点儿失望:“那等我种完了痘,姐夫来吗?”

“当然。到时候姐夫来接我们一起回家呢。”其实如果一切顺利,蒋柏华不过发两天热罢了,倒是之后如何验证种痘的功效,需要他跟天花病人共住些日子,说起来比较麻烦。

蒋柏华一听沈数会来接他回去,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桃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跟在身边的薄荷道:“去跟大伯父说,把第一批孩子送进来吧。”

一百个免费名额,第一批先来三十人,跟蒋柏华同一天种痘。整个程序都是公开的,孩子们就在山门处登记,由一位亲人陪着进入兴教寺,种痘之后便移入禅房居住。这一切并不禁人观看,只是要求众人不得喧哗,不得进入山门罢了。

虽然早就说种痘种痘,西北的事儿也传得人尽皆知,然而这事儿几经波折,京城民众们也是直到今天才能亲眼得见,谁不想来看看?兴教寺外头顿时人山人海,比过佛诞节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样的大事,哪能不传进宫里去呢。皇帝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翻了翻,随手扔到一边,问杜内监:“兴教寺热闹得很吧?”

杜内监把折子捡起来归到一边,答道:“听说人山人海的,都挤在那里看呢。其实在山门外头也看不见什么。”要不然郡王妃怎么让每个孩子都要家人陪同呢,如何种痘,种完之后有什么反应,都是这些陪同的家人才能看见。

“从外头征集到了天花病人吗?”

“仿佛人并不多。”天花基本上是得了的就死,要找个正好还活着的,有时候也真的不容易。倒是天花病人的衣物有不少,然而衣物好像总不如病人那么有说服力,比如说,你如何证明这衣物未种痘的穿上就会得天花呢?说不定这衣服根本就不会传染天花疫症。

“等这些孩童种痘完毕,把死牢里的人提几个出来,一同穿戴那些衣物就是。”皇帝淡淡地道,“若再有不信的,叫他们自己来穿。”

杜内监连忙道:“皇上说的是。谁若不信,只管自己来试试。”想来是没有人敢尝试的。不过死牢里从来不缺人,横竖都是要死,拿他们来试验最合适不过了。

“大理寺那边张氏的案子审理得如何了?”

杜内监将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在心里略一整理,便答道:“那张氏口口声声说郡王妃的药治死了她的孩儿,然而有人作证说,在用药之前郡王妃已经声明此药药性厉害,只给必死之人服用,却未见得每个人都能禁得住,全由家人自己决定是否服用。这张氏也承认郡王妃曾问过她……”

“既然问过,那还有什么可怨怪的!”皇帝冷笑。

“她说,她说她儿子并未到必死之时,是上了郡王妃的当。”杜内监低眉顺眼地道,“大理寺的意思,此子是否必死,似不应由郡王妃一人决定,所以……”所以不是要判她制药不当,而是要判她辨证不确了。

“不应由郡王妃一人决定,那谁能证明此子当时不是必死?”皇帝讥讽地问。

这谁能证明呢?然而正因为双方都不能举证,所以这事儿才难办呢。大理寺这是得了于家的授意,一门心思要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难怪蒋氏要搞什么协议书。”皇帝随手又拿起一份奏折来,展开看了几眼就又扔给杜内监,“把弹劾定北侯的奏折都给朕找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

杜内监苦着脸道:“皇上,多得很呢,这些日子数都数不清了。”

皇帝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大理寺那边还没审出个端倪来,这折子已经上得跟雪片似的,看来安郡王夫妻树敌不少啊。”

杜内监本来就是为了博皇帝一笑,此刻见皇帝笑了,便忙也陪了笑脸道:“可不是。不过奴婢看安郡王倒也安心,这些日子连兴教寺都没去呢。”

“兴教寺里有他媳妇,要他去做什么,添乱么。”皇帝不在意地道,“他给朕去看看五城兵马司和两营军就行了。”

杜内监听见两营军的名字,立刻低下了头。于家还在为分薄西北军权而折腾,若是他们知道皇帝如今对沈数如此信任,不知该要如何恐慌了吧?不过,这个秘密当然只有他这个贴身内监知道,就算是这明光殿里,皇帝也并不信任身边的人。

“皇上,安郡王进宫请安。”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皇帝又笑了:“说曹操,曹操到。就说朕忙着呢,让他在外头等着吧。”

杜内监嘿嘿一笑:“奴婢这就去传话。”如今人人都知道,皇帝也想借这个机会削弱定北侯府的实力,安郡王除了四下联络之前那些要种痘的人家给殷府说情之外,也就只能以请安为名,进宫向皇帝求情了。既然如此,让他在殿外多站一会儿,岂不是应该的吗?

明光殿乃是皇帝寝殿,来往宫人内监比议政的英华殿或御书房更自由些,因此没半天工夫,安郡王在明光殿外一直候着却不得召见的消息,就已经由这些宫人们传到了皇宫每个角落。

沈数站在廊下。以他的耳力,自然能听见宫人们从他身后走过时发出的窃窃私语,虽然不是都能听得清,但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不过,这些于他都如清风过耳,这会儿他除了要控制表情做出一副既急躁又不敢不恭敬的神色之外,就只顾盯着眼前的廊柱瞧。

明光殿外的长廊规制与英华殿不同,但廊柱的颜色却是一样的,都是红漆大柱,每年年前必定上一层新漆,这会儿颜色还很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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