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踏雪寻梅_第165章

栗竹幽Ctrl+D 收藏本站

  “好吧,若我有空闲也会陪你一起过来的。”谦茗点点头,待二老年纪大了需要照顾的时候,总要搬到京城中,蔡逊陪在他们身边还稍放心一些。罢了,那时再说也无妨。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阻拦蔡逊半句。

  “您走累了吗,要不我们回去吧。”蔡逊顿下了脚步。

  “没事,我们在向前走走。”谦茗看着远处的美景,拥着身侧的爱人,心情异常舒适。

  

  ☆、第 132 章

  番外四。4

  薄雾掩住了皎洁的明月,墨绿色的枝叶愈加漆黑似与深夜融为了一体,寒风瑟瑟,叶片轻摇,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哀鸣。

  平坦的大路上异常空荡寂静,许久未有一丝人影,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小方桌上燃着一支蜡烛,随马车微微倾斜光芒忽明忽暗。一旁的白瓷酒杯早已见底,桌边残留着一丝酒渍,淡淡的醇香尚未散去。

  窗帘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猛烈的寒风似侵入微薄的衣衫,愈加有一丝刺骨的凉意,纤细白皙的指尖掩住了帘子。

  谦茗侧身靠在软垫上,双眸无神的望着远处,苍白的面颊上夹杂着一丝伤痛与悲凉,他伸手拿过桌边的酒樽,仰头饮尽,冰冷的液体流过淡红的唇间,顺着光洁的下巴缓缓淌下。

  他低下头拥住双臂,肩边似微微发颤,一丝寒意渐渐渗入了心底,冷的透彻。

  “父皇,您的病一定会痊愈的。”谦茗望着床上骨瘦如柴的中年人,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再过几个月您就可以亲手抱到您的孙儿了,父皇,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朕知道自己的身体。”皇上缓缓道,他恐怕是活不了几日了,有些话今日若不说出,恐怕以后就再无机会了。

  “谦茗,你恨你爹亲吗?”皇上尽力睁大眼眸,望着谦茗与那人酷似的绝美面容,纵然那人已逝去多年,但心间的伤痛却为淡去过一分。

  “我不恨他,因为爹亲给了我生命。”谦茗低头望着微隆的小腹,如今他有了自己的血脉,亲身感到孕育宝宝的那份不易,怨恨亦淡了几分。

  “他很爱你,你不该恨他的。”皇上轻声道,此事不仅仅是温芷的错,而亦因他当年癫狂的逼迫。

  谦茗眼中暗含几分冷意,爹亲待他又曾有过爱吗,不过是因为父皇的缘故而不肯伤害他罢了,然却将那份恨意全部加在了他的身上。

  “当年梁太师拥立二哥,不曾将朕这个势单力薄的五皇子放在眼中,朕便暗自发誓若有一日登上帝位定要将梁家满门抄斩,而待朕踏上帝位的那一日却发现梁太师有先帝的免死金牌在身,朕根本动不得他。朕为了羞辱梁家,便下了一道圣旨命梁家小公子入宫为妃。”皇上忆起梁太师气得发白的面色,仍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欣喜。

  “父皇待爹亲就没有一丝感情吗?”谦茗心间不禁冷了几分,他原以为是爹亲故意绝情冷淡父皇,因而暗暗怨恨了爹亲多年。

  “你爹亲面容美艳绝代风华,又有何人会不为之动容,但他身为梁太师的幼子自幼被父兄宠爱,性子却差了太多,儿时未曾好言好语的待过朕,那几份喜欢自然就淡下了。”皇上顿了顿缓缓道,“后来你爹亲进宫不久后便有了你,朕抱着你软软的小身体,欣喜异常,甚至想此生好好珍爱你爹亲。”

  他自幼心仪梁家大公子,可惜人家与挚友已两厢情愿了,他亦不能做出背叛友人之事,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

  “可惜没过多久,你爹亲在盛宠之下便遭人妒忌陷害,朕看着躺在他床上的男子异常气愤,甚至怀疑你是他偷情私生来的,朕派人将他关在房间中不停的拷打他,而他性子执拗却不肯多说一句。”皇上轻叹了口气,或许当年温芷向他求过情,但他却未听进一句。

