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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_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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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华琬回过神来,见面前男子是张逸,眉眼之间的厌烦之色一闪而过,“原来是你啊!”

  神熙五年二月,姬泽下旨择邹国公张大象嫡幼孙张逸为驸马,匹配寿光公主。按惯例公主策封之后不久就应该行出降礼,因着太皇太后病逝之故耽搁了下来。想来太皇太后孝期过后,寿光公主的婚事很快就会进行了!

  姬华琬百般看不上张逸,勉强应对问道,“你有事么?”

  虽然新帝登基之后,贵妃之系渐渐沉默,这位公主便再也没有神宗皇帝在位时的尊贵,甚至姬华琬本人也一度流传着倾慕前神武军大将军谢弼的传闻,但这位公主容貌确实美艳无双,犹如一段华彩乐章,第一眼就能够占据住人的注意力。对于年轻男子而言,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趋之若鹜。张逸近距离的望着姬华琬美艳如枝头桃花的容颜,只觉心头怦怦乱跳,如同种子在胸头破土发芽,充满喜悦之情,“我的一些朋友在那边作乐,远远望见了公主,想给公主行个礼。还请公主给我个面子,移步一趟!”

  姬华琬今日在寻找谢弼身上受挫,心气正是极不畅的时候,着实没有敷衍的兴致,唇边泛起一丝客套的笑意,“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就不过去了。你代我向他们致个意就是!”意兴阑珊,吩咐道,“走了!”转身打算离开。袖子却被张逸扯住。张逸心头大急,他来之前在自己一众友人面前夸下了海口,定会将寿光公主带过去和大家见给礼,这时候见姬华琬打算离开,不免就有些着慌,努力劝道,“公主,就几句话的事情,能费多少时间,您就当给我个面子,走上这么一趟吧!”

  姬华琬一把甩开张逸,猛的发作道,“我说了我今日有事情,你听不明白么?”

  “公主,”张逸讶然,一双眸子睁大,“此不过是一点小事,您何至于如此?”他望着她因着生气而愈发明艳的容颜,低下头忍声气道,“圣人赐婚旨意已下,咱们日后到底是要做夫妻的,当和睦相处,也是日后的情分!

  “呵呵!”姬华琬闻言冷笑,打量着张逸浑身上下,眼角眉梢露出轻蔑之意,“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本公主?”昂起下颔,盛气凌人,“本公主实话与你说了,我是看不上你了。若识相的,就自个儿寻皇兄辞了这门婚事,日后我惦记起来,也记得你一个好!”

  张逸立在原地,瞧着寿光公主扬长而去的背影,脸色一片铁青。大庭广众之下,姬华琬噼里啪一顿张斥,没有留下丁点脸面,少年人最好脸面,只觉行人经过自己身边,俱都投过来诧异热闹的目光,一张脸皮上犹如似火再烧,更不必提,自己身后还立着自己的一干狐朋狗友。羞愤欲死,之前对姬华琬美容容颜的迷恋之情褪的没有一丝半些儿,剩下的便是升起的无尽怨毒之意。

  望着姬华琬的背影,英俊的颜目中露出一丝怨毒之色,“姬八娘,瞧着若有一日你当真进了我张家的门,瞧着我怎生拾掇你!”

  天空中的太阳落下又升起,长安城外的渭水河解去冬日的冰冻,引入水中的柳枝额黄的芽儿渐渐变成翠绿的枝条。“谢将军总是绕着齐王府转,难道如今武卫军这么空闲,竟是不用你这位将军做事情么?”姬景淳策着爱马,望着面前的俊美昳丽青年,心中升起一丝无力之意,出声询问。

  三月悄无声息的到来,皇孙辈的孝期到了尾声。姬景淳虽非太皇太后亲孙女,名义上也须得唤太皇太后一声皇祖母,足足守了一年的孝期,眼见得春风吹彻了长安,方静极思动,换了一身鲜亮的姜黄色猎装骑马出府放风。只是这些日子频频“偶遇”左武卫将军谢弼,不免有些堵心。

  谢弼闻着少女清亮的嗓音,眼睛一亮,“县主这是在关心我么?我可真是太开心了!”声音柔和道,“我有分寸,绝不至于误事的!”长安春光鲜亮如许,谢弼策马与姬景淳并骑而行,“如今乐游原的春草长的正好,正是适合踏青的日子。听说县主与人约了三日后往乐游原玩耍,末将正好当日休沐,不知可有荣幸与县主共游一番,也好比一比试骑术箭法?

