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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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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淳将文书往桌上一拍:“我做什么事,为何要向你解释?!”

夏侯沪道:“你自然不需要向我解释,却要向陛下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淳:“收到求和文书不假,但文书中所提内容,无不荒谬可笑,你看看他们自己说的,还要齐国不得干涉邵州内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这种条件,齐国怎么可能答应!而且我怀疑他们求和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的!”

夏侯沪也冷下脸色:“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由陛下来判断,你私自扣下文书,没有递交给陛下决断,便擅作主张,先斩后奏,此其一!与邵州之战,屡战屡败,齐国损失惨重,你瞒而不报,还敢伸手要增援,此其二!攻克南平时,你未经陛下允许,直接动用屠城手段,导致南平国内怨声载道,齐国要的是民心归顺,而非一座空城,此其三!桩桩罪证确凿,你还有何抵赖的!”

夏侯淳腾地起身:“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夏侯沪:“我奉陛下之命诘问,如何不能这样说话!夏侯淳,陛下有旨,命你交接兵权,即刻归国!”

夏侯淳勃然大怒:“老子辛辛苦苦把南平都快打下来了,你这龟孙子就想来抢功劳?!”

夏侯沪不屑:“大兄,你弄清楚,现在是陛下让我过来,不是我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南平一个小国,本来极易拿下,却生生被你弄成如今这般局面,你该庆幸自己尚未攻克邵州,否则若是城中那些藏书楼有所损毁,只怕陛下还要大发雷霆!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之后,如何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辩白罢!”

他又摸出另一份文书,递给夏侯淳:“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罢!”

夏侯淳抢过敕旨,一目十行看下来,胸膛起伏越来越大,脸色由红变白,那都是被气的。

“竖子敢尔!”若非一丝理智尚存,他大有要扑上来咬死夏侯沪的架势。

任谁辛辛苦苦忙活,最后却为别人做嫁衣裳,反应都不会比夏侯淳更平静。

他就在战场厮杀,一身气势扑面而来,连夏侯沪都有些发憷,禁不住退了两步。

看够了好戏的夏侯渝终于站起来,出声道:“大兄,事已至此,陛下有命,你还是早日回京罢,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这里有我们顶着,既然眼下只剩下邵州一地,南平归顺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尽可放心便是。”

他说得庄重严肃,夏侯淳却气个半死,他哪里是担心南平不肯归顺,而是担心这桩天大的功劳被人抢走啊!

试想一下,如果最后由夏侯沪来接受南平天子的投降,将玉玺带回齐国,那别人还会记得他一个城一个城,用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功劳吗?!

夺人功劳无异于杀人父母。

此刻的夏侯沪,在夏侯淳眼中,比杀了他父母还要可恶。

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有了夏侯渝的撑腰,夏侯沪胆色大了不少,挺直腰杆道:“五兄说得不错,大兄还是尽快回去罢,免得夜长梦多!”

夏侯淳盯着他们两个,脸色几乎阴得可以拧出水来,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宋帆连忙抬步跟上。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夏侯淳却突然,回身,朝夏侯沪扑过来,揪住他的前襟,拳头直接就往他脸上招呼。

夏侯沪猝不及防,连反应都没有,完全打懵了,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啊地大叫起来。

夏侯淳武将出身,打人比喝水还轻松,夏侯沪的挣扎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他就这样骑在弟弟身上,拳头一下一下往他脸上招呼。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夏侯沪的亲兵在内,大家看得一愣一愣,就算想要上前阻拦的,想想夏侯淳的身份,也得犹豫一下。

直到夏侯淳往夏侯沪脸上打了四五拳,“反应过来”的夏侯渝这才连忙上前阻止,一把抓住夏侯淳的手,大声嚷嚷:“大兄,你这是作甚,有话好好说,都是亲兄弟啊!”

“滚,不然连你一块儿打!”夏侯淳喘着粗气,想要抽回拳头,却发现居然抽不回来。

夏侯渝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腋下,将人顺势扯开。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夏侯沪也扶开。

“你,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向陛下告状!”夏侯沪捂着脸,口齿不清道,说完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和一颗断牙。

他简直气坏了,想要扑上去跟夏侯淳拼命,又畏惧对方的武力,只能靠嘴巴叫骂。

夏侯淳被夏侯渝紧紧钳制,动弹不得,只能冷笑:“去啊,你也就只会这一招了!”

“事到如今,大兄在这里与六郎打闹又有何用,还不如想想回去之后如何向陛下交代!”夏侯渝沉声道。

感觉对方渐渐松懈下来,他放开夏侯淳,绕到夏侯沪面前,皱眉察看了一会儿,对夏侯沪的亲兵道:“还不去将随军大夫找过来!”

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唯唯诺诺慌忙去了。

夏侯淳会打夏侯沪,固然是一时冲动,他也知道圣旨一下,便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回齐国。

三日之后,兵权交接,夏侯淳离开,正使夏侯沪接过他手中的兵权,比夏侯沪年长的夏侯渝,却屈居副使。

其实要争取这个正使,夏侯渝未必没有机会,只是他不愿出面,反将机会让给夏侯沪。

夏侯沪离开齐国时,齐君并未耳提面命,交代他要如何做,只让他们便宜行事,这就相当于将权限放开,给了两人足够的发挥余地。

“五兄久在南平,对局势必然比我了解,依你看,战好还是和好?”

挨打的伤势没有那么快好,夏侯沪鼻青脸肿的看上去有点滑稽,连说话声音都含含糊糊,他心里恨极了夏侯淳,对方回国前连面都不见,更不要说出去相送了。

“陛下既然让你来,肯定是对大兄有所不满。”

夏侯渝慢条斯理道,手中动作未停,修长手指捻着细线穿过绢花中间,飞快地缠绕几圈,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就扎成了,动作流畅而优美,连带着面色神色,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

夏侯沪看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我竟不知五兄何时练成了这女儿家穿针引线的本事?”

夏侯渝道:“当年从魏国回齐时,路上颠簸异常,看书也不行,正巧看见路边有妇人在扎绢花,觉得好玩,便让她教会了我,闲来无事也可以作个消遣。”

这番话自然是随口胡扯,他当时从魏国跑出来时,巴不得快些回到齐国,哪来的空闲学扎绢花,分明是上次为了讨顾香生欢心才特意去学的,如今他已经攒了满满一匣子,却还未来得及送出去。

夏侯沪却信以为真,心道这五兄不仅模样生得像妇人,连爱好也与妇人相差无几,难怪从小会被送去魏国为质,难免存了几分轻视之心。

想归想,嘴上也不耽误正事,他就道:“五兄所言有理,陛下对邵州甚为看重,一旦战火燃起,城中藏书楼难免遭殃,定要设法保全为好,既然邵州有意和谈,不如就遣人前去递信,让他们过来交涉如何?”

夏侯渝笑道:“你是正使,自然以你为主,你说如何,那便如何。不过我记得我之前来南平前,陛下曾经提过一句,说是若有机会的话,想看看徐澈等人修撰的前朝史书。”

夏侯沪:“这便是了,别说陛下了,我都想看,听说复始楼里还真藏了不少好书,若是最后那些书能运回齐国,我必要先睹为快。”

其实齐君会派夏侯沪过来的原因很好理解,夏侯沪是典型的文人性格,爱好风雅,自己也写了不少诗词,水平高不高且勿论,单这一看就知道他和夏侯淳是背道而驰的两种人,如果齐君想要不动刀枪拿下邵州,夏侯沪的确是比较适合的人选,因为他知道藏书楼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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