  “朕看着他冰冷麻木的神情,亦狠了几分决意要从他口中问出究竟,朕命宫人将你抱来,以长剑抵在你柔嫩的脖颈上厉声逼问他,多日来他第一次抬头望着朕,双眸缓缓淌下泪水,眼神异常的伤痛绝望,”皇上微闭上书案眼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多年来那句低沉沙哑的声音仍环绕在他的耳边,虎毒不食子,皇上怨恨臣,难道连自己的亲子都不肯放过吗。从那时起他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他心间早知谦茗就是他的血脉,而当时他年轻气盛愤怒异常,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被满朝文武尽知更无法收场,但他更不会甘愿认下自己的过错,“幸好那时云王带着王妃及时赶来,以性命担保救下了你。”

  “自那日后,你爹亲的性子便癫狂了许多,待你亦是冷淡异常,不曾在抱过你一次。”皇上不知若未有当年的事情,他与温芷是否会相伴一生,但犯下的过错早已无可挽回了。

  谦茗的衣袖缓缓滑落了下去,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如此残酷,一点点击碎了他的心。

  “恨朕吗?”皇上轻声道,他对谦茗的疼爱亦夹杂了满满的愧疚。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父皇就勿要再想了,您好好静心休息吧。”谦茗起身为皇上盖好被角后匆匆走出了房门。

  这就是疼爱他多年的父皇,竟疑心过他的出身,甚至还要下令杀了他,谦茗亦不知父皇的这份疼爱又有多少为真,夹杂了几丝疏离与无奈,亦或父皇至今仍未曾相信过他,不过是因身边并无重用之人罢了。

  谦茗用力扣住冰冷的门边,他宁愿永远不曾知晓真相,只当父皇仍是儿时记忆中慈爱的将他拥在怀中的父亲。

  他一连两日都未曾在踏入过房门,也仅是站在窗外远远望着,岂料他刚回府中便被太监传唤,匆匆赶至时,父皇已在弥留之际,甚至还未待他说完心间的话便去了。

  他不恨父皇,无论如何那人都是看着他一点点学步长大,真心关爱了他多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又何必执着不放。

  若曾想到是这般的结果,他那日宁愿将心底之言亲口告知父皇,但可惜他不在有机会了。

  他曾因癫狂的性子,伤害了众多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如今他已悔悟,却仍看着至亲之人因他而伤。

  谦茗抬袖拿起桌边的酒樽,轻摇了摇已经空了,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酒坛仰头灌下。侍女忙拦住了他,“殿下,您已经喝得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给我。”谦茗冷冷看着面前的侍女。

  “殿下,求您为了腹中的小世子,顾惜自己的身体。”侍女俯身跪在地上。“您想想蔡公子,他已经在府中接连等待您多日了,若看到您这般苍白的面色,又会如何担忧心痛。”

  谦茗缓缓放下手,抬掌轻抚上了隆起的腹部,感受到掌下微微的蠕动,眼眸间流露几分爱怜,宝宝对不起,这几日让你受苦了,日后父王再不会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让马车赶得快一些。”谦茗朗声道,脑海中忆起那张清秀的面容,澄澈的眼底隐着一丝担忧,不知这几日蔡逊未见到他会焦急成什么样了。

  “殿下,您的身体。”侍女看向谦茗微蹙的眉心,皇上驾崩后,殿下没日没夜的操劳了多日,如今又急忙赶回府,如何还经受得住剧烈的颠婆。

  “我没事。”谦茗开口道,他从衣襟间掏出帕子轻拭了拭面颊上的酒水,将染满酒气的外衣脱下扔在了一旁。

  “本王现在的面色很差。”谦茗不知自己现在的面容如何,但想想也知恐怕很不好。

  侍女看着谦茗惨白憔悴的面容,眼底一片青灰,微点了点头。

  谦茗看了看车内的四周,未找到任何掩饰之物,罢了,他一会向好好蔡逊好好解释一番吧。

  马车减缓,谦茗撩开帘子向窗外张望了一眼,看见夜色中站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心间一阵动容,蔡逊怕是连接等待了他多日了吧。

  你怎么这般傻,只会空站在府外等着,难道不知我回来会提前派人通报一声吗,谦茗暗暗责备了一句,微冷的心底温暖了许多。他生怕让蔡逊等得太久,未待马车停稳忙站起身体,不禁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了马车壁。

  “殿下,小心。”侍女扶着谦茗缓缓走下马车。

  蔡逊看见谦茗的身影匆匆跑了过来,触到蔡逊温热的指尖,谦茗伸手将蔡逊紧紧拥入了怀中,“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就好。”

  蔡逊静静的站在原地,指尖轻抚着谦茗的发丝,声音异常轻柔,“殿下,蔡逊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还有我们的宝宝。”他心知谦茗伤痛于陛下的突然驾崩,亦未再多言。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