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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夏日里沉眠_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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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沉的手微微一颤,断了半截烟灰。

车上,他一个人坐在最后排,谁也不搭理,沉默着,看着手机,手机里是财经新闻的复播,报导着陆时勋地产王国的轰然倒塌,以及突发脑溢血的死亡…全程新闻主播的没有感情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在整个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徐沉躬着身子,背绷得很紧,宛如一只屈虾,又像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掉。

终于苏悬一把抓过了徐沉手里的手机,关掉了屏幕,用压抑很久的声音对他说道:“别看了,这事儿都过去两三月,你现在难受,有个屁用,现在你该为自己好好想想将来,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你根本不会…”

“停车。”徐沉的声音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那是他的声音?宛如千年的腐木一瞬间被碾碎于尘埃,难以想象,这般垂老的声音,是那个曾经摧枯拉朽不可一世的少年发出的。

“去哪啊Eric!”孟瑶光和大洲下车,看向他。

他背着他的双肩包,背对夕阳朝着公路前方走去,余晖笼着他的背影轮廓,镀上了一层铁锈味的斑痕。

徐沉再一次见到陆眠,是两天后的清晨,前一晚狂风骤雨,万物凋敝,新的世界宛如被洗过一般,百木更生。

徐沉拖着行李站在火车站入口,远远地看到那个女孩,朝他走过来,一步一步,走得踏实而认真。

短短的十几米,仿佛走过了一生。

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有人欢欣雀跃,有人孤枕难眠。

有人爱你如生命,有人憎你如仇敌。

徐沉丢下了行李,朝她奔跑而去,带起了一阵来自盛夏的暖风,重重将她抱入怀中。她单薄的身子宛如纸片,无所依凭,被他的惯性往后带了好几步。

这个怀抱虽然略显单薄,但温暖而坚实。

“我在上海找了你十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准备回夏城看看。”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全部说给她听…

“我就怕你一个人呆着,怕你一个人不知躲哪哭去。”

“之前不见你,我是有气,气你骗我,说什么在加班不能来决赛,你他妈早就已经没在PA了你自己都忘了吗?扯谎能不能走点心?”

“后来听到那家伙说那样的话,我气疯了,当年在球场上许嘉泽跟我说了差不多的话,一样动手了,现在也是,只恨没把姓傅那家伙弄死。”

“后来我想明白了,那家伙阴我呢,陆眠那么爱我,我们之间谁他妈也插.不进来…但是我不后悔,真的,禁赛就禁吧,老子还年轻,怕个屁…”

……

他真的说了很多话,掏心窝子,仿佛把这辈子要说的,都说完了,就怕…以后她听不到了。

“我现在去退票,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去九寨沟。”徐沉拉起了陆眠的手:“秋天都快过了…”

陆眠没有动…

徐沉还是固执地牵着她。

“徐沉,分手啊。”她沙哑的声音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秋风卷着残叶…

徐沉的身体,一点点僵硬,手凉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色也如月光一般惨白:“再说一遍,好好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

陆眠放开了徐沉的手,平复着声音里的颤抖:“分手啊。”

“呵。”他轻笑了一声,退后了几步,看着她的目光冷了下来:“想好了?”

“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守着陆时勋冰冷的尸体,她想了一夜啊。

不是不能原谅他,是不能原谅自己,原谅那个爱着他而抛弃了一切的自己,老父亲还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着,而她却为着见这个男人一面,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去,父亲疼了她二十年,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死不瞑目。

怎么原谅?她该死啊!

“陆眠。”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变得很冷很硬,像悬崖边的岩石…

寒风萧瑟中,陆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机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不敢回头,怕没有风,怕没有眼泪,怕一朵花谢,怕他。

突然一股巨力扑来,险些将她扑倒,身后,是他冰冷的怀抱,他从后面用力抱住了她,死死地,像是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抓起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调回来,粗砺的手掌钳制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捏,逼她张开嘴,紧接着他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没有呼吸,只有索取。

他逼着她尽可能将嘴张到最大,迎接他的到来,舌尖伸入她的嘴里,席卷,掠夺…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接觅对象,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她的脑子在被抽空的时候,回响着全是他低沉的歌声…

徐沉钳住她下颚的手重重地甩开她,捡起行李,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火车站。

  ☆、第51章

三年后。

上海虹桥会展中心,人山人海。

叶蓝拉着戴口罩的陆眠,拼命朝着人潮挤过去,堵在会展中心门口的,都是Eric的粉丝,时隔三年,热情不减当初,那一整片苍穹夜空之下,都会回荡着Eric的名字,粉丝们浪潮一般的呼喊,一**涌来,而坐在展厅之中的那个人,却是心如止水,风光霁月。

叶蓝拉着陆眠穿过一片黑暗的小树林,跑到了会展中心的后门。

脚下枯枝败叶咯吱作响,夜风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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