  姬景淳瞧着谢弼嬉皮笑脸的纠缠,心中一噎,只觉得胸口一片郁郁。只是当年谢弼因辞了和阿顾的婚约丢了神武军大将军之职,虽然自己在其中没有什么错误,但心中深处总觉得有几分因了自己的缘故,因此此后对着谢弼总是不能太过理直气壮,闷了半响,方冷笑道,“你若是想来就来吧!只是我肯不肯赏面子,就不知道了!”声音含了一丝别扭之意,转身离去。

  谢弼立在原地,望着姬景淳远驰而去的背影,唇角泛起欣慰的笑意。

  这些日子自己努力追求姬景淳,姬景淳虽然态度不假辞色,但总算不如最初时刻一般,对自己纯然拒绝了。他想,只要这样的状况维持下去,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敲破姬景淳的心门,抱得美人归……吧!

  三日后的长安艳阳高照,是个极晴朗的日子。谢弼一早便拾掇的精神抖擞,策马赶到乐游原。原上青草丛生,带着一种春日特意的水汪润意,生机勃勃。谢弼暂时没有瞧见姬景淳的踪迹,索性牵着马在原上随意漫走。

  远处小镜台上,一名骑士从台上下来,策马骑到谢弼面前,翻身下马,朝着谢弼拱手道,“谢将军,我家主子请你前往小镜台一叙。”

  谢弼讶然,“你家主子是?”

  骑士唇边露出一丝微笑,“谢郎君上去就知道了!”

  小镜台立在乐游原上,历经百年风吹雨打,犹自矗立。谢弼迈上高台,见台面宽阔,流云如同奔马在蔚蓝天际流动,蓝天下一名玄衣人独坐台上罗汉广榻之上,闻着自己的声音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岁月优容的脸,大约四十余岁年纪,两鬓斑白,气度颇为尊贵。不是旁人,竟是避世多年的齐王姬琛,不由吃了一惊,拜了下去,“草民见过齐王。齐王千岁!”

  姬琛打量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番,见少年银裳容貌俊朗,眉宇之间英气飞扬,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自己年少之时,也曾在长安城中怒马鲜衣,如花美眷伴在身边,自信自己能够一生洒脱骄傲,白头偕老。人生际遇无常,最后劳燕分飞,自己也落得个独闭幽门的结局。收敛起心中浮绪,淡淡道,“你就是谢弼是么?起来吧!”

  “是,”谢弼恭敬应了,束手立在下首。

  “将你这般请过来,”姬琛笼了笼手,笑着道,“倒是本王冒昧了,还请谢将军不要见怪!”

  “大王说的太客气了,”谢弼恭恭敬敬道,“您是长辈,若是需要,小辈自当随时聆听您的教诲。”

  “谢将军想来没有料到会在这儿遇到本王?”

  “不敢当!”谢弼拱手,恭敬道,“只是末将听说齐王已经多年不出齐王府,今日在乐游原上见到大王大驾,却是惊讶非常。”

  姬琛坐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谢弼,“本王是不大喜欢出门。但总有例外的时候。本王闲在王府中,听说有少年人恋慕平乐。本王自然是亲自过来看看的。”

  姬琛因情殇避世多年,十多年来第一次出府,便是为了姬景淳查看追求之人,这份爱女之心确实拳拳。谢弼心中再无疑义,翻身跪在小镜台地上,拜道,“大王,谢弼真心爱慕平乐县主,愿与县主结百年之好,还请您成全!”

  “平乐是本王的女儿,”姬琛端起手边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本王自是疼爱于她,盼着她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夫妻和睦,执手偕老。”注视着谢弼,“你也算有心了,只是本王听说你与本王皇妹丹阳有契,后来又辞了这段婚事,为此失了圣人的宠幸,罢黜神武将军一职。”目光锋锐起来,“世间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功名为重,为了一女子至斯,至此你心中可悔?”

  谢弼知道这是齐王对自己的考验,不敢怠慢,沉声道,“神武军乃是末将投入颇多心血之地,失去神武军,若说末将心中一点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但,”他昂胸道,“谢弼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终有一日能够自成大器!”

  姬琛眉宇间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闻言拍手喝道,“好!有此志气,想来日后定能成一番名号!”

