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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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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辞不敢说话,魏临却带了些无奈地笑睇她一眼。

“若是打扰,难不成你就不进来了?”

春辞有些吃惊,从前思王脾气好归好,却从没用过这样调侃随意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我脸皮厚,反正已经打扰了,便索性打扰到底。”顾香生笑嘻嘻回道,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在旁边找了个席位坐下,望向春辞。“有件事想与大郎商量,正好春辞也在,省得我再去叫人。”

时下女子称呼夫婿,有按照排行来喊的,譬如大郎,二郎,三郎,与下人的称呼一样,也有喊夫君的,都显得亲近,但这是宫里,春辞以为思王妃在人前怎么也会喊一声殿下之类的,谁知她竟全不照规矩来,直接就按照民间夫妻的称呼,而殿下竟然也没有纠正她。

魏临:“何事?”

顾香生:“昨日我问春辞要了长秋殿的钥匙,没想到那里头还有先皇后的遗物,不知将那些东西挑一些送同安,妥当与否?”

魏临颔首:“长秋殿的一切都由你作主,以后这些事情就不必与我说了。”

简单寻常的话却让春辞的心微微一颤,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连先皇后的遗物都可以全部交给思王妃,她再说什么,反倒会让思王觉得是在搬弄是非而已罢?

“春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王妃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思王温言道。

春辞勉强笑了一下:“婢子没什么想说的。”

顾香生:“既然如此,那就先由我来说罢。昨日夏语回来之后,与你说了什么?”

春辞心头一惊,不由抬头,却见思王夫妇二人也正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没说什么。”

顾香生:“她可是怂恿你到思王面前来告状,挑拨离间,说你也是思王跟前有头有脸的人,我不应该一句话就将你掌管多年的事务给剥夺了?”

春辞并非蠢人,在宫中多年,习惯了处处小心,虽无害人之心,可听多了那些害人手段,她也本能地带着一种警惕,此时听见思王妃完全说中,心里便隐约觉得不对起来。

“婢子愚钝,请王妃明示。”

顾香生不答反问:“你与夏语二人是何时入宫的?”

春辞:“永康九年的春天。”

顾香生:“你们是一入宫就被分配到思王身边的?”

春辞此时已经意识到,整件事很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思王妃为了争风吃醋,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否则,断不至于连思王也在场。

她仔细回想:“当时婢子先是被分配到尚功局洒扫,帮师傅们打打下手,后来因为师傅赏识而掌了针线,永康十年才进的东宫。至于夏语,是永康十一年才入东宫,据说她先前在李德妃那边,啊,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当时李氏还是婕妤,夏语因故犯错,本来要被遣至永巷的,不知怎的得了贵人青眼,这才被调到东宫。”

顾香生:“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

春辞摇摇头:“年岁太过久远,记不起来了,也许夏语没有说过。”

顾香生与魏临相视一眼,前者放柔了语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思王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将你叫过来问话,为的便是让你知晓来龙去脉,免得为人利用而不自知。”

魏临的话则更直截了当得多:“夏语在我身边多年,一直战战兢兢,无不尽职,我本不欲与她计较,但她如今越发不安分了,受了幕后之人的教唆,便来挑拨离间,想通过你将长秋殿搅得一团混乱,我却不能饶她,你回去之后也不必露出声色,只看能否将夏语身后之人牵出来,我便能为你记一大功。”

顾香生笑道:“就算给殿下当侧妃,说到底仍旧是侧室,怎么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来得舒爽?今科春闱中有许多年轻进士,俱是一时俊杰,你是殿下面前有头有脸的宫女,即便要嫁人,那也得是风风光光,明媒正娶地入门才好。”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春辞插嘴的余地,她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忙伏身唯唯道:“必不辜负二位殿下信任。”

……

长秋殿活计不多,很多事情更不需要大宫女亲自动手,夏语找了个借口再小屋里躲闲,实则惴惴不安来回踱步,好不容易才等到春辞归来,忙迎上前:“如何,殿下与你说什么了?”

春辞摇摇头,露出些微黯然:“殿下说如今长秋殿内外俱由王妃作主,让我以后不要拿此事去叨扰他。”

夏语一愣,顿足道:“没想到殿下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春辞忙掩住她的嘴:“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这样心直口快的夏语,实在很难想象她竟然是安插在思王身边的棋子。

想及此,春辞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幸好夏语没有发觉,依旧在为春辞抱不平:“殿下怎能如此,你才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呀!”

春辞再多心事,也被她说得扑哧一笑:“照这么说,杨谷才是跟在殿下身边最久的!”

夏语撇撇嘴:“杨谷又不是女的,怎么能算?”

她随即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我觉得这事真有些蹊跷。”

春辞诧异:“蹊跷什么?”

夏语:“殿下先前备受陛下冷遇,连从前东宫的师傅们都被遣散了,怎么境况忽然又好了起来,现在想想,应该是从向陛下建言出兵伐吴的时候就开始了。但事情怎么就那么巧?那个原本已经死在沙场的吕诵,忽然间又活了,还立下大功,殿下是不是早就留有这招后手,才向陛下建言的?听说思王妃与吕诵的妻子是亲姐妹,殿下娶她,会不会也因为其中这层关系?”

春辞心头一动,嘴上却道:“你可莫要胡说,我看思王与王妃感情甚佳,应该不是这样的,再说陛下赐婚,思王哪里能预料?”

夏语眨眼:“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但这里头的缘由,想想也觉得了不得呢!”

二人又聊了几句,正好小宫女来请示事务,便都各自散去干活了。

一天匆匆而过,用过简单的晚饭,春辞像往常一样躺在榻上。

与她同屋的是夏语,但夏语晚饭后就被思王妃叫去了,至今还未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训斥。

今日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一直在耳边回荡,春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眼看窗外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复又爬起来,穿好鞋子,披上外裳,朝外头走去。

这个时辰,往常只有思王书房的烛火还亮着,但自从思王成婚之后,一连几个晚上,书房再也没有亮过,寝殿的方向也静悄悄的,像是主人家已经睡下了。

那夏语呢?

难道已经被处置了?

春辞不敢深想下去,她在原地站了足足好一会儿,直到一阵凉风吹来,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这才醒过神,咬咬牙,没有回屋,而是沿着墙根,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春辞发觉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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