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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入命_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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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月夜,司徒靖明兽性大发,青涵该是何等的担惊受怕?

  熬到白日高悬,司徒靖明颐指气使,开口闭口都是“治不好病就要你全家陪葬”,青涵又该是何等的郁结于心?

  赵判官想来想去,愁得头晕胸闷。

  难怪那一日,青涵会问他:“难道我就不要人护着吗?”

  赵杀扶着老腰,在茶摊外心事重重地来回打转,几度想痛下杀手,又再度网开一面。目光在司徒靖明脸上流连来,流连去,渐渐便被容貌晃花了眼,胸口明明愤恨难平,说出口的却是:“怎么不戴面具,叫别人看去了怎么办?”

  赵判官说完,越想越不是滋味,阴沉着脸,从自己身上撕下一角衣衫,小心翼翼地替这人把脸蒙上了,嘴里不免训斥道:“走了这么远路,万一叫人看到,占了便宜……”

  赵杀忽觉有些不对,额头慢慢渗出些热汗:“本王的意思是,你生得这样……万一叫外人看了……”

  赵杀说到此处,猛地住了口,瞪着眼睛,满脸惊疑不定。

  此时天边朦朦胧胧露出一抹亮色,赵判官昏头昏脑地朝日出处望了望,慌得接连退了十几步。

  他躲在墙后,眼睁睁看着司徒靖明睁开眼睛,眸光从迷蒙到清明澄澈。

  美人初醒,霞光便再无颜色。

  赵杀一阵失神,还未醒转,就见司徒靖明忽然皱起眉头,伸手在脸上一摸,两下把那块皱巴巴的破布扯下来,嫌恶地扔到一边。

  破布被凉风一吹,飞过赵杀藏身的矮墙,赵判官一颗心跟着忽上忽下,在风里颠簸。

  司徒靖明站在晨色下,一张脸如无暇美玉,从内而外地透出光来,举手抬足之间,都是许久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昨夜如何走到此处,于是干脆作罢,施展轻功,踏着灰檐青瓦回了将军府。

  直到他走远了,赵杀才慢慢捶着腰出来。

  这人翻脸无情,幸好他心如铁石,知道是还债,不曾动过心。

第十六章

  赵判官许是操劳过度,打道回府时,边走边歇,竟耗了小半个时辰。

  随着早市的吆喝声传开,路两边一扇扇地支起窗户。整座城池像是从梦里醒来,渐渐有了颜色。

  赵杀精神一振,负着手看了一会儿这人间,又翻掌望了望手背,只见先前的那抹漆黑,已经化作灼灼红花。

  手背上那片嫩生生的重碧轻红,一分器丑活拙,倒有九分人傻情多。

  从黑漆漆凉飕飕的桃花瘴,换成一碟甜到忧伤的桃花酥,赵王爷嘴角难免有些上翘,在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一瘸一拐地钻过墙洞。

  阮情做了一夜功课,破晓时望见赵王爷站在窗下,一手一串糖葫芦,不禁双颊泛红,眼睛发亮,猛地站起了身。

  赵杀不知为何,觉得一颗心从冰雪中跃跃欲出。

  待到阿情从屋里小跑出来,情意绵绵地将脑袋枕在自己肩头,赵王爷几乎能探得自己一身血液,温暖地注入四肢百骸。

  他掂量许久,小心翼翼地问:“阿情,有人说本王、负心薄幸……我在你心里……”

  赵杀说到此处,忽觉有失体统,慌忙改口:“本王是说,若是有朝一日,本王跟别的嫖客同时掉进水里……”

  赵判官问得这样含糊,原以为阿情又要答非所问,然而定晴看时,却发现少年双目流情,仿佛是听懂了。

  赵杀心跳得极快:“可会选我?”

  阮情连耳尖都红得厉害,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赵杀这几日连连在情场上失意,看阿情闷不作声,脸上渐渐有些发白,正要辞去,阮情就拽着他的衣襟,踮着脚轻轻献了一吻。

  赵王爷吐出一口浊气,眼前仿佛蒙着万里缱绻红尘,温声道:“是了,你不说,我也该懂的。”

  阮情这才松开他前襟,娴静而立,抿唇而笑。

  赵王爷还未见过他这般乖巧懂事的一面,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将糖葫芦递到阮情嘴边,由着阿情张口去咬,把嘴唇染得通红。等手上只剩两根竹签子,赵杀仍攥了许久,才想起该扔了。

  两人偎依在一处,赵杀句句正经,阮情眸光痴缠,也无人窥得赵王爷心里是怎样一番百炼钢成绕指柔。

  到最后赵杀顾忌着腰伤,不敢留宿,揣着阿情墨迹初干的功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阮情跟着他走到院门口,目光在王爷腰臀上游移不定,几度伸手要摸,都缩了回去,等下定决心要狠狠揉捏的时候,赵王爷刚好转过头来,撞了个正着。

  赵杀先是一愣,很快便微微笑道:“阿情懂事了,我这点腰伤,用不着搀扶。”

  说罢,心里甜蜜得快溢出来,只想要夸一夸阮情,无奈不擅风月,绞尽脑汁,不过是一板一眼道:“我原本呆上四五年,就要赶回揭榜之地,因你的缘故,恐怕要逗留上一世。”

  阮情抿着唇,望着赵杀的痴痴目光,远胜过千言万语。

  赵杀情不自禁低下头,亲了亲阮情的脸颊,片刻之后便尴尬得很,摆了摆手,快步走了。

  阮情依依不舍地看着赵杀,直到人走远了,方试探着张开嘴,小声叫了一句:“王爷。”

  那嗓音不单沙哑,还有些低沉,跟他过去清越的嗓音大不相同。

  阮情脸色发白,眼眶含泪,仍不死心,换了几句别的话:“王爷,阿情想伺候王……”

  话才一半就赶紧住了口,只觉这般沉闷嘶哑的声音简直吓死了人。

  多亏他今日守口如瓶,否则光凭这鸭叫一般的嗓子,早已失了宠。

  更令人可悲可叹的是,这些日子,他连绸裤裤脚也短了半寸,长此以往,只怕再不复过去柔美纤细的身姿。

  难怪他今日送去无数秋波,王爷还是不肯留宿。

  想到老鸨常说的年老色衰,阮情泪眼斑驳,软软爬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住一团,一个劲地回想着自己过去的玲珑身段,婉转歌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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