  谢弼面上露出欢愉之色,“这么说,大王您是答应了!”

  “想要娶我的女儿,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姬琛微微一笑,“据我所知,你是家中独子。寡母韦氏拉扯你长大,韦夫人对我的女儿可是百般看不上!”他哼了一声,双手负在背上,傲然道,“我的女儿虽非皇家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可也不是能受人磋磨的!”

  韦氏对于姬景淳确实不能谅解,谢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辩解道,“母亲只是为我这个儿子着想,并非刻薄之人。谢弼不才,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定当为妻子遮风挡雨,不至于受委屈。若母亲始终不能体谅,我也只能与带着妻子与母亲别居,日常供奉孝敬之事无差也就是了。”

  这话并不能完全让齐王满意,但也并非不能接受了!若谢弼不肯关照姬景淳的感受,姬琛自然会为女儿不值,不肯轻易许配女儿;但若他为了博得自己欢心,言语间完全撇开韦氏,他反而觉得谢弼对相依为命的寡母如此,为人过于薄情了!眸中闪过一丝晦涩难言的色彩。终究归于寂静,起身道,“乐游原春光明媚,我这把老骨头是受不得春寒,却是要回去了!”起身离开,跟随而来的齐王府侍卫护送着离去。小镜台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安宁。谢弼立在台上,望着齐王的背影,心中生起一番感慨之情。

  姬景淳从小镜台后转出来,难以耐住心中对父亲的好奇之情,问道,“谢弼,我父王和你说了什么?”

  谢弼微微一笑,天空中云影变幻,愈发显得少年郎俊秀无双,慨叹道,“阿雅,你的父亲,是一个好父亲!”

  他的声音老气横秋,姬景淳心中一时生出微微尴尬之情,“我当然知道父王是个好父亲了!”眸中泛出一丝水光,“便是阿爷自小对我不亲,我也晓得他心中是疼我的。如今,我只盼着他能早日彻底走出心伤,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第161章 二三:路遥日月促(之灵犀)

  

  神熙六年的春天风起云涌,姬泽一手启用新相罗元崇,主持开发岭南、加强武备军需等事项,朝堂之上,新君的君威达到了从前前所未有的高度。姬泽心思花在朝堂上,后宫不免有几分冷落,丹阳公主母女所得圣宠也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中显的平淡起来,不复从前显耀。

  “将草堂外梧桐树上的蝉儿都粘了去,莫让它们太吵,打扰了公主安眠。”朱姑姑立在园子白鹤草堂门前,吩咐着园中的小丫头道。

  自今年春上,公主痊愈之后,便搬入了园子的白鹤草堂。

  朱姑姑进了草堂,见公主从内室打起的通草帘子里头出来,连忙迎过来服侍着在堂中罗汉榻上坐下,“公主,仔细慢着点儿,莫累了身子!”

  “照老奴看,”朱姑姑喋喋道,“这白鹤草堂陈设着实是太简朴了,当初建造的时候本就是供贵人歇歇脚的,如何能让公主您在这儿常住呢?”

  “好了,”公主笑吟吟不以为意,“我不过是病了一场,您别觉得我是个琉璃人儿,随意动动就碎了!再说了,”顿了顿,道,“端静居虽然布置华美,但太阔大了,倒不如这白鹤草堂疏朗。而且,”仰起头瞧着射在草堂顶灿烂的阳光,心情极好,“这儿的阳光很好,照的人整个心情都舒畅了!”

  “公主说的也有些道理,”朱姑姑低眉顺眼,温驯应道。这些年朱姑姑年纪也渐渐大了,因此更多的时候都顺着公主的意思,绝不会驳斥半句。“既是如此,奴婢这就命他们在库房里再捡些东西上来,绝不至于委屈了公主您!”

  “这个先不急,”公主放下手中杯盏,凝视着朱姑姑温声道,“姑姑,我想在长安郊外寻个庄子,你去替我寻寻看吧!”

  丹阳公主受三代帝王恩宠,私产丰富,着实不缺一个庄子,朱姑姑听闻了她的吩咐,却毫无询问之意,只是点头恭敬应道,“是!老奴定当用心寻找,定会为您寻一个满意的庄子。”

  长安乃大周都城,地稠人多,四周的大多土地都为权贵所有,朱姑姑花了小半个月的功夫,方寻摸到数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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