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诺一寸金,小人贱命当不起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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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颠颠地跑去找杜蘅,按流程我那大师侄应该正在接受皇帝的召见。

  大师侄大名叫慕漓原,他生的时候正逢我那喜好云游四海的师姐坐船自漓江往东,船窗外能见漫漫青色,漓江上游流经的就是一片仿若世外的原野,这孩子生来也不闹腾,好像跟那地方有缘一样,师姐夫遂给取名慕漓原。

  简单点说就是我那师姐夫一见孩子生了,那一刻脑中思绪全无,只能给他们的乖儿子取一个纪念的名字。

  我想我爹娘应该深有同感,我娘生我的时候正是秋风乍起,忒凉,我爹又希望我是个惜物不花钱的孩子,所以我名凉字惜微,怎么听都像是个姑娘。

  我爹真是坑我。

  他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我都不好去嘲笑下大师侄了好么。

  这就叫出师未捷,先落了名字的高低,我在下乘。

  我上次见他还是因为他四处游玩到了云州,如今许久不见,这小子居然长得和我一样高了,我和他比了比,他笑着说:“小师叔你别比了,要是你没长高的话,我其实还要高一点。”

  我甩着袖子走开,慕漓原长得很俊朗,十四岁的年纪,你看他眼睛大而扑闪,其实这小子肚子里坏水忒多。

  “诶,小师叔你别走啊,我说笑的,长得高又没什么好,我追我喜欢的姑娘,她们还嫌和我说话要仰着头呢,说累。”

  我没好气地回他:“你可以蹲着。”

  “不好,腿麻。”

  这坏孩子。

  杜蘅止住了我们叔侄俩的无聊话题,他邀请慕漓原留下参加中秋的晚宴,我也掺了一句:“晚上中秋宴,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来喝杯酒吧,好歹走了这么远的路,让师叔一尽地主之谊呗。”

  大师侄本来犹豫的,但是一想也就答应了。

  “那我要和小师叔斗酒。”

  “好好好,那你可不能偷偷吃解酒药。”

  上次就被这小子坑了,搞得我醉过头在师姐面前发酒疯,师姐夫差点直接把我列为不予来往的对象,坑死我了。

  杜蘅却不同意,他说我作为皇后必须和他坐在一起,我刚想和我亲爱的大师侄解释解释我和杜蘅的关系,就见他小脸一皱,差点就要哭出来。他颤声控诉杜蘅:“小师叔就一个人了,好不容易我来了,你这皇帝就不能让他和娘家人好好叙旧么?”

  我:“……”

  我觉得我有必要写信去问我师姐她是怎么教孩子的,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件事了?!

  杜蘅想了想,哦他真的在想大师侄的话啊,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杜蘅说:“规矩是死的。”

  慕漓原抗议:“人还是活的呢。”

  杜蘅继续说:“所以你可以和我们坐在一起,左右你也是上宾,不会被安排去和大臣一起坐的。”

  慕漓原:“原来如此,小师叔你怎么不早说?”

  我看着大师侄的眼睛,没法解释,我说了我又做不了主。

  晚上的时候“娘家人”是一起坐的,这其中有且仅有俩人,师兄和大师侄。

  酒宴说不上有趣,可是作为偶尔联系君臣感情的一种方式,中秋的宴席还是要办,臣子们恭维皇帝,皇帝坐在高位举杯示意:“朕先饮一杯,卿家随意。”

  我把玩着酒杯等杜蘅先喝了,底下的大臣们也是,只有慕漓原把鼻子往酒杯里凑,嗅了一下,脸色大变,喊道:“别喝!”

  杜蘅已经喝完了。

  我一下愣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杜蘅神情痛苦,他倒下来我都没能及时接住,师兄在旁狂笑,笑声中尽是快意畅然,我看过去,他正要施展轻功逃走。

  要让他跑了那我这颗脑袋不要也罢!

  我猛扑上去:“是你!”

  “当然是我。”师兄面露狰狞,“我父亲不入仕,母亲足不出户,仅仅是因为舅舅造反了,我一家就要被株连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到头来我父母郁郁寡欢,皆中年亡故,我讨他父债,子来还有什么不对?!”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师兄有阴谋,都是杜蘅太容易相信别人。

  我说不出话,心里却难受得很,人都护短,就算杜蘅有什么不对我也不想他受伤害,何况这根本不算是他种下的恶果,他食之太苦了点。

  师兄趁此机会想要挣脱,可我不让他走,师父说我天生是学武的料子,若不惫懒,争个天下第一回来也不是问题,所以我想留下的人,他除非现在能把我杀了,不然绝挣脱不得。

  他不挣扎了,表情还是那样可怕,他说:“师弟你堂堂男儿,被他强娶为后,雌伏的滋味很好?若你有一丝不甘,就放我离开,他死了,你就有自由不是么?”

  我一拳打在他耳侧,他说了什么我全当做是幻听,我扯着他的衣襟狠狠地说:“解药!若是他死了,你就等着千刀万剐!”

  捉人者是我,缚人者是我,持刀者是我,最后杀人者亦会是我,若是杜蘅有个什么万一,我绝对会把他千刀万剐。

  

  ☆、这辈子总要输给某个人

  我听到大臣中有人惊呼说我勇武。也是,我这般凶神恶煞地死死摁住师兄的模样,确实是同他们那些个已经后退多尺,恨不能立刻逃了的人不一样。

  可我宁愿一切不曾发生,师兄再守几天的宫门就能捞到似锦的前程,我们还在一处喝酒。

  我摁着师兄的咽喉,稍稍冷静了一些,道:“交出解药,我可以答应你,从此江湖陌路。”

  我却见师兄的眼神已然赴死。

  其实我从不觉得我很勇敢,成天得过且过,从杜蘅来接我入宫时候我没有反抗这事就可以看出来,我是个懦夫。

  我最受不得的就是生离死别,生离不好,徒增忧愁,最后免不得郁郁寡欢,死别我更受不了,阴阳两相隔,想我再也不能得到杜蘅的只言片语哪怕是责骂,我就觉得心里的血要呕出来,出口就变成火苗把凶手烧死。

  我却低估了这个凶手,师兄同我不一样,他不是懦夫,他孑然一身没了牵挂,又觉得大仇得报,一句话不对我多说,自己狠心往舌头上一咬,眼见着就要死去。

  他口中满是鲜血,我束手无策,放开这人,才想起来我大师侄是神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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